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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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包廂醉酒知好意,雪夜浪漫得初戀
    全市國稅係統競爭上崗終於出結果了,8位佼佼者幸運地走上了各自的領導崗位。
    清溪縣的鄭秋實被交流提拔到鄰縣擔任縣局副局長。而春根因為隻是得到市局班子微弱的2張票數且總分靠後而落選。據說黨組票決環節春根隻獲得讚成票2票,***郭局長和去過新安分局檢查基層工作的高副局長投票給了春根。
    縣局朱局長在書麵請示市局黨組同意後,把在新安分局擔任分局長的春根調到縣城城關分局接替秋實擔任分局長。而曾亦利如願調入新安分局任副分局長去主持分局全麵工作。
    一個冬日,細雨霏霏。謝厚淇、張彥珍夫婦作東請了高中同學吃飯聚會。國稅的李春根、曾亦利,地稅的劉婷婷等同學相約來到恒興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
    在寬敞明亮的董事長辦公室裏,謝厚淇春風滿麵,忙著遞煙敬茶,賊兮兮地道,“在新千禧年即將到來之際,各位老同學光臨寒舍,蓬蓽生輝噢!”
    “寒舍,就是寒冷的房舍?你這個房地產大老板如今資產差不多也上千萬了吧,真讓我們這些拿微薄工資的羨慕得很呢。我真為這個社會貧富差距抱不平呢。”曾亦利大大咧咧地評論,“這清溪哪裏去找你這樣豪華的寒舍?”
    “這都全靠你們這些老同學多年的關照呀。”張彥珍真誠感謝著,“前些年還是靠你們借錢給我們作啟動資金做生意,我們才能走到今天這樣的發展規模。不過我們在稅收上從來都是一清二楚、照章納稅的,我們也不想給各位稅官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是呀,想起自己以前做點小圍牆、小水電、小修補的所謂工程,感覺那些年確實還是不容易的哦。”謝厚淇順著老婆的話說:“這多虧了你們經常給我帶來商業信息和鼓勵,等下我要以酒來答謝各位老同學。”
    “你還是感謝你娶了一個好老婆,你看彥珍就是一副旺夫之相。”曾亦利瞧著張彥珍做個怪臉說,“臉色白裏透紅的,手背上肉墩墩的,手指間毫無縫隙,富態,有錢,真象個貴婦人呢。”
    “你說她長的胖不就得了,裝啥子文雅,還富態。”謝厚淇開懷大笑,又看了看春根、婷婷在一邊,向曾亦利擠眼,岔開話題問春根:“這碧螺春茶葉還香嗎?”
    春根漫不經心地感慨,“還不錯,隻是第一道茶比較苦澀,第二道茶才漸入佳境,越喝越香越甜。”
    婷婷卻在一邊看著新買的手機玩俄羅斯方塊遊戲,好象一點都不在意他們所說的話題。自從那晚與春根約會以後,春根一直借故躲著她,每次約他見見麵他不是說去下納稅戶了,就是推脫說去局裏開會了,從來沒有主動約婷婷出來敘談。婷婷猜測他心裏顧慮重重,隻好不再聯係他。
    張彥珍剝了一個橘子遞給婷婷,狠狠地罵道,“你還是想不通呀?衛民這個王八蛋把你這麽賢惠的老婆拋棄不管,別看他靠上姚紅當副市長的大伯當上副縣長了,我看那個姚紅從心眼裏也不一定看得上他呢。他早晚會得到報應的!”
    “靠女人升官,就一個吃軟飯的,別提他了。”謝厚淇嚼舌頭應合老婆的看法。
    話題一打開,同學間就毫無拘謹,就開始替婷婷、春根說話,海闊天空瞎扯起來了。
    “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都是偷腥的。”彥珍戳著謝厚淇鼻子,警告,“你也要收斂一點,不要整天去喝什麽花酒,長此以往,我也會給你貢獻一頂綠帽子。”
    “依我看,也不是誰的對錯,誰要他衛民遇見姚紅這樣的美人坯子呢?”謝厚淇接著拍著春根的肩膀,開導:“你也不要過多地責怪、埋怨、痛恨姚紅了。據說你以前一二個月都在鄉裏不回家,獻身什麽國稅事業,我還聽說過你在鄉裏常與一個漂亮的少婦叫劉芳的喝花酒呢。”
    曾亦利正兒八經勸道:“各位同學呀,春根吃花酒傳說,經我這個原監察室主任核實,純屬於虛構。不過她對我說春根不辭而別她深感遺憾。至於你謝厚淇大老板嘛,我可沒有作調查,但身邊有一隻母老虎,估計是一條有賊心沒賊膽的假花鞭,彥珍弟嫂你大可放心呀。”
    “亦利老同學,你家那口子才是母老虎呢,她要你往東,你不敢向西,天天忙著給她買時尚衣服、化妝品什麽的。嘿,不說了,各位老同學去隔壁的鴻泰酒樓吃飯吧。”彥珍笑著,還輕快地唱了一句時尚的歌詞,“不醉不罷休。”
    婷婷起身時不小心把茶杯碰倒,掉在地上打碎了。“對不起。”婷婷露出些許歉意。
    “這叫碎碎平安啊。”彥珍道:“過去的不愉快就如同這破碎的瓷片一樣,把它丟在垃圾桶裏去吧。”
    謝厚淇接過話:“嘖嘖嘖,我老婆說起話來從來都是富有很深刻的含義呢,情商確實很高!”
    曾亦利附和:“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千禧之年,讓我們大家重新開始新的美好生活吧。”
    在酒樓包廂,謝厚淇說,大家盡管吃,有一個成語叫大快朵頤,各位同學放開肚皮吃。來,吃狗肉啊。狗肉滾一滾,冬天不怕冷哦,並提議:“今天沒有外人,都是多年的同窗好友,大家都必須喝酒,任何人都不準搞特殊化。”看了看婷婷,又照顧地說:“你可以考慮減半地喝。”
    “你謝厚淇就曉得憐香惜玉,這不公平嘛。“曾亦利瞟厚淇一眼抱怨著。
    “你就是喜歡欺負女同學,你曾亦利喝多少,我就喝多少。” 彥珍為婷婷解圍,挑戰似的語氣。
    “巾幗不讓須眉呀,你這女強人象老虎一樣嚇人,誰敢招你惹你呀?”曾亦利打退堂鼓,並誇獎這盤炒大腸好吃。彥珍接話,這炒大腸十分講究著呢,要火旺油滾燙時下鍋,在鍋裏翻轉幾秒隨即加幾滴水,這是要領。稍許再加蒜頭、醬油、料酒、辣椒等,否則炒出來嚼不動。唉,教會徒弟,餓死師傅。不說了。來,大家喝酒!
    “那就請各自發揮自己的最大酒量來喝,今晚大家必須一醉方休。”謝厚淇附和著舉杯先一幹而盡。
    同學間相互敬酒。酒過三巡,春根有些醉意,盯著牆上掛著“酒不醉人人醉酒,人不醉酒酒醉人”的一副書法發著呆。
    婷婷此刻被酒壯了膽,主動對著旁邊的春根問:“你怎麽就喝醉了?我可沒沒什麽醉呢。”
    春根發著怔,隨後答曰:“酒不醉人人自醉,今朝有酒今朝醉呀。”
    謝厚淇放下筷子,端起酒杯:“你倆在朗誦詩歌,開賽詩會呀?來,我敬你們國稅、地稅兩個同一屆的老同學和同事,一起幹了這杯酒吧。”
    婷婷麵露難色,假意回絕:“真醉了,我不能再喝了。”
    “必須喝。實在不行,那就請國稅幹部春根、亦利代替你喝。”謝厚淇好像下命令似的。
    亦利借著醉意有意大聲嚷嚷:“我可不敢代她喝呢,誰不知道春根曾經暗戀過婷婷多年呀。現在正是英雄救美的時刻,請大家熱烈鼓掌歡迎春根同學閃亮登場,幹了這杯酒!”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大家呼呼鼓掌,氣氛熱烈起來。春根不好推脫,站立起來把婷婷的杯中酒一飲而盡。屋外寒風呼嘯。這酒禦寒暖身子,通血脈,散濕氣。他心裏想,物無美惡,過則為災。比如這酒,若是酗酒的話可能就會妄言亂性。
    婷婷望著春根,心裏湧起一種無以名狀的感激,這感激象一股寒冬裏的春風般讓人舒展、溫情,又摻合某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惺惺相惜一樣的憐憫與同情,她遐思邇想,回味著此刻無以言表的滋味。
    歡樂的時刻總是使人覺得時間過得太快。在離開酒店時候,天突降雪花,漫天飛舞。同學都有意向春根、婷婷告別。
    謝厚淇囑咐:“春根呀,你要負責把婷婷安全送到家哈,路上小心腳下打滑,一定要確保婷婷毫發無損哈。”
    “不管你送她到你家、還是她家,都要確保安全。”暈乎乎的彥珍大聲委婉而祝福般地提醒春根,“路上打滑,你們滑倒了也必須倒在一起!”
    兩人望著各位好友同學遠去的背影,站立在酒店門口良久,感覺好象晚宴是為他倆所刻意安排的,他倆成為了晚宴的主角。
    “我們還是各自回家吧,下雪了,天變冷啦。”婷婷麵頰紅潤,打破沉默氣氛。
    “我送送你吧,”春根走在前麵,婷婷跟在後麵。揚揚灑灑的雪花從空中飛落,隻一會兒工夫,大地、街道、房屋、樹木上就像蓋了一層薄薄的白紗巾。飄舞的雪花灑落在婷婷的紅圍巾上,也許是寒風的吹拂,也許是酒後的興奮,婷婷臉頰煥發出少婦青春的活力,紅裝素裹的她,在潔白的環境裏顯得格外迷人、分外妖嬈。
    街道上人跡稀少,路燈照耀下的街道格外寂靜。雖然他倆心中有說不完的話語,但隻是一前一後漫步地行走在雪地裏,沒有說話,彼此心裏可能都在等待對方來捅破那層窗戶紙。
    在林蔭道上的一株樟樹下,春根駐足停下,婷婷也跟著停下腳步。那顆樟樹冠如華蓋,亭亭玉立如一獨身麗人,風姿綽約。而樹的兩個分枝各自向天空伸展著,象一對恩愛的夫妻,相互依靠、相互扶持,芳香如斯,共抵雨雪風霜,缺了哪一枝都會使整顆樟樹變得殘缺不全、不太協調而麵目猙獰、不忍目睹。
    婷婷低沉的聲音:“春根呀,據說你上次競爭上崗是因為打傷了任某這個王八蛋而被落選的,是嗎?”又滔滔不絕帶有忿忿不平的語氣:“你這麽優秀,節骨眼上碰到這樣的事情,難道市局考察組和黨組就不能一分為二對待這件事?錯過這樣難逢的機會,你今後可能一步落後、就步步落後於他人呀。聽人說你的筆試、麵試、群眾測評等環節的量化打分在全市16位考察對象中都是名列前五的。隻是黨組的票數太少而落選了。唉,真是可惜,很遺憾呢。”
    春根抬頭望著漫天飄下的雪花,感慨,“是呀,人生能有幾回搏?這次市局首次通過競爭上崗方式來選拔優秀年輕幹部,我雖然落選了,但也收獲多多,檢驗了我的綜合素質和能力,各方麵也得到領導的肯定。不過,鄭秋實比我更適合做領導,我還是幹些具體的事情更為合適、順手些。”又自我解脫地說,“如果萬一交流到外縣局,我那個不滿10歲的崽又有誰來管呀?”
    現在不是你妹妹在幫你帶他麽?婷婷關切地詢問:“那你就不打算給孩子找一個後媽來照顧他嗎?”
    春根抖落身上的幾片雪花,眺望漫天飛舞的雪花,告慰她:“你別光說我了,你自己的事情也該考慮一下。你的女兒也在讀小學吧,乘著自己還年輕,趕快物色一個人把自己嫁出去吧,也好使孩子從小不失去家庭的愛呀。”
    婷婷端詳春根,冷冷地反問:“你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今晚的同學宴,其實是他們來撮合我們倆的。求我的人多得很呢!不要以為除了你,我就找不到合適的男人。”
    春根沉思片刻,猶豫地說:“如果我倆再婚,在別人看來就是交換老婆、換老公了,豈不是成為全縣的一個被人津津樂道的大笑話?”
    寒風四起,雪越下越大。婷婷聽後有點失望,狠狠地說:“你說的好像有點道理呀,但我再三思忖,出這樣的笑話,不是笑我倆,人們更多的是笑我的前夫衛民和你的前妻姚紅,對於我倆,人們更多的是同情。我倆是受害者!你懂嗎?如果我們結婚,會得到所有人祝福的。”
    “婷婷,我們走吧,先不說這件事了。”春根朝著婷婷家的方向快速走去,婷婷緊緊追趕,高跟鞋在雪地裏重重地踩得哚哚響。
    “哎喲。”婷婷好象是不小心崴了腳,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春根回頭攙扶起婷婷,關切地問:“不要緊吧?”
    婷婷甩開春根的手,冷冷地催促:“你先回你家去吧,我自己能走回家。”
    “那怎麽行?我必須把你安全送到家,這是厚淇夫婦交待的重要任務呢。”春根說著又伸手過來攙扶。
    “腳有點疼痛,走不動了。”婷婷支支吾吾。
    “你剛才不是說不要緊嗎?怎麽現在走不動了呀?”春根問。
    “剛才是剛才,現在確實很痛了,不信你看看可能都腫了。”婷婷隔著蕾絲襪子用手揉著腳部。
    “唉,那我來背你,可以嗎?”春根勇敢得像是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定。
    “你想得美耶,我自己能走回家。”她起身剛走幾步就喊叫:“哎呦,好疼!”
    春根趕緊拉起她的手,央求著,“你就別逞強了,我來背你吧,婷婷。”
    婷婷頓了頓,嬌羞地道:“想學豬八戒背媳婦呀?沒門。唉,不過看在老同事的份上,我同意給你一個機會當一八戒吧。”
    “我可不是第一次背你,你記不記得我們剛參加工作時,有一次你與劉所長、老汪到片裏去,下農村自營點檢查稅收工作,遇見一條小溪,你那時穿著鞋子和襪子,他們又怕激流的水衝走你這個千金小姐,指定由我背你過小溪。我當時就自告奮勇把你從小溪這邊背過到了小溪的那邊。”春根手腳比劃著,記憶猶新回憶道。
    “是有這麽回事,你還記得?那種感覺如何?”婷婷微笑地問他。
    “告訴你一個秘密,我那天晚上失眠了,總是回味你柔軟的軀體壓在我背上的那種美好感覺,心裏想如果能娶你這樣的女人做老婆就好了。”春根不禁坦露一件久遠歲月裏的心事。
    “少來。那你當初為何不主動向我表達呢?”婷婷埋怨他。
    “那時候秋實就告訴我,那個衛民寫過求愛信給你,而且你的父母對他很滿意呀。”春根作答。
    “這個秋實就是喜歡琢磨人,其實當時我也很矛盾,又拿不定主意的。你、秋實、還有那個衛民,那個時候你們都不錯,各有特點,你的善良真誠、秋實的沉著穩重、他的出眾才華,如果你們三個都向我求愛,應該都有平等競爭機會的咯。”
    婷婷麵露惋惜地念叨:“隻是那個人比你和秋實更善於表達、更膽大一點而已。”
    “不說這些了,那現在我再背你一次,重溫一下往日的舊夢吧。”春根期待地蹲下身體回頭瞄了她一眼。
    婷婷解開風衣扣子,撩起風衣往他背後緊緊一貼,落落大方地趴在了春根厚實的背上。
    春根雙手從後挽起婷婷的雙腿起身背著她,不經意間還托著她柔軟的腰背,感覺婷婷今天隻是穿了兩條褲子,她豐腴而飽滿的軀體正激發春根的某種強烈欲望。春根真想這樣永遠地背著她。
    “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春根忽然明白這句詩的深邃意境,一股久違的意念湧上心頭。
    婷婷很享受似的挑逗口吻問:“春根呀,你想不想實現你從前背我那天夜晚的夢想?”
    春根看著前麵一顆歪斜的樹木,緊走了幾步放下婷婷,“哦,不走了,我想在這裏重現當初的夢境!”言畢,便迫不及待地順勢雙手摟緊她,把她壓貼在樹木上。
    “春根,你想幹嘛?”婷婷明知故問。她任憑春根盡情地親吻著她的臉頰和雙唇
    二人盡情享受著與以前的配偶不同樣的愛撫方式,感到另外一種更新鮮、更猛烈、更愉悅、更滿足的身心快感。
    夜色裏,白雪皚皚的小城充滿詩情畫意,而比這更充滿魅力和誘惑的歡愉意境,此刻隻有春根和婷婷真切領會到並深切地體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