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提議與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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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荏苒,倏忽間已是一載春秋。
    這一年裏,何太叔不僅將初入金丹期的境界徹底鞏固,更堅持每月進入天魔珠內淬煉神識、磨礪神魂。然而這修煉過程,卻遠比係統當初描述的更加凶險艱難。
    猶記得初次神魂離體、踏入天魔珠的刹那,肆虐的九天罡風便如千萬把利刃席卷而來,將他的神魂一次次撕裂、絞碎。
    每一縷神識都被強行拉伸,如同抽絲剝繭般被扯成細絲,又在罡風中扭曲纏繞。
    那深入靈魂的痛楚遠超肉身之痛,每一次修煉結束,他都如同從煉獄歸來,渾身虛脫地癱倒在地,連指尖都難以移動分毫。
    每當此時,他總會強撐著喚出係統界麵,對著那片流光溢彩的光幕厲聲斥罵。可不論他如何怒斥,係統始終靜默以對,仿佛隻是個沒有生命的幻影。在徒勞的憤怒過後,他也隻能接受現實,將滿腹怨氣化作一聲長歎。
    但這份付出終究沒有白費。原本他所修習的秘術在築基期後便無後續功法,致使神識修煉停滯不前。
    如今借助天魔珠這等異寶,他的神識不僅在量上有了顯著提升,更在質上發生了蛻變。他比其他金丹修士能更早的發現敵人的蹤跡。
    如今的他若有幸再曆天劫,單憑如今穩固的神魂根基,已足以直麵心魔侵襲,再不需倚仗婆羅珠與玲瓏七彩玉佩這等外物護持。
    當然,若是遭遇域外天魔,他仍不敢托大——那等存在於傳說中的魔物,終究非是初入金丹的修士能夠抗衡的。
    .....
    晨曦微露,厚重的洞府石門在低沉的轟鳴中緩緩開啟。
    何太叔信步走出,身上依舊穿著那件洗練的青色法袍,衣袂在晨風中輕輕拂動。他抬手遮在眉前,眯眼望向天際——這一年多來,他一直在昏暗的洞府中閉關鞏固境界,此刻驟然麵對外界的天光,竟覺得有些刺目。
    朝陽初升,金輝遍灑山巒,也為他周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暖色。
    “是時候動身前往玄穹真君的行宮了。”
    他輕聲自語,背後黑匣一道流光應聲而出,化作三尺金鋒懸浮於身前。
    何太叔一步踏出,身形已穩穩立在飛劍之上。劍訣一引,便化作一道金虹破空而去,直指遠方的玄穹行宮。
    飛劍穿雲破霧,何太叔負手立於劍身,徑直朝著內城方向疾馳,絲毫沒有降速繞行的意思。這般毫不避諱的禦劍姿態,自然引起了沿途執法隊的注意。
    數道強橫的神識先後掃來,但在感知到他周身流轉的磅礴金丹氣息後,又都默契地退去。
    在這修真界,實力便是最好的通行證。金丹修士,作為僅次於元嬰真君的存在,自然享有在內城區自由飛行的特權。
    幾支執法隊伍在確認他的修為後,非但沒有阻攔,反而遙遙致意——這是對強者的尊重,亦是修真界千年不變的規矩。
    不過半個時辰,飛劍便已掠過最後一道山巒。但見雲海之巔,一座巍峨行宮依山而起,琉璃金頂映照著朝陽,玉白石階蜿蜒入雲,整座建築仿佛與山勢渾然一體,散發著令人心生敬畏的道韻威壓。
    何太叔按下劍光,懸停半空,目光不由被這壯闊景象所攝,低聲輕歎:“這便是玄穹真君的行宮麽?”
    正當他凝神瞻仰之際,行宮深處倏然飛出一列儀仗。為首一位身著流雲綃紗的侍女翩然而至,其容光明豔,氣質清華。
    她停在丈外之地,斂衽為禮,聲音清越如玉石相擊:“何前輩,真君已知您今日到來,正在淩霄殿相候。請隨妾身前來。”
    “有勞引路。”何太叔微微頷首。
    侍女再度施禮,隨即轉身引領。二人穿過數重偏殿,但見廊廡縈回,靈泉潺潺,所經之處皆有侍從垂首恭立。
    最終來到一座高聳入雲的主殿前,兩扇丈許高的玄鐵木門伴隨著沉重的嗡鳴緩緩開啟,門前侍立的眾人皆屏息低首。
    何太叔見這般陣仗,心知玄穹真君必在殿內。他整了整衣袍,神色從容地邁過門檻,向著殿宇深處穩步走去。
    “你便是何太叔?”
    一道清越的聲音自高處傳來,在空曠的大殿中泛起細微回響。那語調似是確認,又帶著幾分玩味。
    何太叔抬頭望去,但見九級玉階之上,玄穹真君斜倚雲座,一襲玄色道袍流瀉而下,正以審視的目光打量著他。
    何太叔穩步上前,不卑不亢地單膝及地,抱拳行禮:“晚輩何太叔,拜見真君。”
    “起身吧。”玄穹真君隨意擺了擺手,寬大的袖袂如流雲拂過,“你我皆出自散修,不必拘泥這些虛禮。”
    他的目光在何太叔身上停留片刻,似在品鑒什麽。忽然像是憶起極有意思的事,指尖輕撫下頜,唇角微揚:“倒是有一事,本座頗為好奇——當日你是如何渡過那域外天魔一劫的?”
    他稍稍前傾身形,眸中泛起探究的神色:“你當知曉,這修仙界萬千修士,能在金丹劫中便引來域外天魔的,千年難出一人。倒是元嬰天劫時遭遇此劫,還算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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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語畢,他靜靜注視著階下這位新晉金丹修士,等待著一個答案。
    麵對玄穹真君饒有興致的詢問,何太叔隻覺得一股寒意自脊椎竄起,頭皮陣陣發麻。
    他豈能如實相告?難道要說自己身懷係統秘寶,不僅引來了域外天魔,更借助係統之力將其斬殺?這個秘密一旦泄露,恐怕下一刻就會被這位元嬰大能抽魂煉魄,將係統剝離占為己有。
    殿內寂靜無聲,唯有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般震動耳膜。數息之後,他終是壓下翻湧的心緒,垂首沉聲答道:“回稟真君,晚輩全仗著神魂比尋常修士稍顯堅固,那域外天魔數次以心魔幻境相誘,皆未能動搖晚輩道心。最後……晚輩也是僥幸,才得以將其擊退。”
    這個滴水不漏的回答顯然未能令玄穹真君滿意。隻見他眼中流轉的興致漸漸淡去,一抹難以察覺的失望掠過眉宇,但隨即又恢複成那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他並未立即開口,而是再度將目光投向何太叔,這一次的審視比先前更加細致、更加漫長。
    何太叔在這無聲的注視下,隻覺得周身靈力都幾乎凝滯,連麵部肌肉都開始微微僵硬。就在他即將承受不住這沉重壓力時,玄穹真君終於慵懶地靠回雲座,指尖輕叩扶手。
    “既然你不願透露機緣,本座也不強求。”他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這修仙界廣袤無垠,能結金丹、成元嬰者,誰沒有幾段不為人知的際遇?本座還不至於為此等小事計較。”
    說罷,他忽然指尖一頓,像是忽然想起什麽極有意思的事,目光再度落在何太叔身上:“不過……聽聞你與趙青柳那丫頭,交情匪淺?”
    聽聞玄穹真君不再追問域外天魔之事,何太叔緊繃的心弦方才稍緩,暗自長舒一口氣。
    不料這口氣尚未舒盡,真君竟又突然提及趙青柳,令他心頭再度一緊。雖不明真君深意,他仍恭敬垂首答道:“真君明鑒,晚輩確實與趙道友相交甚篤,平日……”
    “既如此,”玄穹真君卻不容他說完,袖袍輕拂間已截斷話語,聲音裏帶著幾分試探的意味,“你與趙青柳結為道侶,如何?”
    此言一出,何太叔如遭雷擊,整個人僵立當場。腦海中仿佛有萬千符籙同時炸開,一片空白。
    他張了張口,卻發覺喉間幹澀得發不出半點聲音,隻得下意識地吞咽了一下,勉強潤了潤幹裂的嘴唇。
    數息之後,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語氣中帶著難以掩飾的惶惑:“真君……真君恕罪。晚輩與趙道友始終以道友相稱,彼此敬重,從未……從未有過此等非分之想。”
    他深深俯首,不敢直視座上那人的目光,隻覺得這突如其來的提議比方才質問域外天魔時更令人心驚膽戰。
    “是嗎?”玄穹真君輕輕挑眉,指尖在玉座扶手上叩了叩,語氣中帶著幾分意味深長的惋惜,“那倒真是可惜了。趙丫頭已被本座收為親傳弟子,以她的慧根玲瓏,若能與你這般潛力相結合,未來在這修仙界中,何愁不能攜手共攀大道之巔。”
    說到這裏,他似是興致漸褪,隨意地朝何太叔擺了擺手:“既然你無心於此,那今日便到此為止吧。何小子,好生修行,莫要在金丹期蹉跎太久——你可是能在金丹劫中引來域外天魔的人,元嬰天劫於你而言,應當不算難事。莫要辜負了本座對你的期許。”
    話音未落,他眼中忽又掠過一絲明悟的光彩,仿佛想到了什麽極有意思的事,低聲自語道:“是了……待你結嬰之後,本座定要親自去問問那些宗門世家的老家夥——”
    他嘴角揚起一抹近乎頑劣的笑意,“為何他們精心栽培的嫡傳子弟,反倒不如你一介散修有此能耐?”
    想象著那些向來眼高於頂的老對頭們屆時鐵青的臉色,玄穹真君終於忍不住撫掌大笑起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清朗的笑聲在空曠殿宇中回蕩,帶著幾分恣意與暢快。
    “晚輩告退。”
    見玄穹真君已無意再多言,何太叔當即執禮告辭,躬身退出大殿。身後那暢然的笑聲仍在梁柱間回蕩。
    方踏出殿門,早有侍立一旁的絳衣侍女款步上前,斂衽一禮,聲音清柔如春風拂柳:“何前輩請留步。趙仙子已在流雲偏殿等候多時,特命奴婢在此迎候,還請前輩隨我來。”
    何太叔腳步微頓,眼底掠過一絲訝異,隨即頷首應允。二人一前一步穿過九曲回廊,廊外雲海翻湧,靈植掩映,偶有仙鶴掠影而過。
    侍女步履輕盈,裙袂飄飄,不多時便引他至一處精巧雅致的殿閣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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