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星聯盟的殘兵被押下紫霞峰時，朝陽正穿透雲層，將山間的血跡染成金紅。太上長老拄著紫木拐杖站在峰頂，望著絡繹不絕前來投奔的修士，對身邊的趙不凡道：“亂世將至，人心思歸，正是廣納賢才的好時機。”
    趙不凡點頭，昨日一戰讓紫氣門聲名遠播，不僅周邊城鎮的散修聞風而來，連一些被藍星聯盟欺壓過的小宗門，也派了使者前來依附。此刻山門外已排起長隊，從山腳一直蜿蜒到半山腰，衣袂翻飛間，盡是期盼與忐忑。
    “隻是……”付亞麗看著手中的名冊，眉頭微蹙，“前來投奔的人良莠不齊，有不少是衝著星神傳承來的，還有些氣息紊亂，隱約與皓月族的幻術波動沾邊。”
    “無妨。”太上長老淡淡道，“設三關考驗便是。第一關考心性，第二關考根骨，第三關……考是否願為守護這片大陸而戰。”
    趙不凡眼中一亮，立刻召集弟子布置。
    三關很快在山門外設好。第一關由紫靈主持，她引著投奔者進入一間幻境石室，室內布著“問心陣”，能勾起人最深的欲望與恐懼。隻見石室門開闔間，不時有人麵色慘白地衝出，或哭或笑，顯然是過不了心魔這關，被弟子客氣地“請”離了山道。
    第二關由三位化嬰期長老坐鎮，案上擺著測靈石。修士將手按上靈石，靈石便會亮起不同色澤的光——紅光主烈，藍光主柔，紫光則代表與紫氣心法的契合度。長老們不苛求光色多亮，隻看光芒是否穩定，以此判斷根骨是否有足夠韌性。
    第三關最是直白，設在山門前的青石台上，由趙不凡親自主持。他不問修為深淺，隻問一句：“若有朝一日皓月族破封而出，生靈塗炭，你願持劍一戰嗎？”
    起初，不少人在第一關便折戟沉沙。有修士在幻境中沉迷於唾手可得的權勢，醒來時悵然若失；也有人被過往的創傷擊潰，哭嚎著承認自己不堪大用。第二關裏，那些根骨浮脆、光芒閃爍不定的人，也被長老們婉言勸退。
    到了第三關，更有甚者聽到“皓月族”三字便麵露懼色，支支吾吾說不出句整話，最終隻能灰溜溜地轉身下山。
    直到午後，一位獨臂少年引起了趙不凡的注意。少年約莫十五六歲，斷臂處纏著洗得發白的粗布，衣衫雖襤褸，眼神卻亮得驚人。他在幻境中足足堅持了三個時辰，出來時額頭冒汗，卻脊背挺直；測靈石上的光芒不算奪目，卻如磐石般沉穩；輪到第三關時，他用僅存的左手攥緊拳頭，指節泛白：“我全家都被皓月族的奸細所殺，村子燒成了灰。隻要能報仇，能護著剩下的人，這條命給紫氣門也無妨！”
    趙不凡看著他眼中未熄的恨意與決絕，想起了頂新城焦黑的斷壁，心中微動：“你叫什麽名字？”
    “石敢。”少年字字鏗鏘，像是在刻字。
    “過。”趙不凡在名冊上寫下他的名字，筆尖頓了頓，“入外門，隨紫靈師姐修習基礎心法。若肯下苦功，將來……未必不能成為獨當一麵的修士。”
    石敢重重叩首，額頭磕在青石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卻抬起頭時，眼中已燃起星火。
    類似的場景不斷上演。有曾是藍星聯盟成員的中年修士，捧著記錄聯盟罪證的玉簡來投，說“再不能助紂為虐”；有個跛腳藥農，背著半簍奇草，說能煉製破除皓月族幻術的丹藥，隻求“能護著後山的孩子們”；甚至有三個被其他宗門視為“廢柴”的修士，因在幻境中死死護住彼此，展現出驚人的韌性，被太上長老親自點入內門，說“心性純良，勝過萬千資質”。
    傍晚時分，付亞麗清點名冊，合格者竟有三百餘人。雖多數隻是根基期和凝丹期，卻個個眼神清明，透著一股向上的朝氣，與紫氣門原有的弟子站在一起，竟有種奇異的融洽。
    “這些人，將是紫氣門未來的中堅。”趙不凡望著演武場上接受入門訓誡的新弟子，他們正跟著老弟子學紮馬步，雖動作生澀，卻沒一人偷懶。石敢用獨臂扶著膝蓋，汗水順著下頜線滑落，卻腰杆筆直，比誰都認真。
    太上長老不知何時走到他身邊，手中捏著枚溫潤的玉簡：“這是紫氣門曆代積累的修行資源清單，你且看看，該如何分配。”
    趙不凡接過玉簡，神識探入的刹那，不由得咋舌。紫氣門傳承千年，底蘊竟如此深厚：藥穀藏著數萬株年份不等的靈草，從尋常的凝氣草到罕見的千年紫心蓮；寶庫深處堆著上千塊能加速修行的靈石，還有數十間刻滿聚靈陣的修煉石室；最讓他驚喜的是，兵器庫角落裏，竟藏著一批塵封的法器，雖不如他的烈日神弓霸道，卻也都是淬煉過的好物件，足夠裝備一支修士小隊。
    “新弟子初來乍到，當先補足資源。”趙不凡沉吟道，“靈草分給藥穀，優先煉製提升根基和療傷的丹藥，不分新舊弟子，按修行進度分發；靈石與修煉石室，按貢獻值分配——巡邏、守山、處理雜務都算，隻要肯出力，便有份；兵器則登記造冊，待他們修為精進些，再按擅長的術法分發，刀槍劍戟，各隨其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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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上長老撫須微笑：“想得周全。隻是……”他話鋒一轉，目光掃過演武場，“光有資源還不夠，還需有能鎮住場麵的功法。紫氣門的基礎心法雖紮實，卻失之平和，難出頂尖強者。”
    趙不凡心中一動：“您是說……”
    “星神傳承與天工絲訣，雖不能外傳其核心，卻可從中提煉出適合大眾修習的法門。”太上長老看著他與付亞麗，眼中帶著期許，“你二人的功法本就同源互補，一剛一柔，若能融合提煉，未必不能創出一套新的法門，讓紫氣門的弟子真正脫胎換骨。”
    付亞麗眼中閃過光芒：“我看可行。天工絲訣中的靈力操控之法，講究‘以柔馭剛’，或許能彌補《藍星天下訣》過於剛猛、易傷經脈的缺陷。”
    趙不凡也點頭：“星神傳承裏的星紋運轉之理，若簡化些，用紫氣便能驅動，正好能讓根基較弱的弟子快速入門，也能讓老弟子突破瓶頸。”
    夕陽西下時，山門外的長隊漸漸散去，演武場卻越發熱鬧。新弟子們跟著老弟子學練基礎招式，石敢正用獨臂揮舞著木劍，有老弟子走過去，悄悄幫他調整了握劍的姿勢，他愣了愣，隨即用力點頭。
    趙不凡與付亞麗並肩站在峰頂，看著這生機勃勃的一幕，相視而笑。晚風拂過，帶著山間草木的清香，也吹動了付亞麗鬢邊的碎發。
    “或許用不了多久，紫氣門就能真正成為對抗皓月族的壁壘。”付亞麗輕聲道，指尖纏著一縷銀絲，在暮色中閃著微光。
    趙不凡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在漸涼的暮色中格外清晰：“會的。隻要我們一起，隻要這些弟子們在，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遠處的天際，最後一抹霞光吻過紫霞峰的殿宇，為這場熱鬧的納新鍍上了一層金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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