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草地上織出銀網，石蛋手腕上的藍光細線始終不曾消散，像根堅韌的蠶絲，一頭係在他的血脈裏，一頭牽向西方的寒山。趙不凡將火把插在背包側袋，看著那道藍光微微晃動，忽然想起石蛋母親留下的那半塊繡著冰蓮的手帕——針腳裏藏著的“寒山有雪蓮，能解幽冥寒”，原來指的不是花，是方向。
    “藍光在變亮。”付亞麗忽然道。
    眾人低頭看去，石蛋手腕上的藍光正順著血管蔓延，在他手背凝成一朵小小的冰蓮印記。而遠處的寒山輪廓在夜色中愈發清晰，山尖覆蓋的白雪反射著月光，竟與冰蓮石的光芒隱隱共鳴。
    “得在天亮前進山。”趙不凡摸出地圖，借著藍光辨認方位，“藍衫人被冰牆困住，最多半個時辰就能脫困，我們沒多少時間。”
    石蛋將冰蓮石貼身藏好，又把母親的手帕係在手腕上，仿佛這樣就能離爹娘更近一些。他腳下的步伐不自覺加快，藍光細線被拉得筆直，像在催促。付亞麗緊隨其後，銀絲在指尖繞了兩圈，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剛才溶洞裏的打鬥聲可能引來更多追兵。
    進入寒山範圍時，露水已經打濕了褲腳。山風帶著雪粒刮過臉頰，比隕星坑的寒氣更烈。石蛋卻渾然不覺，藍光在他周身形成了層薄薄的光暈，雪花落在他肩頭便化作水汽。趙不凡和付亞麗沒這層保護，隻能裹緊外套，牙齒忍不住打顫。
    “往這邊。”石蛋忽然停在一處岔路口，藍光細線正指向左側那條被積雪掩埋的小徑。路麵上有新踩出的腳印，足尖朝裏，顯然不久前有人走過。
    “是藍星聯盟的人？”付亞麗蹲下身查看，腳印邊緣結著薄冰，“步伐很穩，至少是內勁三層以上的修士。”
    趙不凡卻注意到腳印旁有幾滴暗紅色的血跡，在白雪上格外刺眼。他用匕首挑開表麵的冰層，血跡尚未凝固：“不止一波人。這血跡裏混著草屑，像是被拖拽時留下的。”
    石蛋的藍光突然劇烈閃爍起來，他捂住胸口悶哼一聲：“冰蓮石在發燙！”
    三人對視一眼，不再猶豫，沿著小徑快步深入。越往山裏走，樹木越稀疏，積雪沒到膝蓋，藍光卻愈發熾烈，甚至在前方的雪地上投射出一道光門虛影。石蛋往前走了兩步，虛影竟與他的身形重合，仿佛在邀請他進入。
    “這是……傳送陣？”付亞麗驚訝地伸手去碰，指尖穿過光門時泛起一層白霜，“是冰蓮石激活了隱藏的陣法。”
    趙不凡按住石蛋的肩膀：“裏麵情況不明，我先進去探路。”
    “不行！”石蛋撥開他的手，藍光在他眼底跳躍，“我娘說過，冰蓮選的路，隻能我自己走。你們……”他看向兩人，忽然從懷裏掏出冰蓮石，用力塞進趙不凡手中，“如果我沒出來，就把這個交給我爹娘。他們看到這個，會懂的。”
    付亞麗剛要說話，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夾雜著藍衫人的呼喊：“找到他們了！別讓石蛋進傳送陣！”
    石蛋不再猶豫，轉身衝進光門。藍光瞬間收縮，將他的身影吞沒，光門也隨之淡化，隻在雪地上留下一朵冰蓮形狀的印記。趙不凡握緊冰蓮石，隻覺掌心燙得驚人，仿佛握著塊燒紅的烙鐵。
    “走！”他拽起付亞麗往右側密林鑽去，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兩人在雪地裏翻滾躲避，付亞麗的銀絲纏住一根鬆枝，借力蕩到陡坡下方，積雪瞬間將他們的蹤跡掩埋。
    藍衫人追到岔路口，看著消失的光門印記，為首的人狠狠踹了腳樹幹：“通知總部，目標進入寒山秘境！請求支援！”
    鬆枝上的積雪簌簌落下，趙不凡捂住付亞麗的嘴，看著藍衫人騎馬遠去的背影，忽然感覺掌心的冰蓮石震動起來。石蛋留下的手帕從他口袋滑落，被風吹著貼在雪地上，背麵未繡完的半朵冰蓮，竟與光門消失的印記完美拚合。
    “秘境……”付亞麗低聲道，“傳聞寒山秘境五十年一開，裏麵藏著上古修士的傳承。石蛋的爹娘，會不會就在裏麵？”
    趙不凡握緊冰蓮石，感受著裏麵傳來的微弱脈動——那是石蛋的氣息，還很平穩。他抬頭望向秘境入口的方向，雪霧中隱約能看到更多的藍光在閃爍，像是無數冰蓮在同時綻放。
    “不管裏麵有什麽，我們都得進去。”趙不凡將冰蓮石係在脖子上，“他把信任給了我們，我們不能讓他一個人麵對。”
    付亞麗點頭，從背包裏取出備用的繩索：“我記得古籍裏說，秘境入口會在月圓之夜重現。今晚正好是滿月，我們還有機會。”
    月光穿過雲層，照亮了寒山深處的輪廓。趙不凡忽然發現，那些散落的藍光正在緩慢匯聚，形成一條通往山巔的光帶，仿佛在為他們指引另一條路。而他脖子上的冰蓮石，也開始散發出與光帶同源的暖意。
    “看來，冰蓮石不僅認主，還能引路。”趙不凡笑了笑，拉著付亞麗踏上光帶，“走吧，去會會秘境裏的光景。”
    雪地上的腳印很快被新雪覆蓋，隻留下兩道逐漸深入山巔的身影，以及那道始終亮著的藍光，在寒夜裏如同一顆不肯熄滅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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