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啊！你到底有沒有真的心悅過我姐姐？”
    柳素姬怒視鎮南王，看著對方開始恐懼，心中更是無盡悲涼。
    自己那個不惜以命相抵的傻姐姐選的丈夫，那個她口中頂天立地，那個提起時眼神都在放光的男人，就是這副樣子？
    比多少凡人都不如！
    姐姐，你看啊！
    他也在怕！
    他在陳行腳下，怕的要死啊！
    你愛上的就是這樣一個貨色！
    柳素姬雙眼含淚，死死盯著鎮南王，見他惶惶不知言語，沉默片刻後，漠然轉身。
    看著她與柳王妃十分相似的背影，鎮南王這才從死亡的恐懼中，回憶起他的王妃。
    算計……
    陰謀……
    哄騙……
    好像……好像真的沒有什麽愛意……
    “王爺！你怎麽知道的？太聰明了吧！那個宗師真信了！嘻嘻，好傻哦。”
    “哈哈哈，把朝廷哄得團團轉！太棒了！”
    “大王~妾身這樣好看嗎？”
    “王爺，勸勸雪兒吧，嗜殺有損心性，終究不大好的……”
    “王爺，我新學了果味的冰沙，是從北邊的商人手裏學的，你嚐嚐啊……”
    “王爺，雪兒又罵我，我給她做了一件新裙子，你送去唄……”
    鎮南王猛然抬頭，衝柳素姬背影怒吼道：“爾等聽好了！我乃大盛親王，嶺南總督，永寧太後嫡次子！從今以後，凡本王舊日之屬，受本王陳年之情者，悉數付與柳姓之女！
    本王雖敗，然死則死矣，無需報複！
    但若是柳姓之女被人謀害，爾等若念本王之情，務必……為其複仇！”
    在場的不止是陳行柳素姬，還有張慶之一眾乃至八妖。
    長嶽更是迅速反應過來。
    這是將鎮南王一脈遺澤悉數交付於柳素姬。
    鎮南王在大盛到底還有多少人在心中念及他的舊情，又有多少人曾受他的恩惠？
    這些人到底多不多，勢力地位又如何。
    沒人知道。
    但一定有！
    要知道……
    他是先帝之幼弟，陛下之壯年長輩。
    當年乃是大盛繼承帝位炙手可熱的候選之一！
    為什麽對北方念念不忘，為什麽對帝位難以割舍？
    因為當年，他差點就真坐上那個位置了！
    他這番話能不能傳回大盛？
    所有人默默垂頭不語。
    柳素姬茫然回頭。
    隻見鎮南王猙獰一笑，猛然抬首，狠狠撞向陳行的刀尖之上！
    陳行皺眉抽出霜刀，示意空玄幾人上前施法探測，這次務必要確定他徹底身死。
    其實不用他們出手，陳行也知道對方已經死了。
    畢竟在這不夜天，他就是神。
    隻不過有些事不能說，而且讓別人探測一番，也才好安許多人的心。
    看著短短時間，就從惶恐膽顫到悍不畏死轉變的鎮南王屍首。
    陳行默默甩了甩刀身上的血跡。
    人，本就是很複雜的產物。
    會因為一句話而慷慨赴死，會因為一個舉動而仇恨敵視，也會因為一個眼神而大動幹戈……
    前世今生陳行都是見慣人在自己麵前死去，這一點深有體會。
    不過這樣一來，對柳素姬乃至八妖倒是很有好處。
    日後在大盛，不說是脫離無根之萍的尷尬局麵，但是真有人想動他們，會再多加幾分思慮。
    鎮南王死了，沒有說出一個人的名字，遺言也說明讓那些人徹底放下舊情。
    這是很好的事情。
    大家都是國朝忠臣，大家都能沒有後顧之憂的效忠皇帝，而且鎮南王也說了，不用他們效忠幫助柳素姬，隻用等著，若是她被人害死了，才可借此複仇。
    要是柳素姬沒事，他們自然都是國朝忠臣，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兄弟朋友。
    無非是給了柳素姬一份似有似無的保障。
    萬一要是死了一個柳素姬，讓這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麵有了波折，真冒出一個二愣子心念鎮南王，自己做了蠢事，又拔出蘿卜帶出泥牽扯出一群人，怎麽辦？
    本就不想出手的人被牽扯上麻煩，他的名字露了出來，可就真是黃泥掉褲襠。
    朝廷怎麽辦？
    皇帝怎麽辦？
    抓不抓？罰不罰？
    這是連天慶帝都不想看到如此局麵。
    這其實，就是給那些有能力動柳素姬的人，增加一份壓力。
    所以，柳素姬好好活下去的意義，遠遠比她死去要有價值。
    鎮南王這番話，算是最後一次陽謀。
    用他的嘴說出來，讓所有人不再搞事，前提隻是一個柳素姬而已。
    至於柳素姬那個問題……
    這又不是言情話本，這番話最多也就跟‘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能牽扯上一星半點，細究情啊愛啊的，倒也累贅。
    “愣著幹什麽？”
    陳行看著一群人呆愣原地，眯眼道：“南宮家不能用了，再去選個人出來！不然陛下問起誰可堪一用，你讓本帥拿誰去回話？”
    “是……”
    眾人嘩啦啦散去。
    長嶽看了眼還啥也不知道的六個兄弟，無奈一歎，又看向眼角淚痕未曾拭去的柳素姬，偷偷給其豎起一個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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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素姬瞥了他一眼，咬牙低聲道：“我原來沒想他會這麽做。”
    “不重要，不重要。”
    長嶽嘿嘿一笑，“結果最重要。”
    結果……
    提到這，他突然想起什麽，轉身就回去找陳行。
    “啊，長嶽啊，有事？”
    陳行困惑看向他。
    長嶽不自然的捏著衣角，“大帥是否還記得，曾許偌……咳咳……”
    “哦。”
    陳行恍然，笑道：“打算回去再說的，你看上去還挺急？鎮南王死之前的話算是給你們加了一份保障，這樣吧，我回去以後求陛下給你們一道免死金牌。
    唔，應該會有除了反叛謀逆等條件。
    總之算是能讓你們徹底安心了。
    另外你們的功勳該怎麽算怎麽算，不用你來抵。
    怎麽樣，我夠意思吧。”
    “長嶽不想要金牌……”
    長嶽猶豫著，緩緩屈膝跪下，看著一臉茫然的陳行，試探開口。
    “幹爹？”
    陳行：……
    陳行沉默好一會，眼角抽搐個半天，忍了又忍，沒忍住，抽起刀就砍過去。
    長嶽多雞賊啊，見對方摸刀，起身就跑。
    “你他娘好歹也是一方妖王出身，也是好大一條漢子，能不能要點臉啊！！！”
    陳行拎著刀在後麵追。
    “不是啊大帥，我是真心實意的啊！”
    “我幹兒子是皇太子，你這想法讓陛下知道，鎮南王的話也保不住你！”
    “錯了錯了……哎哎哎……大帥別用刀捅我那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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