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佛珠與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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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太叔聽罷趙青柳所言,麵上神色雖稍見緩和,胸中卻是波瀾暗湧,難以平複。“這趙青柳,果然早已猜中,隻待我步步踏入。唉,終究還是逃不脫淪為他人棋子的命運。”他於心底幽幽一歎,聲音裏透出幾分不甘與倦意。
想他何太叔縱橫修仙界一百餘載,除卻麵對修為高他一階的強者時不得不斂眉垂首、謹言慎行之外,在同階修士之中,何曾有過如此被動沮喪之時?
可今日趙青柳這一番言語,看似溫和從容,實則句句如刀,直指他根基淺薄、底蘊不足的軟肋。
她分明早已算準他身後無大派倚仗,囊中無豐厚資源,縱有千般謀算,也難逃她所設下的局麵。
這一刻,他仿佛看見自己如一片落葉,被無形之手推入早已布好的棋局之中,進退皆不由己。
空氣中似乎也彌漫著一縷若有若無的壓迫,那是來自智謀與實力雙重碾壓下的窒息感。他微微闔眼,指節在袖中無聲握緊,一抹自嘲的苦笑在唇邊稍縱即逝。
最要緊的兩樣寶物始終無法入手,終究還是得去求她。起初,何太叔心底尚存著一絲僥幸,然而,當他親身踏入內城那專營丹藥的數十條街巷,逐一探訪過後,這最後一點幻想便被徹底擊得粉碎。
那種能略微提升結丹概率的靈丹,無一不被各方勢力嚴密把控,視若禁臠。
尋常丹師,怕是連丹方的邊角都難以窺見;而有能力煉製的,幾乎全是由那些傳承悠久的大世家、大宗門,耗費巨資專門培養的核心煉丹師。其所成之丹,自然也優先供給內部,極少流入外界。
念及此處,何太叔胸中一陣鬱結之氣翻湧,難以疏解。恰在此時,他抬眼正對上趙青柳那笑盈盈的目光,仿佛她早已料定他此行必是徒勞無功。
那股積壓已久的不忿與屈辱瞬間衝上頂峰,幾乎要按捺不住。他猛地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所有情緒,將姿態放得極低,拱手道:
“如此……便有勞趙道友,為在下多多美言幾句了。此事若成,但凡有用得著何某的地方,道友盡管吩咐,在下定當竭盡所能,無有不從。”
在結丹這道天塹帶來的巨大壓力麵前,他終究還是向現實低下了頭。想他何太叔,平生最不願的便是再與這趙青柳有何牽扯,奈何自身根基淺薄,底蘊不足。
即便近年來在外事堂中搏出些許威名,在這真正的高門大派眼中,也不過是微末伎倆,根本入不了他們的法眼。
如今形勢比人強,除了伏低做小,暫受驅策,他一時之間,竟也想不出第二條路可走。
趙青柳聞言,唇角掠過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抬手虛扶道:“何道友不必多禮。”她目光在何太叔麵上流轉片刻,似已將他那點不甘與掙紮盡收眼底,這才緩緩開口:
“道友心中若有不服,也是人之常情。你我皆出身散修,無依無傍,能走到今日,靠的便是這份不肯輕易低頭的執拗。”
“尤其道友你,天資卓絕,於修行一道上感悟非凡,能有如今這般修為實力,實屬不易。心中自有傲氣,不願向我等輕易服軟,再正常不過。”
她語氣平和,帶著幾分追憶:“當年,我也是這般一步步走來,其中的艱辛與堅持,我感同身受。”
話至此處,她語音微頓,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晦暗之色,似是勾起了某些不願詳述的過往。
那未盡之語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輕歎,消散在空氣中。她隨即收斂心神,重新看向何太叔,語氣轉而務實:
“隻可惜,有些關卡,並非僅靠天賦與傲骨便能跨越……眼下,道友不妨先專注於將自身境界提升至築基圓滿,夯實根基。”
“約莫三十載後,我這邊或有要事需借重道友之力。屆時,還望道友莫要推辭才好。”
她話語依舊客氣,但那“三十載”之約與“借重”之言,已如一道無形的繩索,輕輕係在了何太叔的未來之上。
“三十年……”何太叔低聲重複著這個期限,眸色深沉。趙青柳的話語在他心中激起層層漣漪,令他陷入長考。眼下內外事堂局勢膠著,各方勢力盤根錯節,確實難以在短期內分出勝負。
但趙青柳方才言語間透出的篤定,卻讓他敏銳地察覺到——她似乎對三十年後徹底了結這一切胸有成竹。
既然如此,他何不順勢而為?趁此間隙將修為提升至築基圓滿,正好彌補他根基尚淺的不足。
反正他壽元充足,三十年光陰,於修仙者而言不過彈指一瞬,他等得起。
念及此,他收斂心神,抱拳沉聲道:“既如此,何某便靜候三十年之約。”兩人又客套寒暄數句,何太叔便起身告辭。
與趙青柳共處一室總讓他如坐針氈,那女子看似溫婉的笑意下,總透著讓他心神不寧的深意。
而趙青柳對他略顯倉促的離去並未在意。她心知何太叔對她心存芥蒂——這也確是事實。為了複仇,她這些年來步步為營,行事難免不擇手段。旁人如何看待,她早已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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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道身影消失在回廊盡頭,她緩步移至窗前。目光越過重重樓閣,定格在鍾離家族府邸的方向。唇角雖噙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眼底卻凝結著化不開的寒霜。
“鍾離南益……”她輕聲自語,指尖在窗欞上扣出細微的聲響,“你還有三十年安穩日子可過。這等待,當真讓妾身……煎熬得很呢。”
最後一語輕若煙縷,卻裹挾著刻骨的恨意與勢在必得的決絕,在空寂的廳堂中久久不散。
.....
何太叔緩步邁出外事堂高大的門庭,卻在青石階前駐足回首。那座黑沉沉的巨塔拔地而起,直插雲霄,塔身在天光下泛著冷硬的金屬光澤,宛如一柄沉默的巨劍,鎮守著此方地域。
他仰首凝視,眼中掠過一絲深沉的思量。
方才與趙青柳的對話在他腦中反複回響。此女心思縝密,謀定後動,絕不會無的放矢。
她能如此篤定地道出“三十年”之期,並言明屆時需借重他的力量,想必早已布下重重後手,有了相當的把握。
“若她真有能耐撼動鍾離真人一手建立的家族基業……”何太叔下意識地用指節輕撫下頜,眸中精光隱現,“那麽這場席卷而來的風暴,於我而言,或許正是亂中取利,攫取機緣的絕佳時機。”
一念及此,他心中鬱結稍散。眼下雖難以直接獲取那遙不可及的結丹靈藥,卻並非全然無所作為。
既然能助益結丹的天地靈物可遇不可求,不如退而求其次,全力搜尋能夠抵禦心魔侵襲的頂級法器。
這類寶物雖同樣珍稀,終究不像丹藥那般被各大勢力牢牢壟斷,隻要肯付出足夠代價,在市場上尚有一線尋覓之機。
他不再猶豫,身形一轉,便朝著城池東南區域那鱗次櫛比的煉器工坊與交易坊市行去。
那裏匯聚了數十條專精於法器煉製與販售的街巷,煉器爐火終年不熄,或許,就藏著一線能夠助他安穩渡劫的契機。
一日光陰,倏忽而過。
何太叔自那家頗為偏僻的法器鋪中緩步走出,麵上看不出絲毫喜怒。他手中此刻正撚動著一串色澤沉黯的佛珠,此物名為“婆羅珠”,正是他此行的收獲。
這串佛珠並非出自煉器大師之手,其前身乃是凡俗界一位佛法精深的高僧常年持誦的隨身之物。
因受香火願力與經文浸潤日久,機緣巧合下,竟自行蘊生出一絲溫潤平和的靈韻,得以躋身法器之列。其後不知曆經幾番輾轉,流落了多少人之手,最終才出現在這家店鋪的藏櫃之中。
昨日,當何太叔向掌櫃道明欲尋一件能鎮定心神、抵禦外魔侵擾的法器時,那精明的老者端詳他片刻,方才自內室取出此物。
一見這婆羅珠,何太叔便感知到那股純正祥和的靈韻,心中頓時大喜過望,這正是他所需之物。
然而掌櫃索價之高,遠超預期。雙方為此僵持不下,曆經半日的反複磋商與討價還價,何太叔才終以一個雖仍覺肉痛、但尚屬公允的價格,將其納入囊中。
何太叔信步走在返回洞府的路上,指尖緩緩撚動著那串新得的婆羅珠。珠體觸手溫潤,隱隱透出一絲令人心緒寧靜的平和氣息,但他心中卻無多少欣喜,反而升起一層淡淡的思慮。
這婆羅珠內蘊的那一縷靈韻確實精純,對於練氣期修士而言,無疑是穩定神魂、輔助修行的上佳之物。
然而他已是築基修士,神識強度遠非練氣弟子可比,此珠所能起到的鎮定之效,於他而言不免大打折扣。
若待到衝擊結丹、直麵心魔劫的那一關,這串佛珠恐怕更難承受那源自識海深處的滔天魔念。隻怕在與心魔激烈交鋒的刹那,此珠便會因靈韻耗盡而寸寸碎裂,化作凡木。
念及這等可能,何太叔不由得微微搖頭,唇邊泛起一絲無奈的弧度。
隻是他也明白,能在這以練氣修士為主的坊市中找到這麽一件蘊含正統佛門靈韻、且確有一定抵禦心魔功效的法器,已屬僥幸。眼下資源有限,不容他過分挑剔。
“罷了,有總勝於無。”他輕歎一聲,將婆羅珠小心納入懷中。隨即身形加快,化作一道淡淡的青影,朝著自家洞府的方向疾行而去。
接下來的歲月,他需靜心閉關,將全部精力投入到修煉之中,務求在三十年之期到來前,將自身境界推升至築基圓滿,方能在未來的變局中,多握一分自保與爭勝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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