“就是現在！”我抓起那一百零八道符咒，先拿出天罡三十六道，點燃後繞著稻草人轉圈，“天罡符，引陽氣，護其形！”
    符火熊熊，化作三十六道金光，鑽進稻草人的身體。白光中，李建國的命魂突然顫抖了一下，像是被什麽東西托住了。
    我緊接著點燃地煞七十二道符，“地煞符，聚陰氣，固其魂！”
    七十二道符火化作青灰色的光帶，纏繞在命魂周圍，與金光交織，形成一層淡金色的保護罩，將陰差和命魂隔離開來。
    兩個陰差這才回過神，發現命魂被護住了，頓時怒視著白光外的我，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吃人。但他們看了看保護罩，又看了看火盆裏不斷冒出的金煙，終究沒敢動手，隻是死死盯著，像是在等保護罩消失。
    “他們這是…？”我心裏發毛。
    “拿了你的好處，不好硬搶，但也不會就這麽走。”胡天清冷笑一聲，“地府有規矩，陽壽未盡者，若在生死關頭被陰差纏上，需得有人擔保，且渡過後需折壽三年。他們這是在等我點頭。”
    說著，胡天清化作一道青光，飄進白光中，落在兩個陰差麵前，低聲說了幾句。
    我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隻看見陰差的臉色漸漸緩和，最後對著胡天清點了點頭，目光卻依舊盯在火盆裏的金元寶上。
    “得繼續燒，他們沒拿到足夠的好處，不會走。”胡天清的聲音傳了出來。
    我咬咬牙，又抱起一摞冥幣扔進火盆。冥幣燒得比元寶快，黑色的灰燼飄得漫天都是。兩個陰差看得眉開眼笑，甚至還伸出手來接那些灰燼，像是在清點數目。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火盆裏的元寶和冥幣燒了一茬又一茬，我的胳膊又酸又麻，額頭上的汗順著臉頰往下流，滴在供桌上。
    護命燭的火苗時強時弱，始終沒能完全穩定。手術室裏的醫生護士還在忙碌，心電監護儀上的波形依舊微弱。
    突然，護命燭的火苗猛地一縮，隻剩下一點點火星，眼看就要熄滅！
    白光裏，李建國的命魂劇烈晃動起來。醫生們圍在手術台邊，動作變得慌亂，像是出了什麽緊急狀況！
    “不好！他撐不住了！”我心裏大急，想也沒想，抬手咬破中指，擠出一滴血珠，精準地滴在護命燭的火苗上！
    “精血祭燭！”我嘴裏念著晦澀的咒語，聲音嘶啞，幾乎要破音。
    血珠滴在火苗上的瞬間，“騰”地一聲，火苗猛地竄起半尺高，紅得像團火焰，穩定得再也不晃動！
    白光裏，李建國的命魂停止了晃動，保護罩重新變得堅固。醫生們的動作也漸漸穩定下來，心電監護儀上的波形開始有了起伏。
    兩個陰差看了看燭火，又看了看我，眼神裏閃過一絲忌憚，沒再亂動，隻是站在旁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接著火盆裏飄過去的灰燼。
    我鬆了口氣，腿一軟差點坐在地上。黃跑跑趕緊用小爪子扶住我，尖著嗓子說：“撐住！還沒結束呢！”
    又熬了一個多小時。
    護命燭的火苗終於變得平穩柔和，像尋常蠟燭一樣，再無熄滅的跡象。白光裏，醫生摘下口罩，對著護士點了點頭。心電監護儀上的波形變得規律有力。
    手術成功了！
    兩個陰差見事已至此，對著胡天清拱了拱手，又貪婪地看了眼火盆，才化作兩道黑煙，消失在白光裏。
    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無邊的黑暗褪去。我癱坐在地上，渾身都被冷汗濕透了，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手指還在微微顫抖，咬破的中指火辣辣地疼。
    剛緩過一口氣，手機“叮咚”響了一聲。是王秀蓮發來的信息，隻有四個字：“手術成功！”後麵跟著一串哭泣的表情。
    我看著信息，笑了笑。
    這一夜，跟閻王爺搶人，跟陰差討價還價，耗盡了我大半力氣。可看到這四個字，突然覺得一切都值了。
    胡天清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帶著點疲憊，卻透著欣慰：“命是搶回來了，但他折了三年陽壽，往後需得惜福。你也累了，去歇歇吧。”
    我心想：跟地府打交道，從來都不是鬧著玩的。但我不後悔。畢竟，那是一條活生生的命，是一個家庭的希望。能把他從鬼門關拉回來，就算累點，險點，又算得了什麽呢？
    我點點頭，掙紮著站起來，踉蹌著正準備往外走，喬朵朵聞聲跑了過來，一把扶住了我。我沒拒絕，她把我扶到椅子上，我往門口一看，茶館的門不知道什麽時候從裏邊鎖上了。我看了看門又看了看喬朵朵，想問怎麽把門鎖上了，可我還沒張嘴，喬朵朵就打斷了我：“我看你忙了一天，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我怕有人來打擾你，從你進屋裏後我就把門鎖上了。”
    我心裏突然生出了異樣的情緒，我看著她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半晌，我想壓製這種感覺，我清了清嗓子說道：“朵朵，天色不早了，趁天黑前快回家吧。”
    喬朵朵的眉頭微微一皺，問道：“你這樣？能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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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兒，我休息一會兒就好，快走吧，聽話。”
    “真沒事兒？”喬朵朵一臉懷疑。
    “真沒事兒，快走吧。”
    “那我真走了啊！你要是有事兒再給我打電話吧！”說著她背起她的包三步一回頭的離開了茶館。
    三天後。
    耿叔特意從京城趕回來，提了大包小包的謝禮。
    “小蔡師傅，真是多謝您了！”他一進門就握住我的手，“老李醒了，醫生說恢複得不錯。他家人非要我親自來謝謝您！”
    “人沒事就好。”我笑了笑，“不過耿叔，您得轉告他，這次是撿回一條命，折了三年陽壽。以後一定要多行善事，珍惜福報。”
    “一定一定！”耿叔連連點頭，“經過這次，他哪敢不聽啊！”
    送走耿叔後，我回到堂口，重新點了三炷香。
    香火嫋嫋升起，胡天清老仙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你做得不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過記住，這種事可一不可再。幹涉陰陽秩序，終究有損你的功德。”
    “弟子明白。”我恭敬地回答。
    做我們這一行的，最忌諱的就是過多幹涉生死。這次是情非得已，下次未必有這麽好的運氣了。
    晚上，我獨自一人坐在堂口，回想整個事情的經過。
    從接到耿叔電話，到準備法器，再到與陰差周旋，每一步都走得很艱險。若非老仙們相助，單憑我一人之力，絕無可能成功。
    這也讓我更加明白，出馬仙這條路，看似風光，實則步步驚心。我們行走在陰陽兩界之間，既要維護人間正義，又要遵守陰間規矩，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複。
    但無論如何，能用自己的能力幫助他人，總歸是件好事。隻是以後要更加謹慎，量力而行。
    想通這些，我心裏輕鬆了許多。吹滅蠟燭，鎖了茶館的門回家去了。
    明天，還有新的故事在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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