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後，古龍秘境入口所在的荒古山脈外圍，已然聚集了不少修士。各色流光從天而降，或獨行，或結隊，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緊張而興奮的氛圍。空間不時傳來細微的波動，預示著秘境開啟在即。
    蘇婉辭和紀清歌也準時抵達。
    紀清歌看著那隱約泛著扭曲光暈的秘境入口，又看了看身邊祭出冰晶飛劍的師姐，眼睛一轉，臉上立刻堆起乖巧又期待的笑容，十分自然地湊近：“師姐~秘境入口還有點遠，這山路也不好走……你看……”
    蘇婉辭持劍的手微微一頓，側眸看向她。紀清歌那雙漂亮的杏眼裏寫滿了“我想坐順風車”幾個大字，簡直毫無掩飾。
    經過之前幾次，蘇婉辭似乎已經習慣了自家師妹這種“得寸進尺”的行為。她麵無表情地沉默了兩秒，最終還是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淡淡道：“上來。”
    “謝謝師姐！師姐最好啦！”紀清歌立刻歡呼一聲，輕車熟路地跳上變大的飛劍，再次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環住了蘇婉辭纖細而柔韌的腰肢。
    嗯，手感依舊滿分。紀清歌在心裏默默點讚。
    冰晶飛劍化作一道流光，朝著山脈深處秘境波動的核心區域飛去。
    一路上，紀清歌的嘴就沒停過。
    “師姐你看那邊！那株紫色的花好奇特啊，會不會是什麽靈草？”
    “哇！剛才過去的那隻鳥好大！羽毛是彩色的！”
    “師姐師姐，秘境裏真的有很多龍族留下的好東西嗎？我們除了找龍血涅盤草和龍骨，能不能順便撿點別的？”
    “對了師姐，你打聽到的那頭守護妖獸大概什麽等級啊？我們打得過嗎？打不過能不能智取？”
    “……”
    她嘰嘰喳喳，像隻快樂的小雀兒，仿佛不是去危險秘境冒險，而是去郊遊。清冷的風拂過兩人的麵頰，帶來她清脆又帶著點嬌憨的聲音。
    蘇婉辭大部分時間都沉默著，隻是偶爾會在她問到關鍵問題時，簡略地回答一兩個字“嗯”、“或許”、“謹慎”，或者在她指向某些確實有價值的靈植時，淡淡糾正一下她的錯誤認知。
    她並沒有感到煩躁。相反，聽著身後那人充滿活力的聲音，感受著背後傳來的溫熱觸感和那一點依賴，她心中那片常年冰封的死寂之地，仿佛也被這喧鬧染上了一絲極淡的生機。她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周身那生人勿近的寒氣，在紀清歌的絮叨中悄然緩和了許多。
    然而，在這看似和諧的氛圍之外，一道隱晦的目光始終若有若無地跟隨著她們。
    不遠處，另一道飛行法器的流光上，白子羨佇立其上，目光複雜地追隨著前方那道墨色身影。
    即便昨日被那般毫不留情地拒絕，甚至吃了閉門羹，他心中那份因紀清歌與葉清歡極度相似的容貌氣質而掀起的波瀾，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平息。
    不是她……紀清歌……紀家大小姐……
    理智告訴他，這完全是兩個人，身份、性格、修為天差地別。可情感上，那雙明亮又帶著點狡黠的眼睛，那鮮活靈動的神態……總讓他恍惚間看到那個早已逝去的、柔弱安靜的少女，仿佛擁有了另一種截然不同卻更加耀眼的生命。
    他放不下。
    這種執念驅使他跟了過來。他知道這很冒昧，甚至可能惹人厭煩，但他就是想再多看看，再多確認一下。或許……或許這其中真有什麽他不知道的隱秘呢？修仙界之大，無奇不有。
    他的目光太過專注，以至於飛行在他身旁的家族護衛忍不住低聲提醒：“少爺，那位紀姑娘似乎是清靈宗親傳，她身旁那位白衣女子氣息更是深不可測，恐已是金丹。我們如此跟隨，若被察覺，恐生誤會。”
    白子羨收回目光，臉上閃過一絲掙紮，最終卻化為堅定：“我自有分寸。隻是……遠遠看著，確保她們安全進入秘境即可。”他為自己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前方，冰晶飛劍上。
    紀清歌正說得興起，忽然，蘇婉辭清冷的聲音打斷了她：“有人跟隨。”
    “啊？”紀清歌一愣，下意識就想回頭。
    “別回頭。”蘇婉辭語氣不變，“左後方，白家飛行法器。”
    紀清歌：“……”
    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垮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煩躁和不爽：“怎麽又是他？有完沒完了？陰魂不散啊！”
    蘇婉辭沒有接話，隻是操控飛劍的速度微微提升了幾分，巧妙地變換了一個方向，似乎想甩開後麵的尾巴。她秀麗的眉宇間，蹙起了一個極淺的弧度。
    那份因紀清歌的嘰喳而緩和些許的氣息，再次變得冰寒起來。
    看來，有些無關緊要的人，並不懂得什麽叫適可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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