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辭離是在一陣熟悉的清香中緩緩蘇醒的。
    這香氣來自紀清歌最愛的枕頭，柔軟的天鵝絨麵料上還殘留著少女清甜的氣息。
    她睜開眼，朦朧的視線裏最先辨認出的是臥室天花板上那盞水晶吊燈。
    她微微偏過頭，頸間傳來細微的刺痛。紀清歌就趴在床邊睡著了，陽光在她精致的側臉上投下一道柔和的光暈。少女柔軟的發絲散落在枕邊，一隻手還緊緊握著葉辭離的手指，仿佛即使在睡夢中也要確認她的存在。
    床頭的輸液架上掛著半瓶透明的點滴。
    葉辭離輕輕動了動手指，這個細微的動作立刻驚醒了淺眠的紀清歌。
    她抬起頭，長睫上還帶著朦朧的睡意，卻在看清葉辭離睜開的雙眼時瞬間明亮起來：姐姐，你醒啦？她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卻掩飾不住其中的欣喜，感覺怎麽樣，好些了嗎？我已經讓紀家的醫生幫你治療了，還特意要來了祖傳的藥膏...
    說著就要去叫自家的醫生，卻被葉辭離用沒受傷的右手輕輕攔住。沒事啦，姐姐沒事。葉辭離輕聲說著，仔細打量著紀清歌周身，你呢？沒受傷吧？
    紀清歌搖搖頭，眼圈卻不由自主地紅了：姐姐下次不要這麽衝動了。要是你出事了，我...她哽咽著說不下去，把臉深深埋進葉辭離的掌心，肩膀微微顫抖。
    葉辭離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濕潤，心裏軟成一片。她用指腹輕輕撫摸著紀清歌柔軟的發絲：傻瓜，保護你是我心甘情願的。
    就在這時，臥室門被輕輕敲響。一位身著製服的女傭端著精致的托盤走進來，上麵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膳粥和幾樣清淡的小菜。
    紀清歌立刻擦幹眼淚，挺直脊背，瞬間恢複了那個矜貴的大小姐模樣，隻是聲音還帶著些許鼻音：把粥放下吧，我來就好。
    女傭恭敬地放下托盤，全程目不斜視地退了出去，臨走時還體貼地帶上了房門。這位在紀家服務多年的傭人早已對這一幕見怪不怪——自從葉小姐來到這個家，大小姐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她記得特別清楚，有一次自己按慣例拿著大小姐的貼身衣物去浴池，葉小姐看見後竟一聲不響地把衣物接過去，紅著臉快步走進浴池，沒過多久又滿臉通紅地跑了出來。
    而大小姐非但不生氣，反而笑得像隻偷腥的貓，整整一天心情都好得不得了。
    還有一次葉小姐在拳館受傷，紀夫人特意請來了專業的理療師給她按摩，大小姐卻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非要親自給葉小姐按摩。
    結果因為手法生疏，把人家按得滿臉通紅，自己還委屈巴巴地說：我就是要親手照顧姐姐嘛。
    想到這裏，女傭不禁搖了搖頭，唇邊卻帶著一絲笑意。這樣鮮活生動的大小姐，是從前那個對誰都禮貌疏離的紀清歌從未展現過的模樣。
    臥室內，紀清歌試了試粥的溫度，小心地舀起一勺，放在唇邊輕輕吹涼，這才遞到葉辭離嘴邊：來，姐姐，吃點東西。你從昨晚到現在都沒進食，一定餓了。
    葉辭離蒼白的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她從小到大都沒被人這樣細致地照顧過。想要自己來，卻發現左手打著點滴，右肩纏著厚厚的繃帶，稍微一動就傳來鑽心的疼痛，確實不太方便。
    乖，張嘴。紀清歌舉著勺子，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這是廚房特意熬的藥膳粥，裏麵加了山藥和百合，最是養胃。
    葉辭離隻好紅著臉張口。粥熬得恰到好處，米粒軟糯，帶著藥材特有的清香，卻又不會太過苦澀，顯然是花了心思準備的。
    就這樣一勺一勺，紀清歌極有耐心地喂著，時不時用絲帕輕輕擦拭葉辭離的嘴角。陽光漸漸爬滿整個房間，在兩人身上鍍上一層溫暖的金色。
    一碗粥見底後，紀清歌又端來一碗深褐色的湯藥。聞到那股濃鬱苦澀的氣味，葉辭離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醫生說這個對骨傷最好。紀清歌變戲法似的從睡衣口袋裏掏出一顆包裝精致的糖果，糖紙在陽光下閃爍著七彩的光芒，喝完藥吃顆糖就不苦了。這是法國空運來的手工糖，你最喜歡的草莓味。
    葉辭離看著那雙滿是期待的眼睛，隻好接過藥碗，屏住呼吸一飲而盡。苦澀的藥汁讓她整張臉都皺了起來，下一秒，一顆甜甜的草莓糖就被輕輕塞進了她的嘴裏。
    甜嗎？紀清歌歪著頭問，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滿了星光。
    葉辭離點點頭，甜意不僅來自舌尖，更來自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她看著紀清歌細心收拾碗勺的側影，陽光在她長長的睫毛上跳躍，突然輕聲說：清歌，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和我在一起好嗎？
    紀清歌動作一頓，有些害羞地回頭：好呀姐姐，你已經做的很好啦，你這麽拚命我會心疼的...
    不夠。葉辭離眼神堅定，蒼白的臉上浮現出執著的紅暈，我要變得更強，強到足以在任何情況下保護你，不再讓你陷入昨晚那樣的危險。
    紀清歌看著葉辭離眼中的執著，突然俯身在她額間落下一個輕柔的吻，像蝴蝶掠過花瓣般輕盈。
    她的聲音輕如羽毛，卻帶著鄭重的承諾，那姐姐要保護我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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