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父的手還搭在布袋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他看著苗夢頃，語氣裏滿是顧慮：
    “五百塊下品靈石不是小數目，你在明樂城要練鼓、要煉丹，處處都要花錢。再說戶籍轉移的事，我聽人說鳳家在城裏管戶籍的人最是難纏，上次東頭的王老漢想要把兒子的戶籍轉去繁花城，光‘打點費’就花了三百，最後還是沒辦成。”
    苗夢頃把布袋往他手邊又推了推，紫發紅瞳裏透著篤定：
    “錢的事爹不用管，我現在加入了一支樂隊，演出分成每月都有，而且我煉的嬌顏丹在靈網上也賣得好，上次苗氏丹妝坊的訂單還沒做完，足夠用。
    戶籍那邊不用擔心，我雖然不是三大宗的內門弟子，但作為明樂城立宗門的內門弟子，這點特權還是有的，而且我還是煉丹師，阻力更少。”
    最小的妹妹苗念湊過來，小手抓著苗夢頃的衣角，仰著小臉問：
    “姐姐，轉了戶籍，我們是不是就能去明樂城了？我想看看姐姐在樂館演出的樣子，還想嚐嚐你說的靈味齋的靈植糕。”
    苗夢頃摸了摸她的頭，笑了：
    “等戶籍辦下來，就接你們過去。到時候帶你們去樂館看演出，還能見到樂隊的姐姐她們，她們會給你們帶靈果幹。”
    二妹苗思也跟著點頭，手裏攥著苗夢頃之前寄回來的通訊玉簡：
    “我還想看看姐姐說的‘專輯’，上次你寄回來的玉簡裏，我聽了《頌樂人偶》的曲子，比城裏戲班唱的好聽多了。”
    苗母把茶杯往林弦麵前又推了推，柔聲說：
    “林公子，讓你見笑了，孩子們沒見過世麵，就盼著能去明樂城看看。隻是我們這一大家子過去，會不會給你們添麻煩？聽說明樂城的房子可貴了，我們去了怕沒地方住。”
    “阿姨放心，”
    林弦放下茶杯，語氣沉穩。
    “明樂城雖然戶籍難辦，但住處還是好找的，而且有我們幫忙，肯定能找到合適的地方。”
    苗夢頃補充道：
    “而且我攢的靈石裏，已經留了一部分用來購房和添置家具，到時候給妹妹們每人買張新床，再買個靈燈，晚上看書也亮堂。”
    苗父看著苗夢頃，眼神裏既有欣慰又有擔憂：
    “你能有出息，我們高興，可也怕你太累。又是樂隊又是煉丹，還要操心我們的事……”
    “不累，”
    苗夢頃打斷他。
    “樂隊的大家都幫我，林弦還幫我改丹藥配方。”
    說到這裏，苗夢頃看向林弦。
    “比在銀杏城的時候好多了，那時候連煉丹的藥材都湊不齊，還得躲著鳳家的人。”
    提到鳳家，苗父的臉色沉了沉：
    “上次鳳家的人來收‘靈植稅’，說今年的額度漲了三成，村裏好幾戶人家交不上，被他們把家裏值錢的東西都搬走了。你們這次回來，沒被他們看到吧？”
    “沒有，我們從繁花城飛回來的時候，直接落在外城門口，沒人注意。”
    苗夢頃說。
    “等戶籍轉走了，就再也不用受他們的氣了。”
    苗母突然站起來，拍了拍圍裙：
    “光顧著說話了，林公子第一次來家裏，得好好招待。我去菜園摘點青菜，再煮點飯，家裏還有幾個雞蛋，炒個雞蛋，也算有葷有素。”
    苗父也跟著起身：
    “我去灶房燒火，你一個人忙不過來。”
    “我也幫娘摘菜！”
    苗念拉著苗思的手，跟著往院子後麵的菜園跑。
    苗夢頃看著他們的背影，對林弦說：
    “家裏條件就這樣，隻能吃點家常的，你別嫌棄。”
    “挺好的，”
    林弦笑了笑。
    “家常菜吃著親切。”
    兩人走到院子裏，牆角的藤蔓順著木架爬上來，開著幾朵淡紫色的小花，風一吹，有淡淡的香味。
    苗夢頃靠在石凳上，看著菜園方向，聲音輕了些：
    “以前家裏還種過靈白菜，那時候我剛學會煉丹，想用來賣出去換一些用來煉低階的療傷丹材料，結果被鳳家的人發現了，不僅把菜拔了，還說我們私藏靈材，罰了爹一百下品靈石。那時候一百下品靈石，夠家裏吃三個月了。”
    林弦點點頭，之前在明樂城聽苗夢頃提過銀杏城的情況，但沒這麽具體。
    他看著遠處內城的方向，能看到琉璃瓦在陽光下的反光：
    “鳳家在這兒的勢力，比明樂城那邊更肆無忌憚。”
    “嗯，”
    苗夢頃攥緊了拳頭。
    “內城的那些人，修建城牆隔離外城，住著青磚瓦房，吃著靈食，卻把外城的人往死裏逼。去年冬天，村裏有個老人凍餓交加，想求內城的管事給點飯吃，結果被趕出來，沒兩天就沒了。”
    “這幫狗種，真是不知所謂，我這次來不僅是陪你，也是來收拾這些狗種的。”
    苗夢頃抱住林弦的手臂，抬頭看他，眼裏有感激：
    “謝謝你，林弦，城裏的大家都會感激你的。”
    “不用謝我，我也隻是看不慣，不過我處理完之後，還得靠師姐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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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弦看著苗夢頃說道。
    苗夢頃沒有再說什麽，隻是抱著林弦手臂，靠著他的肩膀。
    兩人就這麽站了一會兒，院子裏傳來苗母的聲音：
    “夢頃，過來幫忙擺碗筷！”
    苗夢頃應了一聲，起身往屋裏走，林弦跟著過去。
    客廳裏，方桌上已經擺好了碗筷，苗母端著一盆飯過來，熱氣騰騰的，米飯的香味飄滿了屋子。
    苗父端著炒青菜，綠油油的，上麵撒了點鹽，還有一盤炒雞蛋，金黃的，看著很有食欲。
    幾個妹妹已經坐在椅子上，手裏拿著筷子，眼巴巴地看著桌子。
    苗母把飯盆放在中間：
    “米飯燜得軟，林公子你多吃點。雞蛋是前幾天攢的，一直沒舍得吃，今天正好給你和夢頃補補。”
    林弦拿起碗，苗母趕緊給他盛了滿滿一碗飯：
    “別客氣，就跟在自己家一樣。”
    幾人圍著桌子吃飯，米飯帶著淡淡的香氣，炒青菜脆嫩，炒雞蛋很香。苗念一邊吃，一邊問苗夢頃：
    “姐姐，明樂城的樂館裏，是不是有很多好看的衣服？。”
    苗夢頃笑著點頭：
    “有啊，下次帶你去看，看上哪個，姐姐給你買。”
    苗思問：
    “姐姐，明樂城的糕點是不是很貴啊。”
    “不貴，到時候姐姐給你買。”
    苗父一邊吃飯，一邊問：
    “戶籍的事，大概還要多久能辦下來？我好提前把家裏的東西收拾收拾，省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快的話半個月，慢的話一個月，”
    苗夢頃說，“我已經把擔保文書遞上去了，應該不會卡太久。到時候我來接你們，直接走傳送陣，省得麻煩。”
    苗母沒有問這些，則是給林弦夾了一筷子雞蛋：“林公子，多吃點，看你這麽瘦，肯定是平時修煉太辛苦。”
    林弦道謝，把雞蛋吃了。
    飯桌上，一家人說說笑笑，氣氛很熱鬧，和剛才聊鳳家時的沉重完全不同。
    吃完飯，苗母和苗父收拾碗筷，幾個妹妹圍著苗夢頃，讓她講明樂城的事，比如煉丹的趣事、城裏的靈食、坊市的攤販。
    苗夢頃耐心地講著，偶爾拿出通訊玉簡，給她們看明樂城的照片，妹妹們看得眼睛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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