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散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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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書聽聞何太叔的肯定答複,心中頓時掀起驚濤駭浪,麵上卻不敢顯露分毫。他暗暗叫苦不迭——這位築基前輩若是閉關潛修,外事堂怕是要掀起一場不小的風波。
築基修士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這些高階修士要麽雲遊四方,尋覓機緣;要麽閉關苦修,衝擊瓶頸。
若非急需靈石、丹藥或是特殊材料,極少會主動接取任務。
即便每年有指定的任務指標,多數築基修士也隻是勉強完成最低限額,隨後便銷聲匿跡。像何太叔這般主動攬下大量高危任務的,簡直是鳳毛麟角。
更令人心驚的是,何太叔接取的任務中,半數以上都是凶險異常的硬骨頭——剿滅盤踞在陰煞之地的邪修團夥、采集生長在絕壁懸崖的稀有靈藥、探索上古修士遺留的凶險洞府......
這些任務,隨便拎出一件都足以讓尋常築基修士望而卻步。剩下的一半任務,看似平常,實則暗藏玄機,沒有幾分真本事根本難以完成。
想到這裏,文書不由得回憶起這幾年的好光景。自從何太叔開始大量接取任務,外事堂積壓的高危任務清單日漸縮減。
執事們臉上的陰雲消散了不少,訓斥下屬的次數也明顯減少。
更令人欣喜的是,隨著任務完成率的提升,他們的福利待遇也水漲船高——每月能多領一塊中品靈石,年終還能獲得一瓶養氣丹。
可如今......文書仿佛已經看到了未來的慘淡景象:任務榜單上那些燙手山芋般的任務又將堆積如山;執事大人的怒吼聲將再次響徹整個外事堂;那些好不容易提升的福利,恐怕也要打回原形。
最要命的是,這樣的苦日子,很可能要持續數年之久——畢竟像何太叔這樣的任務狂人,整個外事堂也找湊不出五個人。
唉......文書在心中長歎一聲,手中的玉簡似乎突然變得沉重起來。他偷眼瞥向正在品茶的何太叔,多麽希望這位前輩能突然改變主意。
但理智告訴他,這不過是癡心妄想罷了。築基修士的決定,豈是他一個小小文書能夠左右的?
正當文書愁眉不展之際,雕花木門一聲被推開。先前離去的侍女領著四位同僚魚貫而入,行禮後悄然退下。
這四位文書顯然早有準備——自何太叔踏入外事堂那一刻起,他們便已猜到這位任務狂人今日所為何來。
無需多言,五人立即圍坐案前,各自取出驗靈盤、鑒寶鏡等器物,開始仔細核驗儲物袋中的物品。
靜謐的迎客廳內,很快響起此起彼伏的驚歎:
雙焱果?!一名年輕文書捧著赤紅如血的靈果,指尖都在微微發顫,這可是要潛入千丈深海,在熔岩噴湧的火山口才能采到的奇珍!去年三位築基前輩聯手都铩羽而歸......
你且看看這個。身旁同僚打斷道,手中玉匣內赫然盛著一枚幽藍妖丹,表麵還纏繞著未散盡的水係靈力,
那頭肆虐內海三十年的玄陰水蟒,竟真被何前輩斬了!他說著以神識探入儲物袋,又猛地縮回手,臉色發白:這妖屍......光是殘留的威壓就令人心悸。
更驚人的發現接踵而至。當有人抖開一張布滿符咒的封印網時,廳內溫度驟降——網中困著三隻通體漆黑的鬼水猴,此刻正齜牙咧嘴地嘶吼。
另一人則捧起塊烏金礦石,表麵天然形成的道紋在陽光下流轉著暗芒。
年長的文書突然拍案而起,指著一張交割憑證失聲道:血手道人毒娘子的交割文書?那對專劫商船的築基道侶!也被何前輩抓住了?在何太叔將詹阿秀交給外城衛士的那一刻,他手上也多了一張交割憑證。
按律當上斬仙台。有人低聲接話,手指無意識摩挲著案上卷宗,自從二十年前處決黑心老人後,再未有築基修士伏法......
眾人一時默然。斬仙台那柄飲血無數的斷罪刀,終於又要見紅了。
茶過三巡,何太叔撣了撣衣袍起身。五名文書慌忙站直行禮,卻見他隨意擺手:照舊處理。
話音未落,人已踏出門檻,隻餘聲音遙遙傳來,妖獸材料分成老規矩。
恭送前輩!文書們齊聲應道,直到腳步聲徹底消失,才如釋重負地癱坐回椅中。
給何前輩辦事就是痛快。最年輕的文書忍不住感慨,上次幫劉前輩清點戰利品,非但半塊靈石賞錢沒有,還嫌我手慢......
噤聲!年長者急忙瞪眼,築基修士的耳力你又不是不知?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上月丹霞閣那個多嘴的夥計,現在墳頭草都三尺高了。
眾人頓時噤若寒蟬,隻剩驗靈盤發出的細微嗡鳴。
離開外事堂後,何太叔徑直走向城南。王飛燕夫婦新開的茶肆依舊飄著桂花香,見他進門,王飛燕臉上異常的驚喜。
而何太叔他接過茶盞言簡意賅,過後王飛燕微微有些失落,近期勿來我院。
隨後叮囑了王飛燕夫婦幾句話後,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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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飛燕眼眶倏然發紅,卻隻是低頭稱是。待那道青衫背影消失在巷口,她才任由淚珠砸在茶湯裏,一旁的秦木生連忙安慰。
.....
何太叔踏入小院青石門檻的刹那,袖袍無風自動。
他並未急於閉關,而是先反手合上厚重的玄鐵木門,門軸轉動時發出沉悶的聲,仿佛在宣告此地將與外界徹底隔絕。
他從袖中取出一塊早已備好的陰沉木牌,指尖靈光一閃,刻刀般的劍氣在木牌表麵遊走,轉瞬間閉門謝客四個鐵畫銀鉤的大字便躍然其上。
木牌懸掛門環時,隱約有禁製符文在紋理間流轉——這看似尋常的告示牌,實則是第一道預警法器。
何太叔突然低喝,雙手結出天罡印。地麵頓時傳來細微震顫,埋藏在院牆四角的三十六塊陣基靈石同時亮起。
小院上空,湛藍色的陣紋如蛛網般展開,眨眼間化作半透明光幕倒扣而下,將整座院落籠罩其中。
若有修士以靈目術觀之,可見光幕上不時有雷紋閃爍,正是《禦雷陣》運轉的特征——此陣一旦遭外力強攻,即刻會引動天雷反噬。
但這還不夠。何太叔解下腰間的五行顛倒旗,指訣變幻間,七麵陣旗化作流光射向院中特定方位。
旗麵獵獵作響,金木水火土五行靈力相互勾連,竟在原有大陣內又形成一座小周天幻滅陣。
此刻若有敵人闖入,先要麵對禦雷陣的轟擊,即便僥幸突破,也會陷入五行顛倒的迷陣,休想短時間內鎖定他的真身所在。
做完這一切,何太叔負手立於院中,神識細細掃過雙重陣法。確認無懈可擊後,他緊繃的麵容才略微鬆弛。
這兩重防護,足以在金丹初期修士手下爭取到三息逃生時間——對慣常在刀尖上行走的他來說,這已是最奢侈的安全保障。
他忽然捏碎一張泛著月華的符籙。三清滌塵符化作瑩白光點覆滿全身,道袍上沾染的海獸腥氣、劍刃殘留的血煞、甚至毛孔中積攢的濁氣,盡數被淨化一空。
比起世俗的沐浴更衣,這種由內而外的靈力洗滌,才是修士閉關前真正的。
當最後一絲濁氣消散,何太叔赤足踏上小屋前的青玉台階。每走一步,足底便漾開一圈淡青色漣漪——這是埋在地下的靜心陣被觸發的征兆。
推開門扉的瞬間,身後雙重陣法同時嗡鳴,宣告這座小院正式進入閉關狀態。
屋內陳設極簡:一張寒玉蒲團,三柱寧神香,何太叔盤膝而坐時,將劍匣放置在側,微微震顫的劍匣,仿佛在回應主人的決心。
窗外暮色漸沉,而屬於何太叔的破境,才剛剛開始。
九日後。
青煙繚繞的靜室中,何太叔盤坐於寒玉蒲團之上,周身三寸懸浮著一枚通體瑩白的玉簡。
玉簡表麵流轉著細密的金色符文,隱約構成五極天元劍典五個古篆,每一次光芒閃爍都引得室內靈氣震蕩。
他雙目緊閉,眉心卻浮現一道豎紋,那是神識催發到極致的征兆。
識海中,劍典煉氣篇的數千文字如星河倒懸,每一筆劃都暗含劍意。
何太叔以神識反複推敲其中關竅——氣走璿璣,意貫天突劍氣未發而神先至,確認分毫不差後,終於緩緩睜眼。
逆脈散功,凶險萬分......他低語間,袖中雙手已結成歸墟印,指甲因用力而泛白,但若不破而後立,又怎能對得起自己的誌向!
話音未落,體內靈力突然如沸水翻騰。原本溫順流淌在經脈中的真元,此刻竟似千萬柄小劍逆向穿刺。
他麵色忽青忽白,額頭滲出豆大汗珠,順著緊繃的下頜滴落在道袍上,暈開深色痕跡。更可怕的是丹田處傳來的撕裂感——那座由數十年苦修築成的道基,正從內部開始崩塌。
靜室無風自動,懸掛的青銅燈劇烈搖晃。何太叔周身爆發刺目白光,氣息如雪崩般暴跌。築基後期...中期...初期...最終停留在煉氣大圓滿境界才堪堪止住。
此刻他道袍盡濕,唇色慘白如紙,唯有雙眸亮得駭人。
儲物袋應聲而開,三枚丹藥魚貫飛出, 赤玉回元丹入腹化作暖流,修補經脈裂痕;青冥養神丹在舌下化開,滋潤枯竭的識海;最珍貴的九轉還靈丹則懸在膻中穴,持續釋放精純靈氣。
待麵上稍見血色,何太叔毫不猶豫掐起劍典起手訣。一縷前所未有的銳金之氣自丹田誕生,所過之處,受損經脈竟發出金石相擊之聲。
周身籠罩著一層淡金色的薄霧。那是五極天元劍氣在經脈中運轉時外溢的鋒芒,每一次呼吸都帶動霧氣流轉,在靜室中勾勒出玄妙的軌跡。
窗外,時光以最溫柔也最無情的方式流逝:
春雨淅瀝時,簷角銅鈴輕響,水珠順著陣法光幕滑落,在窗欞上留下蜿蜒的痕跡;夏蟬嘶鳴日,熾熱陽光被陣法過濾成斑駁光點,在他眉睫間跳躍;
秋葉飄零季,枯黃葉片撞上護院大陣,瞬間被劍氣絞成齏粉;冬雪覆瓦夜,積雪壓彎竹枝的聲,與室內劍氣嗡鳴形成奇特的共鳴。
他的道袍漸漸落滿塵埃,發間生出霜色,唯有懸在麵前的劍典玉簡依舊光潔如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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