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聽雪廬內隻餘下均勻的呼吸聲。蘇婉辭已經睡熟，月光透過窗紗，在她安靜的睡顏上投下柔和的光暈。紀清歌卻毫無睡意，她輕輕翻了個身，在腦海中喚醒了係統。
    “甜甜，我想繼續看剩下的記憶。”
    “好的宿主，這就為您載入。”
    意識漸漸沉入一片溫暖的光暈中，現代都市的景象在眼前緩緩展開。
    放學鈴聲剛剛響起，紀清歌就迫不及待地收拾好書包，三步並作兩步來到葉辭離的課桌前。
    走啦走啦！她笑得眉眼彎彎，不由分說地拉起葉辭離的手就往外走。
    葉辭離被她拽得一個踉蹌，連忙扶住桌角：今天不和管家一起回去嗎？
    紀清歌晃了晃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剛剛發送出去的消息：我和管家說了，今天要和你去逛街約會。
    約、約會？葉辭離耳根瞬間染上緋紅，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被紀清歌拉著往校門外走去。少女的手溫暖而柔軟，緊緊握著她的手腕，帶著不容拒絕的力度。
    清歌，走慢些，小心摔著。葉辭離輕聲提醒，目光卻始終追隨著身前活潑的身影。夕陽給紀清歌的發梢鍍上一層金邊，那跳躍的馬尾像是能掃進人的心裏。
    紀清歌回過頭來，春日午後的陽光在她眼中流轉，笑容明媚得晃眼：不會的啦姐姐！走，冬天已經過去了，我順路給你買些春季的衣服。
    她拉著葉辭離穿過熟悉的街道，朝著市中心最繁華的商場走去：我跟你說，這個商場有幾家店的衣服挺好的。雖然我媽老是說我買的都是垃圾布料，總想給我定製那些貴得要死的衣服。
    紀清歌撇了撇嘴，語氣裏帶著些許抱怨：但我還是比較喜歡隨意一些，想穿什麽就穿什麽，才不要被那些條條框框束縛住呢。
    葉辭離靜靜地聽著，心裏卻再明白不過。哪裏是紀清歌喜歡，分明是為了照顧她的感受。自從母親生病後，她已經很久沒有添置新衣了。這些紀清歌從未說破，卻處處體貼著她的處境，用最不著痕跡的方式維護著她的自尊。
    這樣細心的嗬護，讓葉辭離的心柔軟得一塌糊塗。她想起不久前鬧得沸沸揚揚的聯姻風波。紀家原本要與實力相當的白家聯姻，卻被紀清歌當著所有董事的麵一口回絕。
    我不喜歡男人。當時才十六歲的紀清歌站在會議室門口，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這件事到此為止。
    這話頓時在商界掀起軒然大波。更讓人哭笑不得的是，竟真有其他家族不死心，試圖把自家千金往紀家送。那段時間，葉辭離表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卻酸澀得厲害。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根本沒有資格過問紀清歌的事，可就是控製不住那份隱秘的嫉妒。
    好在紀清歌總能敏銳地察覺到她的情緒波動。每次她心情低落時，紀清歌都會想方設法地哄她開心，有時是一盒精心準備的甜點，有時是一個突如其來的擁抱，直到她重新展露笑顏。
    到了！紀清歌清脆的聲音將葉辭離從回憶中拉回。
    兩人站在商場門口，巨大的玻璃幕牆反射著溫暖的春日陽光。葉辭離看著身旁神采飛揚的少女，心裏湧起一陣暖流。紀清歌就像是上天派來拯救她的小天使，在她最灰暗的時光裏，帶來了最明亮的光。
    為了配得上這份溫暖，葉辭離拚了命地努力。她保持著年級第一的成績，偷偷去學格鬥術隻為能在必要時保護紀清歌，在紀清歌的鼓勵下學會了鋼琴和小提琴。最後發現自己最喜歡的還是茶道，紀清歌就特意請來茶藝大師指導她，還專門在家裏為她布置了一間茶室。
    可是即便變得再優秀，葉辭離依然不敢表白。紀清歌是紀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而她隻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她害怕自己會成為紀清歌的拖累，害怕這份來之不易的溫暖會因此消失。然而她又貪戀著紀清歌的一切——她的笑容，她的氣息，她指尖的溫度，她撒嬌時軟糯的語調。
    這種矛盾的心理時常折磨著她，讓她在幸福與自責之間徘徊。每每午夜夢回，她總會想起母親的話：辭離，我們和紀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發什麽呆呢？紀清歌在她眼前揮了揮手，笑著拉她走進商場，今天一定要給你挑幾件好看的衣服。春天就要穿得漂漂亮亮的才行！
    商場裏燈火通明，春季的新款已經掛滿了櫥窗。紀清歌輕車熟路地帶著葉辭離穿梭在各個店鋪之間，不時拿起衣服在她身上比劃。
    這件淺藍色的很適合你。紀清歌拿起一件薄款風衣，在葉辭離身前比了比，要不要試試？
    葉辭離看著鏡中的自己，還有站在身後滿眼期待的紀清歌，心裏某個角落突然變得很軟很軟。也許，就這樣一直陪在她身邊，就很好。
    好啊。她輕聲應著，接過那件風衣。
    也許，就這樣一直陪在她身邊，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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