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弑父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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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永安?”白無常歪了歪他那戴著一見生財高帽的腦袋,猩紅的舌頭甩了甩,像是在記憶庫中搜索這個名字。
忽然,他猛地一拍大腿,發出“啪”的一聲脆響,尖聲道:“哎喲喂!蔡京,我勸您哪,趁早打道回府,這案子甭查了,沒救!徹底沒救!”
我心裏咯噔一下,沉聲問道:“沒救?白將軍何出此言?”黑無常接過話頭,他那張黑臉上看不出情緒,但語氣斬釘截鐵,說道:“那田永安,犯的是十惡不赦之罪!二十年前,在他東北老家複興屯,隻因些許家庭瑣事,與他親生父親田德貴發生口角,竟喪心病狂,趁其不備,用平日裏套驢拉車的麻繩,從背後活活將他親爹勒死斃命!”
他頓了頓,繼續道:“他爹田德貴死時怨氣衝天,一口戾氣堵在喉嚨,魂魄不肯離體,直飄到地府,狀告其子弑父大罪。”
“隻因那田永安年輕時,偶然救過落水孩童,積有些許微末功德,這功德護了他二十年,地府律法森嚴,未能立刻勾魂索命。”
“直到近幾年,那點功德消耗殆盡,田德貴積累的滔天怨氣才再無阻礙,徹底爆發,纏上其子,令他飽嚐病痛折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前些時日,還是我奉判官之命,上去給他又撒了一把病災,讓他病症加劇,好好體會一番他爹當年瀕死前的痛苦與絕望。”
白無常晃動著哭喪棒,補充道:“他爹田德貴,在這閻羅殿前,血淚控訴,狀告了他整整三年!人證物證俱在!”
【人證:新死的同村老鬼作證。物證:那根埋在樹下的繩索,雖已腐爛,但其上殘留的怨念與田永安的因果線清晰可辨。】
“閻君爺親自批了紅,判定田永安弑父大罪,天地不容,功德銷盡之日,即打入十八層地獄受刑之時。判決已下,隻待他陽壽耗盡,他已經被怨氣侵蝕,陽壽已大幅縮短了,或者近期直接行刑勾魂。”
“蔡師傅,您這個時候來查,不是白費力氣,徒惹因果嗎?”我聽得心頭怒火翻湧,又覺陣陣寒意刺骨!弑父!這可是人倫盡喪,天地不容的極惡之罪!
這等禽獸不如之徒,被怨靈纏身,受盡折磨,根本就是天理昭彰,報應不爽!哪裏值得半分同情!
“多謝二位將軍告知實情,省卻我一番奔波查證。”我強壓怒火,對著黑白無常再次拱手,說道:“既然如此,便不多做打擾,這就返回陽間。”
“慢走。”黑白無常還禮。白無常卻又道:“既然來了,若不親眼見見苦主,怕是回去也難以交代。”
“走吧,那田德貴的魂魄,就安置在殿後申冤司旁的臨時居所。”說罷,二位無常將軍在前引路。隻覺得周遭光影一陣急速扭曲變幻,像是透過晃動的水晶觀看世界,視線中的森羅殿瞬間模糊拉長,又驟然清晰。眨眼功夫,我們已不在那威嚴的大殿之前,而是置身於一條狹窄,僻靜的街道。
街道兩旁是低矮破敗的舊式房,牆皮大塊剝落,露出裏麵灰黑的磚石,窗戶上糊的紙早已破損,透著屋內昏暗,搖曳的油燈光芒,宛如無數隻窺視的眼睛。
我們在一處有著半人高土坯院牆的院落前停下。院牆塌了一角,院內有一棵巨大的,但早已枯死的樹,光禿禿的枝椏如同鬼爪般伸向灰色的天空。
黑白無常徑直推開那扇吱呀作響、仿佛隨時會散架的木門。院內,一個穿著打滿補丁的粗布舊棉襖,身形虛幻的老者魂魄,正背對著我們,蹲在地上,對著一個缺了口的破陶碗發呆,碗裏是些渾濁不堪,散發著餿臭氣味的液體。
聽到腳步聲,他茫然地回過頭。他的麵容與田永安有五六分相似,但更加蒼老愁苦,臉上刻滿了歲月的溝壑與冤屈的痕跡。一見到黑白無常,他嚇得魂體一陣波動,差點潰散,連忙手腳並用地爬起來,哆哆嗦嗦地躬身作揖,聲音帶著哭腔:“小……小老兒田德貴,見……見過二位無常老爺……”
“這位是陽間的弟馬,蔡師傅。”白無常用哭喪棒指了指我,語氣平淡,說道:“為你兒子田永安的事來的。你有什麽冤屈,盡管跟他說吧,也好讓人家陽間的師傅明白明白。”
那老鬼田德貴抬起頭,渾濁的鬼眼看向我,初始是茫然,隨即,一股滔天的幾乎凝成實質的怨毒與恨意從他眼中爆發出來,讓周圍的溫度都驟降了幾分。
但在黑白無常冰冷的目光逼視下,他那股凶戾之氣又被強行壓製下去,轉化為一種悲憤交加的控訴。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伸出枯瘦半透明的手指,指著自己的脖子,那裏漸漸浮現出一圈深可見骨的,紫黑色的勒痕!
“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啊……青天大老爺,蔡師傅,您要給小老兒做主啊!”他聲音淒厲,如同夜梟啼哭,哭訴道:“就因為我……他管我要錢買摩托車…我罵了他兩句,他就……他就懷恨在心……那天傍晚,在從地裏回來的驢車上,他就坐在我身後……用那根……那根套驢的,沾著畜生唾沫的糙麻繩……從後麵……死死地勒住了我的脖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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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鬼的魂體因激動而劇烈顫抖,脖子上那道勒痕越來越清晰,仿佛還在不斷收緊,他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充滿了窒息般的痛苦:“我……我能感覺到……脖子斷了……骨頭碎了……氣上不來……眼睛瞪得老大,血都充紅了……我就那麽看著……看著我養大的親生兒子……那個畜生……他咬著牙,滿臉凶光……把我拖下車……就……”
他猛地用雙手抓撓著自己的脖子,雖然徒勞無功,但那種絕望的姿態令人心悸,他接著說道:“我這怨啊!恨啊!死都閉不上眼!到了這陰曹地府,我天天跪在閻王殿前喊冤……告了三年!整整三年!總算……總算閻王爺開眼,準了我的狀子……他就該遭報應!就該天打雷劈!就該跟我一樣,嚐嚐這被活活勒斷脖子的滋味!讓他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淒厲無比的詛咒在小小的院落中回蕩,蘊含著一位父親被親子殺害後的全部絕望與憤恨。
我站在原地,隻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先前對田永安的那一絲因為其病弱而產生的憐憫,此刻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麵對極致罪惡的冰冷與凜然。
“田德貴,你的冤情,我已知曉。閻君既已判決,天道自有公理。”說完後我不再看那伏地痛哭的老鬼,轉向黑白無常:“二位將軍,有勞了,我先告辭了。”
與二位無常拜別後,碑王教主攜著我,一步踏出,周遭景象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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