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神器詛咒,心魔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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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煞魂鏈初成,七十二點魂光如同微縮的星辰,在方臘身後緩緩盤旋,散發著蒼茫而古老的鎮魔氣息。先前那洶湧撲向人間的魔淵裂隙,在這魂鏈之力的衝刷下徹底彌合,隻留下一片相對“幹淨”的死寂。骸骨君王早已在魂鏈初現、力量被不斷剝離的驚怒中遁走,消失於魔淵更深沉的黑暗裏,隻留下滿地狼藉與尚未散盡的死亡威壓。
    短暫的寂靜降臨,唯有魔淵本身低沉的能量嗚咽作為背景。方臘立於破碎的大地之上,幽冥雙瞳中的混沌漩渦緩緩平複,周身覆蓋的三重魔化符文在吸收了地煞魂力後,光芒內斂,暫時擺脫了強行重生帶來的崩潰隱患,變得穩固而深沉。蝕影刃與寂滅寒刃安靜地被他握在魔爪之中,刀身那灰暗與灰白的色澤似乎也因主人境界的穩固而顯得更加和諧。
    然而,就在這力量提升、強敵暫退的間隙,一種更加隱蔽、更加致命的危機,如同深水下的暗流,開始悄然湧動。
    這危機,源於他手中那兩柄與他性命交修、在毀滅中重塑的逆魔雙刃,也源於他自身那早已與魔道深度融合的魂魄。
    先前為了對抗骸骨君王,為了重鑄魂鏈,他心神高度集中,無暇他顧。此刻激戰方歇,心神稍一鬆懈,那潛藏的禍根便立刻顯現。
    首先傳來異動的,是左手中的蝕影刃。
    這柄主掌陰影、腐蝕與吞噬的魔刃,刀身之上那些如同活物般蠕動的暗影紋路,此刻仿佛擁有了獨立的呼吸。一股冰冷、貪婪、充滿無盡占有欲的意念,並非來自外界,而是直接從刀身深處、通過那血脈相連的感應,反向侵蝕方臘的識海!
    這意念並非逆心魔那般試圖完全取代本我的狂暴意識,它更加狡猾,更加……“共生”。它放大著方臘內心深處對力量的渴望,對吞噬的本能,將每一次擊殺敵人、吞噬魂力的快感無限放大,並悄無聲息地扭曲著他的認知——“吞噬即是強大,掠奪即是真理,陰影之下,方得永恒……”
    幾乎在同一時間,右手中的寂滅寒刃也產生了共鳴。
    刀身上那寂靜燃燒的混沌寒焰,焰苗微微扭曲,一股絕對冰冷、漠然、視萬物為芻狗、渴望歸於終極寂滅的意念,如同無形的寒流,順著手臂經脈蔓延而上。它凍結著方臘心中殘存的情感波動,無論是恨意、不甘,還是那絲對冥蝶等犧牲者的複雜情緒,都被其轉化為更加純粹、更加高效的毀滅動力——“情感是枷鎖,寂滅是歸宿,萬物終虛,唯滅永存……”
    這兩股源自魔刃本源的詛咒意念,與他體內原本就存在的逆心魔殘渣相互交織、催化,竟在他的識海之中,凝聚成了兩個模糊卻氣息迥異的共生心魔虛影!
    一個,是扭曲蠕動的陰影心魔,代表著蝕影刃的貪婪與吞噬。
    一個,是冰冷凝固的寒寂心魔,代表著寂滅寒刃的漠然與毀滅。
    它們並非要立刻奪取控製權,而是如同寄生藤蔓,緊緊纏繞在方臘的本我意識之樹上,不斷低語、誘惑、同化!它們分享著方臘的力量,也放大著他的魔性,更可怕的是,它們似乎……在以方臘的戰鬥與吞噬為養分,不斷壯大自身!
    方臘猛地悶哼一聲,幽冥瞳中剛剛平息的漩渦再次劇烈旋轉起來,顯露出其內心的震蕩。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與雙刃的聯係變得更加緊密,如臂指使,威力似乎也有所提升,但代價是,腦海中無時無刻不充斥著兩種截然不同卻又同樣危險的魔音!它們試圖影響他的每一個決策,扭曲他的每一次攻擊。
    這,就是強行融合魔器、深度魔化後必須承受的反噬嗎?神器詛咒,以這種“共生”的方式,顯現出其最猙獰的一麵!
    他嚐試以意誌強行壓製,以林衝寒魄殘留的堅守意念去冰封那紛亂的魔音。有些效果,那兩道共生心魔的虛影暫時變得淡薄,低語減弱。但他能感覺到,這種壓製需要持續消耗大量的心力,如同逆水行舟,一旦在戰鬥中心神稍分,它們便會立刻卷土重來,甚至……變得更加凶猛!
    就在這時,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預感,魔淵的黑暗深處,傳來了新的威脅氣息——幾頭被之前激烈戰鬥和魂鏈氣息吸引而來的、形態更加古老扭曲的深淵魔物,正從不同的方向,帶著饑餓與貪婪,緩緩逼近。它們的氣息,絲毫不弱於全盛時期的腐魂巫!
    戰鬥,無法避免。
    方臘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煩躁與一絲寒意。他握緊雙刃,幽冥瞳鎖定了最先從側翼撲來的一頭形似多頭腐爛蜥蜴的魔物。
    就在他準備迎敵的瞬間——
    “吞了它!它的魂火如此旺盛!能讓我們更強!”陰影心魔的貪婪低語在腦中尖嘯。
    “無意義的掙紮,直接寂滅其核心,節省力量。”寒寂心魔的冰冷意念同時傳來。
    兩種截然不同的戰鬥傾向瞬間衝突,讓方臘的動作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遲疑!而那多頭魔蜥已然抓住機會,數張巨口同時噴吐出腐蝕性的幽冥吐息,覆蓋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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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滾開!”方臘在心中發出一聲怒喝,強行以本我意誌統合了兩種魔念,身形急退,寂滅寒刃揮出,灰白色的寒焰化作冰牆,擋下了大部分吐息。但仍有少許邊緣的腐蝕能量擦過他的臂膀,魔化黑紋閃爍,將那能量吸收,卻也傳來一陣灼痛。
    不行!這樣下去,未戰先亂!
    方臘眼神一厲,意識到必須立刻解決這內在的隱患,否則別說收集剩下的地煞魂,連眼前的危機都無法度過!
    他一邊與那多頭魔蜥周旋,一邊將大部分心神沉入識海。他不再試圖同時壓製兩個共生心魔,而是……選擇了先集中力量,對付那個在剛才幹擾中表現得更活躍、更傾向於影響他戰鬥節奏的——陰影心魔!
    “既然你渴望吞噬……那就先吞了你!”
    方臘的本我意識在識海中化作一柄無形利劍,凝聚著地煞魂鏈帶來的鎮魔意念以及林衝寒魄的極致堅守,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猛地斬向了那扭曲蠕動的陰影心魔虛影!
    這不是能量層麵的對抗,而是意誌與存在權的爭奪!
    “不!我就是你!吞噬是你本能!”陰影心魔發出尖銳的嘶鳴,幻化出無數誘惑的景象——吞噬骸骨君王、吞噬宋江、吞噬玄冥……力量無限增長的幻象如同毒藥般彌漫。
    方臘的意誌之劍毫不動搖,悍然斬落!
    嗤!
    仿佛熱刀切入油脂,陰影心魔的虛影被從中斬開,發出淒厲的哀嚎,其蘊含的貪婪、吞噬意念如同黑煙般四散,但並未徹底消失,而是迅速變得淡薄,重新隱沒回蝕影刃的深處,暫時蟄伏起來。
    然而,斬滅這道共生心魔,並非沒有代價。方臘感覺自己的精神力量如同被抽空了一塊,一陣強烈的疲憊感襲來,心神損耗巨大。更重要的是,就在陰影心魔被暫時“斬殺”的瞬間,那一直冷眼旁觀的寒寂心魔,其虛影似乎凝實了一絲!它仿佛吸收了陰影心魔潰散的部分力量,變得更加冰冷、更加漠然!
    “情感……無用之耗已除……寂滅……更為純粹……”寒寂心魔的低語如同寒風刮過識海。
    外界的戰鬥不容他喘息!那多頭魔蜥見方臘動作遲滯,再次狂暴撲來!
    方臘強忍著心神的疲憊與寒寂心魔帶來的冰冷麻木感,揮動寂滅寒刃迎敵。這一次,沒有陰影心魔的貪婪幹擾,他的攻擊變得極其高效、冷酷,每一刀都直奔魔蜥的核心魂火,帶著純粹的寂滅之意。
    效率確實提高了,但他感覺自己仿佛也變成了一個冰冷的殺戮機器,對戰鬥本身毫無感覺,隻有一種執行“毀滅”程序的漠然。這種狀態,讓他感到一種更深層次的不安。
    終於,在付出左臂被魔蜥利爪劃開一道深可見骨傷口的代價後,方臘找到了機會,寂滅寒刃如同死神之吻,精準地點碎了魔蜥最大的那顆頭顱中的魂火。
    魔蜥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殘餘的魂力被蝕影刃自動吸收盡管陰影心魔蟄伏,魔刃本能猶在),滋養著方臘的消耗。
    戰鬥結束,方臘拄著刀喘息,不僅身體疲憊,心神更是如同經曆了一場酷刑。斬滅一道共生心魔的消耗遠超想象,而另一道心魔的壯大更是埋下了新的隱患。
    他看了一眼手中雙刃,眼神無比複雜。
    逆魔雙刃帶來了強大的力量,卻也帶來了這如影隨形、斬之不盡的心魔共生。往後的每一場戰鬥,他不僅需要對抗外敵,更需要在內部進行凶險的權衡與抉擇——放任心魔,雖能提升瞬時戰力,卻可能加速自身的迷失;強行斬殺,雖能暫保清明,卻需消耗巨大心力,並可能導致另一方坐大。
    這是一條行走於刀尖之上的邪路,每一步都充滿了不可預知的危險。
    他收起雙刃,感受著識海中那暫時蟄伏的陰影心魔與更加凝實的寒寂心魔,以及那無時無刻不在的心力消耗。
    前路漫漫,強敵環伺,而最大的敵人,或許正是他手中之刃,與他心中之魔。
    方臘拖著疲憊的身心,再次邁開腳步,走向魔淵深處那未知的黑暗。他的背影,在微弱魂光照耀下,顯得格外孤獨與沉重。
    神器詛咒,心魔共生。這無盡的抗爭,從外在轉向了內在,變得更加凶險,也更加……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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