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晨起的朝陽升起，陳行就在鋪滿舒適的鵝絨被上睜開眼。
    他早就不需要睡眠了。
    在大盛，四品擒龍的實力，真氣一個周天的運轉，就能消除疲憊，哪怕是精神習慣，十天半個月小憩一次，也足以消弭不良影響。
    更何況在這不夜天。
    所以，陳行不需要睡覺。
    他壓根也沒睡著。
    隻是習慣性躺在柔軟舒適的床上，思考著一件很嚴重的事。
    要不要生孩子。
    從昨日那死太監過來以後，他就開始認真思考自己以後的關係，想的有點遠，發展到最後就是開始思考自己要不要生孩子了。
    沒錯，一直以來，他都在有意避子。
    一個人什麽時候會想著去延續子嗣？
    穩定的事業？強力的庇護？
    別人不知道，陳行對這事，其實是有些恐懼的。
    大盛也好，從河中慶寧到江東建康，再到這不夜天。
    現如今的陳行，早就不是生死不由人的小人物，雖然很多人爭著想喊自己爹，但一想到未來有可能真有一個生命，有自己的血脈，是自己的骨肉，然後喊自己父親，他就沒來由的心裏發慌。
    恐懼？不安？
    說不好。
    說到底，還是他覺得自己不知道怎樣去當好一個父親的角色。
    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好人。
    所以，怎麽能有孩子？
    怎麽教？怎麽養？
    陳行想找人聊聊，可現在身邊實在沒什麽人，比較稱心的長嶽更是忙著到處跑，去抓人殺人。
    “原來就算成神了，也有煩惱。”
    陳行穿衣出門，眼睛搜尋著自己還沒吃過的飯店，心裏卻是泛起嘀咕。
    直到一聲稚嫩的聲音響起。
    “陳行大人！”
    所有人迅速轉過頭來，看向那個說話的小女孩。
    順著對方視線看去，空無一物。
    人群逐漸散去，藏在一旁拐角的陳行衝其伸出食指，放在嘴唇上。
    小女孩乖巧的點點頭。
    這個可愛的小女孩正是那日去幼兒園帶出來的那個。
    “走吧，請你倆去吃個飯。”
    陳行笑嗬嗬開口。
    小女孩旁邊的女人拘謹的點點頭。
    三人走到一家早點攤位前，食材很好，攤主的手藝很差，顯然又是一個頭大脖子粗的人，被規則選為攤主。
    其實真不樂意，也能拒絕。
    但多少是一份收入不是嗎？
    “在做什麽？”
    陳行逗著小女孩，問的卻是女人。
    “在一家幼兒園當老師。”
    女人靦腆一笑。
    “那很好啊，可以多陪陪女兒。”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忽然，陳行猶豫著開口，“我有一個朋友……”
    聽他說完自己，啊不是，是他朋友的煩惱，女人笑道：“大人……的那位朋友，一定是很善良的人。”
    善良？
    陳行撇嘴，攪著不合口味的牛肉湯，嗤笑道：“那你可是想錯了。”
    女人輕輕給自己女兒擦了擦嘴，“如果不是善良，怎麽會有這麽強的責任感呢？”
    “責任感？”
    陳行愣了一下。
    “擔心自己不夠好，擔心自己不能成為孩子的榜樣，擔心自己給不了理想中的教育……所以一直不肯生孩子，這就是很善良的人才會去想的事情啊。”
    溫婉的女人捋了捋鬢角的發絲，輕聲道：“我的建議是，有這樣的想法，就證明他已經是很用心的準爸爸了。
    沒有合格的父親或者母親，因為本身就沒有合格這個標準。
    這個世界還有夜靈的時候，我生下了她。
    如果按照您朋友的說法，我就是十惡不赦的人了。”
    “媽媽才不是壞人！”
    小女兒瞪了一眼女人，“我一直一直很感謝很愛媽媽，也從來沒有怪過媽媽哦，就算以前被壞老師嚇唬的時候，我也沒有怪過媽媽哦！”
    女人抱起小女孩，深呼吸一口氣，才緩緩平複下來，而後回頭看向陳行，“大人，有時候想得太多，不是好事。我有寶寶的時候，也在胡思亂想，也想過把她帶到這樣一個世界上，是否有些自私？畢竟，那時候她是我生命裏唯一的期盼……
    沒有答案的，更沒有所謂做足準備。”
    “我那位朋友，怕是還聽不太明白。”
    “但總有一天會明白的。”
    女人笑了笑，看了眼恢複正常，沒有夜靈寄居，可以隨意觀看的手表，臉色微微一變，“大人，我可能要……”
    “哦，你忙，你忙。”
    陳行攪著不合口味的早點，原本就不太開心的心情，更加低落。
    這麽大的城，難道就沒個會做好吃早點的廚子？
    “媽媽，陳行大人可以……”
    小女孩猶豫著開口。
    女人瞪了她一眼，衝陳行歉意一笑，“謝謝大人款待。”
    看著母女倆離去的背影，陳行歎口氣，回頭衝老板說道：“你不樂意當廚師，就別來繼承這攤位啊！規則凝聚食材是平白來的嗎？你有沒有考慮這個世界也是很努力才凝聚出這些食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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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樣糟蹋，難道不會心裏不安嗎？”
    “你找茬是不！”
    攤主氣得把勺子都扔了，“稅收的那麽狠，我不趕緊找工作怎麽活？你以為我樂意給你做飯啊！老子的理想是當模特來著！”
    陳行看了一眼對方粗壯矮短的身材，撇撇嘴，扔下幾張皺巴巴的不夜幣，大步離開。
    神可以全知全能嗎？
    別的世界陳行不知道，但在這不夜天，可以。
    當然，前提是他想。
    很奇怪的視角，完全不同於蜂鳥視角。
    就好像陳行化為了風，化為了雲，變成了一塊磚石，變成了一座房屋。
    歸義城裏的一草一木，都成了他。
    發生的所有事，都清晰無比的出現在他腦海。
    僅僅片刻功夫，他就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
    英雄帶來了希望，驅走了剝削奴役者。
    英雄的部下填補了權利的空缺，成為了新的剝削者。
    “大帥，您找我？”
    柳素姬出現在陳行的辦公室。
    陳行點點頭，“常山侯他們在忙著幫陛下殺人，長嶽他們忙著幫國主殺人，也就你閑著了。你記一下，我作如下指令。”
    “是！”
    柳素姬悄悄鬆了一口氣，不是問她喜歡不喜歡自己這種亂七八糟的問題。
    “第一，成立一支肅清隊。
    我會給你兩份名單，第一份這上麵的人都沒有劣跡，你可以從中挑選一半來組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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