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愣住了，借著三姨的臉，露出茫然的神色：“地府…會收我？他們…他們說我是黑戶…不讓我進門…”
    “橫死之鬼，地府暫時沒有你的戶籍，就像人間沒有戶口本身份證，自然進不了門。”我耐心解釋，“但我請土地神開的通關文牒，就相當於你的臨時身份證和申訴狀，證明你的來曆和冤情。我家老仙帶你下去，就如同有了引薦人。判官查明情況，自然會給你登記上冊，你不僅能正常排隊輪回，你的冤屈，地府也會立案。那司機，逃不過陰司的審判。”
    女鬼沉默了許久，似乎在權衡。房間裏隻剩下粗重的呼吸聲。終於，她借著三姨的嘴，緩緩點了點頭：“好…我信你…隻要能讓我申冤…隻要能讓我離開這冷冰冰的地方…好好投胎…”
    “那你先從她身上下來。你陰氣重，再待下去，她身子就垮了，於你也是罪過。”我指著昏迷的三姨。
    女鬼沒再糾纏。隻見三姨身體猛地一顫，然後像瞬間被抽走了所有骨頭，徹底軟倒在床上，眼睛緊閉，呼吸變得微弱但平穩，隻是臉色依舊難看。
    “她…她這是…”三姨夫趕緊上前，試探鼻息，摸了摸額頭，長長鬆了口氣。
    “暫時沒事了，魂魄歸位了。但女鬼的陰氣侵染了她，需要淨化和安神。等法事做完就好了。”我對他說，“三姨夫，你去找個幹淨的碗，裝一碗新米，要滿碗，我要開壇。”
    “哎！好！馬上！”三姨夫踉蹌著跑去廚房。
    鄰居小兩口也緩過點神，幫著把翻倒的茶幾扶起來，清理地上的雜物，看我的眼神裏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敬畏。
    我在臥室門口清理出一小塊地方，擺了一張小凳子。三姨夫端來滿滿一碗新米。我將米碗放在凳子上，作為臨時香爐，點燃三炷香，恭敬地插入米中。又從法器包裏取出文王鼓和鈴鐺，擺在旁邊。
    凝神靜氣，我拿起鼓槌。
    “咚！咚！咚！”
    三聲清脆的鼓響，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
    我開口：“當方土地，本堂老仙，冥府鬼神，弟子蔡京在此叩請！”
    “今有橫死亡魂張氏春蘭，陽壽未盡，慘遭車禍，含冤而逝。地府無籍，流落陽間，怨氣難消，驚擾生人。特請諸位降臨，為她開通關文牒，指引地府之路，化解怨屈，早入輪回！”
    鼓音落下，奇異的事情發生了。香爐碗裏的三炷香，火頭猛地一亮，香灰變成灰黑色，煙氣筆直上升，凝而不散。房間裏的溫度驟降，牆壁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出一層薄薄的白霜，嗬氣成霧。
    一道威嚴的老者身影，手持一卷竹簡，在香碗旁緩緩浮現，正是當方土地神。緊接著，一股清冷的氣息掠過，我家老仙胡天清也顯出身形，一襲青衫，站在在土地身側。
    “土地神，胡老仙。”我拱手行禮，“有勞尊神為這苦主女鬼張春蘭，麻煩您給這女鬼開個通關文牒，證明她是橫死，陽壽未盡，讓她能進地府申訴。”
    土地神展開手中竹簡，聲音低沉：“亡魂張春蘭，本籍確在此處，陽壽六十七載。於去年臘月十七子時，歸家途中，遭重載卡車撞擊碾壓而亡，頭顱碎裂，當場斃命。肇事者雖已歸案，然其魂冤屈未申，地府無籍，故漂泊無依，情況屬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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