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擊者的劍有些快，一道道劍氣流轉，刺破空氣，讓人感覺到皮膚一陣陣發疼。
    老者歎息一聲，雙手交替打出一道道拳勁，全力抵擋著對手的劍氣，一拳拳地將對方的劍氣打散。
    顧不上真氣的損耗，這位老者或許是感覺到了死亡危機，出手沒有半點留情，把壓箱底的本事都給拿了出來，這一戰之後，他恐怕要元氣大傷。
    修為下降都算是輕的了，搞不好壽命都要縮減個幾年，這才是最為嚴重的損失。
    別看天人境以下武者，在理論上可以活個100歲左右，但年輕時修行、戰鬥，搞出的各種暗傷，到了氣血衰敗的時候，就會對身體造成不小的負擔，嚴重影響壽命，根本就活不到理論壽元，通常在八十多歲就差不多了。
    本就沒有了多少年好活的老者，卻是在今日被逼著再度損耗了數年的壽命，這如何能夠受得了。
    一拳又一拳幾乎是含怒出手，拳頭上的真氣之中仿佛蘊含著心頭的怒火，隱隱地可以看到一絲絲紅色的光芒。
    全力爆發之下，那位第一劍失手的劍客就有些麻煩了，修為上的差距讓他手中兵器的優勢化作烏有，劍氣彌漫，卻也無法阻攔更加剛猛的拳勁。
    劍光閃爍之間，劍尖噴吐的劍氣被打散，連老者的邊都沒有挨到，一劍快過一劍，全靠著快劍，用數量對抗質量。
    說來話長，但實際上兩人交手的速度都是極快的，劍客的劍本就是走的快之一道，就不用多說了，老者為了應付對手的快劍，出手速度也是極快。
    不到盞茶時間，雙方就交手了近百招，劍氣、拳勁四處散溢，兩人所在的房間已經被打成了一片狼藉，所有的書架破碎不堪，變成了木板狀態散落在地麵。
    大量的書籍，承受不住狂暴真氣的摧殘，崩碎成了無盡的碎片，伴隨著劍氣、拳勁的攪動，又開始了漫天飛舞，就好像是下了一場雪一般。
    恐怖的氣勁打擊下，房間的門窗也直接飛了出去，不但有月光灑落了進來，更是能夠讓外麵的人可以透過敞開的窗戶看到房間內部的情況。
    一直靠著感知，在腦海中模擬兩人激戰的葵花公公，倒是變得省事了許多，可以用眼睛看了。
    下麵的那位守衛藏書閣的老者也同樣被驚動，隻是不知道為何，他卻是沒有動身前去案牘庫支援同伴的意思，隻是站在窗戶邊，自以為隱蔽地觀察著。
    六扇門衙門內的捕快們，也有不少人發現了案牘庫的大戰，大呼小叫地召集身邊同伴，舉著夥伴、兵器急匆匆地趕來支援。
    真正的高手都已經去追擊那些越獄的囚徒，還有第一波的襲擊者，如今留在衙門內的捕快們，修為最高的也不過宗師境界，在大宗師麵前根本就不夠看。
    可肩膀上的職責，卻讓留下來的青衣捕快不可能視而不見，隻能帶著人衝過來，臉上的表情是如喪考妣，心中更是連連罵娘，這該死的家夥還真的找了一個好時候。
    一群修為不高的捕快，的確是連參戰的資格都沒有，可他們的動作卻是不可避免地影響到了兩位交戰的大宗師。
    案牘庫的老者哈哈大笑，在真氣的包裹下，笑聲直接傳了出來，聽上去中氣十足，而且極為高興，出拳的速度、力道也加快了幾分。
    另外一位，則是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句話，隻是手中長劍舞動更急了一些，顯然內心並不平靜。
    “不管你是誰，為何要刺殺老夫，今天不光是你要把命留下，還有你身後的人，也會麵臨六扇門的報複，乖乖束手就擒，或許還能夠換一條生路。”
    當第一位青衣捕快衝進了案牘庫的時候，老者終於說出了這番話，應該是自認為援手來了，戰局近乎已經注定了，竟然還打起了以勢壓人的主意。
    隻是這位認為自己占據了上風的老者，並不知道，藏書閣屋頂上的葵花公公略微有些憐憫地看了他一眼。
    “好，我告訴你，是……”
    刺殺者手中的劍勢陡然一弱，身上的氣息也急速衰落下去，就好像是被老者的話語說服，不願意再打了一般。
    意識到這一點的老者，也立馬收斂了幾分，出拳僅僅用了三成功力，眼睛緊緊地盯著對方，想要聽聽到底是誰，竟然想要刺殺自己。
    就在老者分出了一部分心思準備聽後半句話的時候，刺客卻是突然住嘴，手中長劍陡然爆發出一道強烈的劍光，讓老者忍不住微微眯縫起了眼睛。
    劍光一起，老者哪裏還不明白自己上當了，對方壓根就沒有投降的心思，隻是用話語分散自己的心神而已。
    大怒之下，臉色猛地一黑，體內丹田中的真氣如同潮水一般湧出，加持在拳頭之上，全力打出，口中更是怒喝道：“混蛋，你找死，老夫成全你。”
    全力爆發的拳勁狠狠地打在了長劍的劍身上，那刺目的劍光，還有凝聚起來的劍氣，就如同紙糊的一般，被輕易擊碎。
    “哢嚓”一聲輕響，材質普通的長劍，根本無法承受老者那大宗師巔峰境界的全力一拳，當場就被打碎，破碎的鐵片四處分散，就如同奪命的暗器一般，深深地紮進了牆壁和地板之中，更有甚者，直接穿透了過去，不知道飛到了什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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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低階武者乃至部分高階武者之中，兵器是武者第二條生命這句話可以說是金玉良言，很多武者失去了兵器之後，戰鬥力可以說是大打折扣，等於是把最擅長的功夫給封印了。
    刺客的劍氣淩厲，劍法高明，顯然是浸淫了很長時間，是一名合格的劍客，失去了長劍，也就失去了最大的威脅。
    然而一拳打碎了長劍的老者，卻是陡然低喝一聲：“不好。”
    但在全力爆發之下，體內真氣高速運轉，就算他意識到了什麽，也無法及時變招，除非他的經脈能夠承受真氣的逆轉。
    老者這一拳輕鬆得手，並非是他武藝高強，乃是刺客故意為之，那陡然爆發的一劍，其實不過華而不實，劍光強烈刺眼，劍氣淩厲，但卻是虛的。
    甚至在劍光爆發出來之後，趁著老者微微眯眼的刹那間，刺客竟然是主動鬆開了長劍，身形飛速後撤，拉開了距離。
    也正是因為失去了刺客的真氣加持，那柄長劍才會這般輕易地被老者擊碎，老者也是在拳頭與長劍接觸的片刻，發現沒有遇到什麽抵抗，才猛地意識到了什麽。
    但是這個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隻能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殺意從身後襲來，還來不及轉身，後背一股劇痛傳來，應該是被某種暗器擊中。
    尋常的暗器，隻要不擊中要害，以一名大宗師武者的身體強度，都能夠忍耐得住，隻是這位老者剛剛準備壓下疼痛，轉身反擊，就感覺到體內沸騰的真氣陡然一滯，瞬間失去了控製。
    老者本是在房間調息吐納，緩慢恢複之前大戰損耗的真氣，突然遭遇刺客襲擊，雖然發現及時，並且出手極快，與其大戰了起來，可刺客的劍太快了，逼得他根本就無法站起來。
    每當他想要起身的時候，刺客就會猛然爆發，讓他不得不全神應對，所以兩人交戰至今，老者竟然一直都是盤膝坐在地上的姿態，等於是在坐著打。
    坐姿狀態下，轉身都有些困難，也無法施展輕功躲避，麵對從身後爆發的殺意和襲擊，很難做出有效應對，也就導致老者輕易中了招。
    體內真氣失控，在經脈到處亂竄，損傷著脆弱的經脈，隻是片刻之間，老者就已經七竅流血，體內多條經脈斷裂，那強大的氣息也漸漸地衰弱下去。
    “竟然是用毒，咳咳咳……”
    這是老者留在世間的最後一句話，咳出了數口黑血之後，就低下了頭，身體依舊維持著坐姿狀態。
    終於得手的刺客，卻是沒有靠近過來，手腕一抖，從腰間拔出了一柄軟劍，在真氣的催動下，軟綿綿的劍身變得堅硬起來，與剛剛被打碎的長劍也沒有什麽區別。
    一道劍氣劃過，老者的腦袋被輕鬆切斷，落在地板上滾了兩圈才停下來，詭異的是，脖頸間的斷口處，隻有少數鮮血噴濺出來。
    可見這位老者在這一戰中，損耗了太多的氣血，就算沒有被殺，也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夠彌補氣血的虧空。
    將軟劍插回腰間，刺客看也沒有看老者的殘屍，撿起地上的腦袋，用早已經準備好的布巾包裹了起來，直接從窗戶飛身而去。
    “放箭，趕緊放箭。”
    倉促趕來的捕快們，麵對這位刺客，自知不敵，可也不能沒有反應，隻能是大呼小叫著放了一輪箭，用稀稀拉拉的箭雨為刺客送行的同時，也成為了刺客表演的工具。
    那些射出的箭矢，竟然被刺客當成了落腳點，人在半空中，腳尖在箭杆上輕輕一點，就完成了換氣的動作，身形再度拔高了一大截，迅速飛掠而去。
    一群捕快站在案牘庫外麵的廣場上，彼此麵麵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沒有人注意到，在那位刺客帶著人頭離開的時候，一道若隱若現的身影卻是悄悄地跟在了他的身後，如煙如霧、如夢似幻，落在眼中，多半會以為是出現了幻覺。
    暗中跟蹤刺客的當然是葵花公公了，他等了這麽久不就是為了等這場好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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