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骨卵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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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隆——!!!
    如同支撐天地的巨柱轟然崩塌,骸骨巨蛆那龐大如山脈的軀殼,在來自泥沼深處無法想象的恐怖衝擊下,猛地向上弓起一個令人絕望的弧度!構成它脊背核心的巨大骨節,在陳七童立足之處,發出密集如萬千瓷器同時碎裂的恐怖悲鳴!
    哢嚓嚓——轟!!!
    陳七童腳下的慘白骨板瞬間龜裂、崩塌!失重感如同冰冷的巨手攫住了他的心髒!他整個人連同腳下崩碎的骨塊、噴濺的腥臭泥漿,如同被巨獸嘔吐的殘渣,朝著下方翻滾沸騰的暗紅泥沼……直墜而下!
    籠罩他的粘稠血月光柱,在這劇烈的空間震蕩和能量亂流中,如同被狂風吹拂的燭火,出現了極其短暫的、肉眼幾乎無法捕捉的……閃爍與偏移!
    就是這千分之一秒的縫隙!
    陳七童殘存的意誌,如同被逼入絕境的困獸,爆發出最後的、不顧一切的瘋狂!血月浩瀚的冰冷能量洪流依舊在他體內奔騰,骨卵貪婪的意誌撕扯著他的靈魂,胸腔內那五根刺入血肉、摳住能量脈絡的慘白骨爪帶來的劇痛幾乎要撕裂他的意識!
    但他所有的掙紮,所有的意念,在這一刻,都如同擰成一股的、燃燒著靈魂烈焰的鋼絲,狠狠地……刺向心口那點搖曳欲滅的暗紅微光——那是阿陰真靈碎片在心燈殘燼與血月死氣中掙紮求存的最後火種!
    “阿陰!抓住它!!!”
    沒有聲音,隻有靈魂深處泣血的咆哮!他將體內那股被血月意誌強行灌注、冰冷狂暴的死亡能量洪流,不再試圖抗拒,反而……以自身殘存的意誌為引,如同最粗暴的引水渠,瘋狂地……導向心口!
    目標——衝擊!點燃!或者……徹底毀滅!
    轟——!!!
    冰冷的幽冥死氣,如同失控的九幽寒潮,狠狠撞在那點脆弱得如同露珠的暗紅微光上!如同萬載玄冰砸向即將熄滅的餘燼!
    劇痛!超越肉體、直抵靈魂本源的劇痛!仿佛整個存在都被投入了碾磨靈魂的石磨!心口那點微光瞬間被狂暴的能量淹沒、扭曲,暗紅的光芒劇烈搖曳,核心那絲屬於阿陰的微弱翠綠仿佛被徹底染黑、吞噬,裂痕再次瘋狂蔓延,光芒急劇黯淡至幾乎熄滅!
    “不——!!!” 絕望的嘶鳴尚未成形——
    異變驟生!
    那點即將潰散的暗紅微光核心,在最極致的毀滅壓力下,在接觸到血月那精純到極致的死亡本源能量的瞬間,如同瀕死的沙漠旅人嗅到了綠洲的氣息,一種源自生命或者說存在)最底層的、超越理解的……吞噬本能,被徹底激發!
    它不再是絕望的承受者,而是變成了……貪婪的掠奪者!
    微光核心猛地向內塌陷,形成一個極其細微、卻散發著詭異吸力的……漩渦!那狂暴衝擊而來的冰冷死氣,如同遇到了黑洞的光線,竟被這微弱漩渦……強行撕扯、吞噬!雖然微弱,雖然艱難,如同涓涓細流試圖吞沒大海,但這吞噬……確實發生了!
    暗紅微光上遍布的裂痕,在吞噬能量的過程中,被一股粘稠、冰冷、帶著死寂與新生意念的暗紅能量強行彌合、加固!那微弱到極致的翠綠光芒並未消失,而是被徹底包裹、融合,形成一種更加深邃、更加詭異、帶著不祥生命力的……暗紅幽光!
    它沒有熄滅!反而……在毀滅的邊緣,以一種陳七童完全無法理解的方式……暫時……穩住了形態!如同在怒海狂濤中,抓住了一根……由幽冥死氣本身凝結成的……救命浮木!它寄生在他的心核深處,汲取著血月的死亡本源,維係著自身那扭曲的存在!
    陳七童幾乎虛脫,靈魂如同被抽空。這瘋狂的賭博,耗盡了最後的心力,卻換來了一個詭異而凶險的“成功”——阿陰最後的存在,以一種依托於他、汲取幽冥死氣而存的詭異形態,暫時保住了。但這形態,充滿了未知與不祥。
    然而,這一絲強行引導能量造成的體內流轉紊亂,雖然短暫,卻如同在精密運行的冰冷機器中投入了一粒致命的沙子!
    “吼——!!!”
    一聲充滿了無盡暴怒與極致貪婪的嘶吼,如同受傷的遠古凶獸,直接從陳七童胸腔內那枚骨卵中爆發!其聲波之猛烈,震得他下墜的身體都為之劇顫!
    那即將完成破殼的恐怖存在,在血月能量突然中斷流向它、轉而湧向陳七童心口那點“異物”的瞬間,如同被奪走了嘴邊的無上珍饈,瞬間……陷入了狂暴!
    深陷眼窩中兩點幽綠磷火,如同被潑入了滾油,瘋狂暴漲,燃燒起熔岩般的暗紅血絲!冰冷的毀滅意誌瞬間被滔天的怒火和貪婪取代!那剛剛撕裂卵殼、探出大半的猙獰骨軀猛地一掙!
    噗嗤!哢嚓!
    更多慘白的卵殼碎片被狂暴的力量崩飛!覆蓋著細密骨鱗、如同攻城巨錘般的上半身完全探出!它僅剩的、尚未完全掙脫卵殼束縛的腰腹以下部位,在卵殼內瘋狂扭動、掙紮!
    而它那兩條粗壯如同巨鐮的前肢,末端閃爍著金屬寒光的慘白骨爪,不再撕裂卵殼,而是……猛地……反手向內一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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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嗤——!!!
    五根鋒利如剃刀的慘白骨爪,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地、深深地……刺入了陳七童胸前與卵殼嵌合的血肉深處!並非為了攻擊他的肉體,而是……精準無比地……死死摳住了他胸腔內……那根正連接著骨卵、為其輸送血月能量的……粗壯暗紅“臍帶”般的能量核心脈絡!
    一股冰冷、暴虐、帶著絕對掌控與貪婪吞噬意味的恐怖意誌,如同萬載不化的寒冰尖錐,順著骨爪狠狠刺入陳七童即將崩潰的意識核心!
    “給……我!!!” 一個混亂、模糊、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貪婪命令,如同烙印,直接在他靈魂深處炸響!
    骨卵中的存在,要強行奪回能量的絕對控製權!它要將陳七童連同他心口那點剛剛穩定下來的“異物”,一起……徹底吞噬、融合,化為它破殼而出的最後養料!它要將這具“容器”的價值,榨取得一滴不剩!
    更可怕的是,天穹之上,那輪散發著粘稠暗紅光芒的巨大血月,似乎也精準地感應到了下方“容器”的“異常”反抗和“分流”行為。表麵虯結蠕動的巨大血管暗影,猛地搏動了一下,如同不悅地皺眉!
    投射下來的粘稠光束……驟然收縮、凝實!光芒的濃度提升了數倍,幾乎化為了暗紅的水銀!一股更加浩瀚、更加冰冷、更加不容置疑的絕對意誌轟然壓下!如同無形的、覆蓋天地的寒冰巨掌,要強行抹平這微不足道的“程序錯誤”,完成對這具“容器”和其中“魔胎”的最終“恩賜”與“塑造”!
    內憂!外患!天地同壓!真正的絕境!
    陳七童感覺自己像被夾在兩座急速合攏的冰山之間!身體被凝實的血月水銀光束死死禁錮、改造,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暗紅骨鱗加速蔓延覆蓋;靈魂被骨卵貪婪的意誌和血月冰冷的意誌雙重撕扯、擠壓,意識如同風中殘燭,隨時會徹底熄滅;心口那點剛剛穩定的暗紅幽光,在這雙重恐怖壓迫下,如同被投入熔爐的冰塊,光芒再次劇烈搖曳、黯淡,傳遞出極致的痛苦與窒息感!
    他下墜的速度因血月光束的禁錮而詭異減緩,如同陷入粘稠的琥珀。下方,暗紅泥沼翻滾的濁浪和沉浮的慘白碎骨已近在咫尺!腥臭腐敗的氣息撲麵而來!
    而就在他即將墜入那吞噬一切的泥沼的刹那——
    嗡——!!!
    一股極其微弱、卻帶著一種古老蠻荒、混亂撕裂氣息的空間波動,猛地從他懷中……那枚一直緊貼心口、沾染著他滾燙鮮血和瘸叔最後魂血的……破舊布囊中……逸散出來!
    是瘸叔以生命為代價刻畫的……那道血色符文殘留的氣息!
    這氣息微弱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在血月光柱和骨卵凶威的壓製下,如同狂風中的一縷殘煙。然而,當它接觸到下方葬骨淵翻滾的灰霧混沌,接觸到血月那粘稠光束邊緣紊亂的空間漣漪時……
    異變陡生!
    嗤啦——!
    一道極其細微、卻清晰無比的……漆黑裂痕!無聲無息地……在陳七童下墜軌跡前方不足三尺的虛空中……驟然浮現!
    裂痕邊緣,空間如同被燒焦的紙張般扭曲、卷曲,散發出混亂、無序、充滿了毀滅與……一絲來自荒骨原更深處混沌的……空間波動!
    正是瘸叔拚死為他打開的……那條生路裂縫!雖然微弱、不穩定,但……它出現了!
    生的希望!如同黑暗深淵中驟然亮起的一線天光!
    “走!!!” 陳七童殘存的意識發出無聲的咆哮!求生的本能和對阿陰最後的守護意誌,壓倒了所有的劇痛和恐懼!
    他體內被血月強行灌注、改造後滋生的冰冷力量,在這一刻被他瘋狂地、不顧後果地……引爆!目標——掙脫血月光束的瞬間禁錮,衝向那道空間裂縫!
    轟!
    暗紅的能量在他被改造的軀殼內狂暴奔湧!覆蓋著骨鱗的左臂肌肉賁張,五指慘白骨爪猛地握拳!右臂同樣青筋如果那還能稱之為筋)暴起!他如同被壓縮到極致的彈簧,在血月光束因空間裂縫出現而產生更劇烈波動的刹那,用盡全身的力量……狠狠一掙!
    嘎吱——!
    仿佛有無形的冰晶枷鎖被強行掙裂!雖然未能完全擺脫光束的籠罩,但他的身體獲得了極其短暫的、不足一息的……相對自由!
    就是現在!
    他雙腳猛地蹬在最後一塊下墜的巨大骨片上,身體如同離弦的箭矢,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朝著那道近在咫尺、散發著混亂氣息的漆黑空間裂縫……亡命撲去!
    “吼——!!!” 胸腔內的骨卵發出驚怒交加的恐怖嘶鳴!它感覺到了“容器”的失控和“養料”的流失!摳住能量脈絡的骨爪猛地發力,試圖將陳七童拖回!
    “哼!” 天穹血月仿佛傳來一聲冰冷的輕哼。凝實如水的光束驟然收束,一股更加恐怖的禁錮之力如同無形的巨網,再次罩下!
    同時,陳七童心口那點暗紅幽光,在主人不顧一切的求生意誌和空間裂縫混亂波動的刺激下,也爆發出最後的力量!它猛地一縮一漲,一股微弱卻精純的吞噬之力反向作用在體內奔湧的血月能量上,如同在洪流中製造了一個小小的漩渦,竟在千鈞一發之際,微妙地幹擾了血月對他身體的部分控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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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股力量——陳七童自身的爆發、阿陰碎片最後的幹擾、空間裂縫的牽引——在血月禁錮落下前的億萬分之一秒,形成了微妙的合力!
    噗!
    陳七童的身影,如同投入水麵的石子,險之又險地……穿過了那道僅容一人通過的、散發著混亂波動的漆黑空間裂縫!
    在他身影消失的瞬間——
    嗤!嗤!嗤!
    數道凝練如實質、散發著湮滅氣息的暗紅骨矛,如同追蹤導彈,撕裂空氣,從陳七童身後……那因巨蛆骨節崩塌而顯露出的、幽深骨洞方向……激射而至!正是老沙含怒出手!骨矛尖端燃燒著幽綠的怨毒磷火,帶著鎖定靈魂的惡毒詛咒!
    然而,它們終究慢了一線!
    鋒銳的矛尖狠狠刺入了陳七童消失前最後殘留的……一片破碎衣角,以及……幾滴飛濺的、帶著暗銀色澤的冰冷血液!
    衣角瞬間化為飛灰,血液被骨矛上的怨火點燃,發出“滋滋”的聲響,蒸騰起帶著腥甜氣息的青煙。
    骨矛去勢不減,狠狠紮進了下方翻滾的暗紅泥沼!
    轟!轟!轟!
    泥沼如同被投入了炸彈,炸起數丈高的粘稠泥浪!幾頭在附近窺伺、躲避不及的弱小骸骨怪物,被骨矛的餘波掃中,瞬間化為齏粉!
    “嗯?” 骨洞深處,老沙枯槁佝僂的身影立於巨大的顱骨燈座旁,寬大的灰黑麻布袍子無風自動。他深陷的眼窩中,兩點幽綠磷火劇烈跳動了一下,帶著一絲驚疑和……更深的冰冷殺意。沙啞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空間波動……荒骨原的‘味道’……還有……我的骨牢印記……小蟲子,你跑不了。”
    他枯爪般的手指,對著那幾滴被骨矛蒸騰起的、帶著暗銀光澤的血霧……淩空一抓!一絲極其微弱的、混合著陳七童生命氣息和骨卵死亡本源的血氣,被他強行攝取、封印在一小片旋轉的慘白骨片中。
    與此同時,天穹之上,那輪巨大的血月,表麵搏動的血管暗影緩緩平複。投射向陳七童消失位置的光束,在失去了目標後,如同有生命的觸手般緩緩收回。冰冷的意誌掃過那片區域,在空間裂縫殘留的混亂波動上略微停留,隨即漠然地移開,仿佛隻是失去了一個略有瑕疵的實驗品。粘稠的暗紅光芒,重新均勻地灑滿整個葬骨淵,繼續著它亙古不變的“注視”。
    空間裂縫之內——
    冰冷!死寂!扭曲!
    這是陳七童意識恢複後的第一感覺。仿佛墜入了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方向的絕對虛無深淵。但下一刻,狂暴的空間亂流如同億萬把冰冷的剃刀,從四麵八方席卷而來!
    沒有實體,卻感覺身體每一個細胞都在被切割、撕扯、重組!劇痛超越了之前所有痛苦的總和!覆蓋身體的暗紅骨鱗發出密集的、如同金屬摩擦的“嘎吱”聲,不斷浮現細密的劃痕。被改造的肌肉纖維在狂暴的空間力量下扭曲、呻吟。胸腔內,那枚嵌合的骨卵發出痛苦的嘶鳴,破殼的進程被強行打斷,探出的骨爪死死摳住陳七童的能量脈絡,如同抓住唯一的錨點。
    心口那點暗紅幽光,在狂暴的空間亂流衝擊下,如同風中殘燭,光芒急劇黯淡,傳遞出極致的痛苦和虛弱感。
    混亂!無序!時間和空間在這裏失去了意義。陳七童感覺自己像一個被投入了瘋狂攪拌機的破布娃娃,意識在劇痛的浪潮中載沉載浮。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守住識海中最後一點清明,用殘存的意誌護住心口那點微光,同時拚命調動體內被血月改造後滋生的冰冷力量,在體表形成一層薄薄的、閃爍著暗紅微光的能量護膜,艱難地抵禦著空間利刃的切割。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萬年。
    前方無盡的黑暗與混亂中,突兀地……出現了一點極其微弱的……光?
    不,那不是光,更像是一種……扭曲的、灰蒙蒙的……出口輪廓!散發著與葬骨淵截然不同的、更加蠻荒、更加混亂、帶著無盡骸骨腐朽氣息的……空間波動!
    荒骨原!瘸叔用命為他打開的通道出口!
    生的希望再次點燃!
    陳七童用盡最後的力量,如同撲火的飛蛾,朝著那灰蒙蒙的出口輪廓……奮力“遊”去!體內冰冷的力量不顧一切地燃燒,推動著他殘破的身軀!
    距離在縮短!那灰蒙蒙的出口在視野中急速放大!他甚至能“感覺”到外麵那屬於荒骨原的、冰冷刺骨的混沌氣流!
    然而——
    就在他即將觸碰到出口的瞬間!
    吼——!!!
    胸腔內的骨卵,似乎也感應到了出口的氣息!它被強行打斷破殼、被空間亂流折磨的暴怒,以及對“容器”脫離掌控的恐懼,在這一刻徹底爆發!那摳住陳七童能量脈絡的骨爪,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巨力!一股冰冷、暴虐、帶著絕對毀滅意誌的能量,順著脈絡狠狠衝入陳七童體內!
    目標——並非攻擊他,而是……引爆他體內殘存的血月能量,製造混亂,阻止他離開!同時,它那尚未完全掙脫卵殼的下半身瘋狂扭動,試圖將陳七童拖向空間亂流更深處,尋找新的“溫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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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啊——!!!” 陳七童發出一聲靈魂層麵的慘嚎!體內兩股同源卻不同意誌的冰冷力量瘋狂對衝、爆炸!體表的能量護膜瞬間破碎!空間亂流如同嗅到血腥的鯊魚,瞬間將他淹沒!
    劇痛!身體仿佛被淩遲!意識瞬間模糊!
    而心口那點暗紅幽光,在這內外交攻的恐怖衝擊下,光芒……驟然熄滅!
    阿陰!!!
    巨大的絕望和悲痛如同最後的浪潮,即將徹底淹沒陳七童。他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就在意識即將沉淪的最後一瞬——
    他僅存的右手,在混亂中,憑著本能,狠狠地……抓向了自己胸前——抓向了那枚嵌合在他血肉中、半破殼的骨卵!目標——它那顆探出卵殼、猙獰嘶吼的……暗沉骨首!
    五指慘白骨爪,帶著他最後的、燃燒靈魂的意誌和力量,如同五柄燒紅的匕首,狠狠地……摳進了骨首深陷的眼窩之中!精準地……刺入了那兩點瘋狂燃燒的幽綠磷火核心!
    “給——我——滾——!!!”
    無聲的咆哮,帶著同歸於盡的決絕!
    嗤——!!!
    如同燒紅的鐵鉗插入了冰水!刺耳的腐蝕聲伴隨著濃烈的、帶著腥甜焦糊味的白煙瞬間騰起!
    “嘶昂——!!!!!!”
    一聲充滿了極致痛苦、驚駭與難以置信的恐怖尖嘯,從骨卵深處爆發!其聲之慘烈,甚至壓過了狂暴的空間亂流!骨首深陷的眼窩中,那兩點被陳七童骨爪刺入的幽綠磷火核心,如同被潑入了滾燙的岩漿,瘋狂地搖曳、扭曲、黯淡!構成骨首的暗沉骨骼表麵,瞬間浮現出無數道焦黑的、如同蛛網般的裂痕!
    這源自靈魂核心的重創,讓骨卵中那恐怖的存在瞬間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和劇痛!它對陳七童身體的掌控力驟然降至最低!摳住能量脈絡的骨爪也不由自主地鬆動了一瞬!
    就是這一瞬!
    陳七童的身體,在空間亂流的推動和他自身最後爆發的力量下,如同被彈射出去的炮彈,猛地……衝出了那道灰蒙蒙的、扭曲的空間裂縫出口!
    噗通!
    沉重的撞擊聲,伴隨著骨骼碎裂的細微聲響。
    冰冷!堅硬!粗糙!
    陳七童重重地摔落在了一片遍布著灰白色骨渣和細小碎石的堅硬地麵上。刺骨的寒意透過破爛的衣衫和被骨鱗覆蓋的皮膚,瞬間侵入骨髓。
    他仰麵朝天,視野模糊,劇烈的眩暈感和全身撕裂般的劇痛如同潮水般湧來。天穹是永恒的灰蒙蒙色調,厚重的混沌霧氣低垂翻滾,看不到日月星辰,隻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與荒涼。空氣中彌漫著濃烈到化不開的腐朽氣息和骸骨粉塵的味道——這裏,就是比葬骨淵更加混亂、更加危險的放逐之地——荒骨原。
    成功了?逃出來了?
    這個念頭剛升起,胸腔內那撕心裂肺的劇痛和沉重的異物感,瞬間將他拉回殘酷的現實。
    他艱難地、極其緩慢地低下頭。
    視線艱難地聚焦在自己胸口。
    慘白。暗紅。猙獰。
    那枚骨卵,依舊深深地嵌合在他的胸腔之中!
    隻是,此刻的骨卵,形態發生了劇變。
    上半部分,那顆猙獰的暗沉骨首無力地耷拉著,深陷的眼窩中,兩點幽綠磷火黯淡到了極致,如同風中殘燭,明滅不定。骨首表麵布滿了焦黑的裂痕,那是陳七童最後亡命一擊的痕跡。粗壯的骨頸和覆蓋骨鱗的上半身無力地垂掛在他胸前,如同被斬首後尚未脫離身體的怪物殘軀。
    而下半部分,慘白的卵殼依舊深深嵌入他的血肉,裂痕處粘稠的黑玉物質湧動緩慢。但最關鍵的是,那些原本深深紮入他血脈、輸送能量的暗紅絲狀物……並未消失!
    它們不僅存在,而且在陳七童衝出空間裂縫、受到重創的瞬間,如同擁有生命的毒蛇,本能地……收縮、盤繞,深深地……紮根在了他胸腔內部更核心的血肉甚至骨骼之中!形成了一種更加深入、更加緊密、更加難以分割的……共生或者說寄生)連接!
    骨卵中的存在並未死亡,隻是……在他最後那一下靈魂層麵的重創下,陷入了極深的……沉寂。如同重傷瀕死的凶獸,蟄伏在巢穴中舔舐傷口。但它與陳七童身體的連接,卻因為這次逃亡的創傷和空間亂流的撕扯,反而……變得更加緊密、更加深入骨髓了!
    陳七童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微弱卻冰冷的意識波動,如同冬眠毒蛇的呼吸,正從胸腔那枚沉寂的骨卵中散發出來,通過那些深入骨髓的暗紅絲狀物,絲絲縷縷地滲透進他的身體,緩慢地修複著創傷,同時……也在潛移默化地加深著這種共生連接。一種冰冷、沉重、非人的力量感,依舊在他這具殘破的軀殼內流淌,隻是變得遲緩了許多。
    而心口深處……
    那點暗紅幽光……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
    陳七童的意識艱難地沉入心核。在一片被血月能量改造後的冰冷暗紅血肉深處,在那盞早已破碎的心燈殘燼之上,一點微乎其微的、近乎透明的暗紅色印記,如同一個古老而神秘的符文,靜靜地烙印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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