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蘇婉辭正用一隻玉杵細細研磨著某種藥草，動作專注。紀清歌張了張嘴，試探性地喚了一聲：
    “師姐？”
    她的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但她自己卻聽不見。
    蘇婉辭研墨的動作停了下來，轉頭看向她。見紀清歌醒來，她放下玉杵，走到床邊，並未開口，隻是用眼神投來詢問。
    紀清歌牽強露出一個笑容：“師姐，那株龍血涅盤草……”
    蘇婉辭指了指已被妥善放置在案上的玉盒，繼續寫道：「我需去向師尊複命，你在此安心休息。」
    “好。”紀清歌乖乖應下。看著蘇婉辭轉身欲走，那種因寂靜而被放大的不安又湧了上來，她忍不住又開口，“師姐！”
    蘇婉辭停下腳步，回頭看她，耐心等待下文。
    紀清歌有些不好意思，找補道：“你……你自己也當心些。”她想起秘境中的險境，擔心師姐是否也受了暗傷。
    蘇婉辭眸光微動，落在她因虛弱而顯得格外蒼白的臉上，停頓了一瞬，才輕輕頷首，轉身離開了洞府。這一次，她的腳步似乎比平時稍快了些。
    清靈宗，主殿。
    宗主雲懿真人見蘇婉辭歸來，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師尊，”蘇婉辭躬身行禮，將玉盒呈上，“弟子與紀師妹於古龍秘境中，未能完成取得龍骨的核心任務，隻尋得此株龍血涅盤草，請師尊責罰。”
    雲懿真人看都未看那仙草，目光落在蘇婉辭身上，溫和開口：“龍骨之事，機緣未到，強求不得。你與清歌那孩子，可有受傷？”
    蘇婉辭心頭微暖，稟報道：“謝師尊掛懷。弟子無礙，紀師妹為取仙草，被秘境龍魂餘威所傷，神魂受創，暫時失了聽覺。”
    “神魂之傷需謹慎調養。”雲懿真人袖袍一拂，數個玉瓶飛至蘇婉辭麵前，“這些是‘凝魂丹’和‘九轉還元丹’，你拿去給她。務必讓她靜養，不可再動靈力。”
    接著，他取出一枚令牌：“此次你們已盡力，有功無過。憑此令，可去宗門寶庫任選兩件上品靈器，再為你們各自挑選一部地階功法。算是宗門的獎勵。”
    這獎勵頗為豐厚。蘇婉辭接過令牌：“謝師尊。紀師妹她……”
    “讓她好生養著，其餘事不必操心。”雲懿真人擺擺手，語氣中帶著一絲了然，“去吧。”
    “是。”蘇婉辭再次行禮，退出了大殿。師尊的態度讓她明白，紀清歌此次的付出，宗門看在眼裏。
    洞府之內。
    當蘇婉辭回來時，看到紀清歌還維持著她離開時的姿勢，靠在床頭，眼神有些放空，不知在想什麽。直到蘇婉辭走到床邊，她的目光才重新聚焦，臉上瞬間揚起笑容。
    “師姐，你回來了！”紀清歌的語氣帶著明顯的欣喜，在這無聲的世界裏，能看到熟悉的人，就是最大的安慰。
    蘇婉辭將丹藥瓶取出，倒出一粒凝魂丹，遞到她唇邊。
    紀清歌從善如流地張嘴吞下。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清涼之意緩緩撫慰著灼痛的識海，舒適了許多。
    “謝謝師姐。”紀清歌彎起眼睛笑道，然後好奇地看著蘇婉辭拿出紙筆。
    蘇婉辭在紙上寫道：「師尊賜藥，另有嘉獎。待你傷愈，可同去寶庫挑選靈器與功法。」
    “真的？太好了！”紀清歌眼睛一亮，宗門寶庫的好東西可不少！她興奮地看向蘇婉辭，音量不自覺提高，“師姐，那我們……”
    她的話沒說完，因為蘇婉辭伸出手，輕輕按在了她的手腕上，搖了搖頭，示意她安靜休養。那指尖帶著一絲涼意，卻讓紀清歌莫名安心。
    紀清歌立刻噤聲，乖巧地躺了回去。
    而此刻，蘇婉辭已在床邊的蒲團上坐下，閉目打坐，親自守護。她並未深思自己為何要如此，隻是覺得，將紀清歌安置在自己最私密、最安全的洞府裏，親自照看，是眼下最自然、也最必要的事情。這份“必要”裏，似乎摻雜了一些超出同門之誼的東西，但她尚未想去理清。隻是感知著床上那人逐漸平穩的氣息，她心中那片常年冰封的角落，仿佛也透進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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