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母親紀蘭笙緊緊摟著胳膊，紀清歌半是無奈半是依賴地跟著她走向餐廳。桌上果然已經擺滿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都是她平日最喜歡的口味，濃鬱的香氣彌漫在溫暖的空氣中，驅散了從外麵帶回來的寒意。
    母女倆在餐桌旁坐下，紀蘭笙不停地給紀清歌夾菜，眼神裏的寵溺幾乎要溢出來。紀清歌也暫時拋開了下午河邊的事，臉上重新掛起明媚的笑容，嘰嘰喳喳地和母親分享起學校裏發生的趣事——哪個老師講課特別幽默，和哪個同學一起完成了有趣的小組作業，甚至偷偷吐槽了一下食堂偶爾詭異的菜品創新。
    紀蘭笙笑眯眯地聽著，時不時點點頭，或是被女兒生動的描述逗得輕笑出聲。她伸出手，溫柔地揉了揉紀清歌柔軟的發頂，動作充滿了憐愛。這一刻，她不是什麽商界女強人，隻是一個享受著與女兒共處時光的普通母親。
    “歌兒，明天就開始放寒假了，有什麽打算沒有？”紀蘭笙關切地問道，“想不想出去旅遊？或者報個興趣班？媽媽都可以安排。”
    紀清歌咽下口中的食物，搖了搖頭，語氣帶著點懶散：“不太想出去，外麵好冷。而且……”她頓了頓，撇了撇嘴，“那些常來找我玩的所謂‘小姐妹’，也沒什麽意思。”
    她的性格向來如此，爽直愛憎分明。對於那些明顯是衝著紀家背景、帶著目的來巴結她的女孩，她心底是有些不屑的。她對外可以表現得囂張不好惹，但對真正認可的人卻極為護短和真誠。那些生意夥伴家的女兒，她平日裏維持著基本的禮貌，偶爾應付幾句，既全了對方的麵子，也不會讓自己母親難做，但深交是絕無可能的。
    紀蘭笙自然是了解自己女兒的，聞言笑了笑，也不強求：“不想去就不去，在家陪媽媽也好。你自己開心最重要。”
    “嗯。”紀清歌點點頭，目光不經意地轉向窗外。
    夜色已深，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紛紛揚揚，無聲地覆蓋著庭院裏的草木，將世界裝點成一片銀白。玻璃上凝結著朦朧的水汽，隔絕了外界的寒冷，卻讓她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遠。
    眼前仿佛又浮現出下午河邊的那一幕——那個被打得狼狽不堪，卻始終高昂著頭，眼神凶狠如幼狼，甚至敢朝施暴者吐口水的倔強身影。
    不知道那個女孩怎麽樣了……她的傷嚴重嗎？
    那些欺負她的人，會不會再去堵她？
    一種莫名的關切和好奇，如同投入靜湖的石子，在她心間漾開圈圈漣漪。在那個女孩身上，她看到了一種與自己周遭環境格格不入的、野草般頑強的生命力，以及一種絕不向暴力屈服的硬骨。這與她平時接觸的那些或是嬌縱、或是諂媚的同齡人截然不同。
    她對那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孩，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歌兒？發什麽呆呢？菜要涼了。”紀蘭笙溫柔的聲音將她從思緒中拉回。
    紀清歌回過神，對上母親關切的目光，連忙笑了笑，重新拿起筷子：“沒什麽，媽，這湯真好喝！”
    她將那份對陌生女孩的惦記悄悄壓回心底，繼續享受著與母親共處的溫馨時光。窗內暖意融融，笑語晏晏；窗外大雪紛飛，覆蓋了白日的一切痕跡，也暫時掩埋了那顆剛剛萌芽的好奇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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