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花落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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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競價如烈火烹油般節節攀升,會場內的氣氛逐漸分化。一些原本誌在必得的修士此刻隻能黯然搖頭,望著那令人窒息的數字露出苦澀的笑容。
    百草閣的妙手婆婆輕歎一聲,布滿皺紋的手掌緩緩摩挲著手杖。
    這位在修真界德高望重的煉丹大師,此刻眼中閃過一絲無奈——縱使她執掌百草閣數十年,積累的財富在真正的世家大族麵前,終究還是杯水車薪。
    她轉頭望向身旁的老友,卻見丹霞穀的白發長老同樣搖頭苦笑,那枚象征著丹道宗師身份的玉鼎佩飾,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寂寥。
    這些一方勢力的掌舵者們忽然意識到一個殘酷的事實:在真正的修真豪門麵前,他們苦心經營數十載的基業,不過是巨鯨身邊的一尾小魚。
    世家大族千年積累的底蘊,遠非尋常宗門能夠企及。那些年輕氣盛的世家子弟隨手拋出的數字,很可能就是他們整個宗門半年的收入。
    漸漸地,競價聲開始稀疏。
    最終,場上隻剩下三位錦衣華服的年輕修士仍在角逐。他們腰間懸掛的家族玉令在燈光下熠熠生輝——青嵐周氏、雷悸鍾離氏、天闕師氏,每一個名號都代表著足以震動一方的龐然大物。
    三人雖然年紀輕輕,但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底氣與傲氣,卻讓在場諸多前輩都暗自汗顏。
    李如月冷眼旁觀著這場逐漸明朗的角逐,指尖輕輕敲擊著拍賣台。她知道,接下來的戰鬥,將是三大世家之間赤裸裸的財力比拚。
    四百六十萬!周歡猛地一拍桌案,錦袍袖口金線繡製的周氏家徽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他刻意拖長了聲調,目光挑釁地在鍾離雲鶴與師雲禮之間遊移:兩位道友,可還要繼續跟下去?
    這位青嵐周氏的嫡係子弟此刻雖麵帶得色,實則手心已沁出細密汗珠。
    這個價格已逼近他私人積蓄的極限——其中不僅包括他這些年在各地秘境曆練所得,更有長輩賜予的修煉資源折現。
    若再繼續加價,就不得不動用家族公庫的靈石儲備。而作為周氏重點培養的幾位繼承人之一,每一筆公庫支取都要經過長老會的嚴格審核。
    周歡暗自咬緊牙關,臉上卻依舊掛著從容不迫的笑容。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案幾,故作輕鬆道:怎麽?堂堂玄雷鍾離家和天闕師氏的繼承人,莫非連這點靈石都拿不出了?
    這番虛張聲勢的做派,正是他精心設計的心理戰術。
    周歡深知,在場的另外兩位世家子弟同樣麵臨著繼承人之爭的壓力。
    他刻意擺出勝券在握的姿態,就是要逼得對方自亂陣腳——要麽知難而退,要麽被迫動用家族資源而留下把柄。
    麵對周歡的刻意挑釁,鍾離雲鶴發出一聲嗤笑,玄色勁裝隨著他前傾的身姿微微閃動。姓周的,他刻意拖長音調,眼中閃爍著洞悉一切的精光,你屁股剛撅起來,本公子就知道你要放什麽屁。
    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敲擊著案幾,你那點私房錢,怕是早就見底了吧?
    話音未落,鍾離雲鶴猛然舉起鎏金拍賣牌,聲音如驚雷炸響:五百萬!這個數字在拍賣場內激起一陣低呼。
    他轉頭直視周歡,嘴角勾起一抹危險的弧度,眼神中分明寫著:有本事,你繼續跟?
    周歡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緊握的雙拳指節發白,華貴的錦袍袖口微微顫動——鍾離雲鶴的每一句話都像尖刀般精準刺中他的軟肋。
    確實,他私人的靈石儲備早已耗盡,此刻全指望派去求援的心腹能帶回家族授權。
    然而隨著時間流逝,遲遲不見下人返回,周歡心裏已然明了——家族不會為了他一個人賭上如此巨資,畢竟周氏年輕一輩中,可不止他一個繼承人。
    拍賣場內的燭火忽明忽暗,映照出周歡陰晴不定的麵容。他死死盯著鍾離雲鶴誌得意滿的樣子,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
    師雲禮斜倚在檀木椅上,白玉折扇在修長的指間翻飛流轉,宛如一隻翩躚的蝴蝶。
    他唇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冷眼旁觀這場龍爭虎鬥——作為天闕師氏重點培養的幾位繼承人之一,他所能調動的私產也不過四百餘萬靈石。
    與周歡處境相似,在未正式掌權前,他同樣無權動用家族核心資源。
    折扇地一聲展開,掩去了師雲禮眼中閃過的精光。
    他的視線在周歡鐵青的麵容與鍾離雲鶴倨傲的神情之間遊移,心底暗自嗤笑。
    鍾離世家不過是個暴發戶,靠著鍾離真人的金丹威名,突然崛起,勉強擠進世家行列。
    那些老牌世家私下都戲稱他們為暴發戶——底蘊淺薄,規矩粗陋,卻偏偏富得流油。
    這種新興家族為了站穩腳跟,往往不惜血本培養繼承人,哪像他們這些傳承千年的世家,對子弟的考核嚴苛到近乎殘酷。
    當價格飆升至五百萬時,這位精明的拍賣師敏銳地察覺到氣氛的微妙變化——周歡的沉默,師雲禮的置身事外,都預示著這場競價已近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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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這個價格早已超出珍藏閣預期,讓本次拍賣賺得盆滿缽滿,但李如月心底仍泛起一絲遺憾。
    若能再添把火,讓這幾個世家子弟繼續廝殺下去......她摩挲著手中的紫檀木槌,紅唇微不可察地抿了抿。
    可惜這些年輕繼承人們到底還是被家族束縛住了手腳,未能讓她見識到真正的揮金如土。
    李如月纖纖玉指輕撫紫檀木槌,朱唇微啟:五百萬第一次——
    清冷的嗓音在寂靜的會場中回蕩。她眼波流轉,將眾人各異的神色盡收眼底——周歡緊握的拳頭,師雲禮把玩的折扇,還有那些散修們或驚歎或嫉妒的目光。
    見無人應答,她手中木槌略作遲疑地再次落下:五百萬第二次。
    三息過去,會場依舊鴉雀無聲。李如月眼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這個價格雖已遠超預期,但作為拍賣師的本能還是讓她期待更多。五百萬第......
    五百一十萬。
    一道報價聲突然打破沉寂,李如月手中的木槌懸在半空,美眸中閃過一絲詫異。
    而方才還誌得意滿的鍾離雲鶴,臉色瞬間凝固,他猛地轉頭,淩厲的目光如刀般刺向聲音來源——那是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袍中的神秘人,臉上戴著刻畫著詭異符文的玄鐵麵具。
    找死!鍾離雲鶴眼中雷光閃動,強大的神識如潮水般湧向黑衣人。
    然而令他震驚的是,他的神識竟如泥牛入海,那看似尋常的黑袍上暗藏的禁製將他的探查盡數彈回。這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突然殺出的程咬金。
    五百四十萬!鍾離雲鶴幾乎是咬著牙報出這個數字,聲音裏帶著壓抑的怒火。
    黑衣人卻不慌不忙,袖袍輕拂:五百五十萬。
    這個報價讓鍾離雲鶴額頭青筋暴起,他死死盯著黑衣人,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會場內的氣氛瞬間劍拔弩張,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著這場突如其來的龍爭虎鬥。
    五百七十萬!鍾離雲鶴幾乎是吼出這個價格,聲音裏帶著世家子弟特有的傲慢與憤怒。
    黑衣人沉默片刻,突然轉向李如月,抱拳一禮:五百八十萬。他麵具下的聲音忽然變得誠懇,在下財力有限,若鍾離公子再加價,甘願退出。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給了鍾離世家麵子,又巧妙地將壓力全部轉嫁給鍾離雲鶴。
    李如月眼中閃過一絲讚賞,這個神秘人不僅財力雄厚,更是個深諳拍賣之道的行家。她紅唇微啟,目光在黑衣人與鍾離雲鶴之間遊移,等待著這場角逐的最終結果。
    當黑衣蒙麵人的話音落下,整個拍賣場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
    數百道目光如同實質般聚焦在鍾離雲鶴身上,連燭火都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這位向來張揚的世家公子此刻麵色鐵青,薄唇褪盡血色,喉結艱難地滾動著。他修長的手指死死扣住座椅扶手,上等的金絲楠木竟被硬生生捏出幾道裂痕。
    我...放棄。
    這短短三個字仿佛用盡了他畢生氣力。話音未落,鍾離雲鶴挺拔的身形驟然佝僂,像是被人抽走了脊梁。
    隻有他自己知道,為了籌措這五百七十萬靈石,他不僅押上了全部私產,更不惜向族中親近的長老們借下重債。
    那麽...李如月紅唇輕啟,手中木槌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金丹洞府的情報,就歸這位道友所有了。
    她眼波流轉間掩不住欣喜,這筆意外多出的八十萬靈石,足以讓她在閣中地位更上一層。那些暗地裏說她資曆尚淺的長老們,這次怕是要重新掂量掂量了。
    角落裏,鍾離雲鶴頹然癱坐在雕花座椅上,玄色錦袍襯得他臉色愈發慘白。
    他失神地望著穹頂的藻井,嘴唇無聲地蠕動著,似在咒罵命運的不公,又似在懊悔自己的衝動。
    那雙往日神采飛揚的眸子,此刻黯淡得如同熄滅的炭火。或許在這一刻,他才真正體會到,在修真界這條逆天路上,有時候差的那一點點,就是雲泥之別。
    在拍賣場最邊緣的陰影處,何太叔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盞邊緣。
    此刻眼眸中罕見地閃過一絲詫異。他原本已經將這場拍賣的結局看得通透——鍾離世家那個毛頭小子雖然莽撞,但勝在家底豐厚,拿下情報本是板上釘釘之事。
    卻不想在這最後關頭,竟憑空殺出個神秘的黑衣人,硬生生將煮熟的鴨子從鍾離家小子嘴邊奪走。
    意外嗎?...何太叔低喃著搖了搖頭,他啜飲著早已涼透的靈茶,目光在那黑袍人身上短暫停留。看不透那麵具下的真容,這倒是有趣得緊。
    不過轉念間,何太叔便恢複了往日的淡然。
    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數,於他而言不過是個無關痛癢的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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