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部落的篝火在夜色中跳動，將岩壁上的石屋映照得忽明忽暗。趙不凡坐在篝火旁，看著付亞麗喝下最後一口溫熱的草藥湯，蒼白的臉頰終於有了一絲血色。
    “感覺怎麽樣？”他輕聲問道，將一塊烤得焦香的獸肉遞過去——這是黑石部落的族人送來的，肉質堅韌，卻帶著奇異的火屬性靈氣，入口便能感覺到一股暖流在腹中化開。
    付亞麗接過獸肉，小口咬著，聲音還有些虛弱：“好多了，就是這裏的空氣太燙了，總覺得喘不上氣。”她下意識地攏了攏衣襟，卻發現再多的衣物也擋不住那無孔不入的熱浪。
    守在一旁的黑岩——也就是白天抬擔架的少年之一，聞言咧嘴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你們是外鄉人，剛來都這樣。過幾天習慣了就好，我們黑石部落的人，從小在火山穀裏長大，這點熱度算什麽。”
    他說著，拿起一根燒紅的木炭，直接用手捏在掌心，臉上卻毫無痛苦之色。木炭在他掌心漸漸冷卻，留下一道黑色的印記，被他隨手抹去。
    趙不凡與付亞麗看得暗暗心驚——這控火的本事，竟已融入了生活本能。
    “黑岩，你們部落……一直都生活在這火山穀嗎？”趙不凡試探著問道。
    黑岩點了點頭，往篝火裏添了幾塊黑石：“祖祖輩輩都在這兒。火山穀雖然熱，卻有吃不完的火蜥蜴肉，有能治病的清心草，還有山神爺爺留下的火脈，我們離不開這兒。”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有些低落：“就是隔壁的白石部落、羅雨族還有巫族，總跟我們搶東西。上個月他們還搶走了我們在紅焰泉邊種的焰心果，那可是族長準備用來祭祀山神的。”
    趙不凡心中一動，追問道：“白石部落？羅雨族？巫族？他們也在火山穀裏？”
    “嗯，四個部落圍著火山穀的四條火脈，就像四塊拚在一起的石頭。”黑岩用樹枝在地上畫了個簡單的圖形，“我們黑石部落在西邊的黑風火脈，白石部落在東邊的白霜火脈，羅雨族在南邊的雨林火脈，巫族在北邊的陰明火脈。”
    他指著圖形上的四個點，憤憤不平地說：“本來大家各過各的日子，可這幾年火脈的靈氣越來越弱，能種焰心果的地方越來越少，他們就開始搶了。上個月的衝突，我們部落死了三個勇士呢。”
    付亞麗聽得輕聲歎息：“就不能好好商量嗎？”
    黑岩搖了搖頭，臉上露出與年齡不符的滄桑：“商量沒用。羅雨族的人說他們的雨林火脈快幹了，要我們分一半黑風火脈給他們；白石部落的人覺得我們的焰心果長得好，就該歸他們；巫族最嚇人，他們說要獻祭活人給陰明火脈，才能讓靈氣重新變旺，前幾年還偷過我們部落的孩子呢。”
    趙不凡眉頭微蹙。這四大部落的關係，比他想象的還要緊張。資源的匱乏讓原本就封閉的部落之間充滿了敵意，而古老的傳統又讓他們習慣了用武力解決問題，這樣的環境，對重傷未愈的他們來說，無疑充滿了危險。
    “你們……從沒走出過火山穀嗎？”付亞麗好奇地問道，“外麵的世界很大，有不會燙腳的土地，有不用搶的食物，還有能讓人飛起來的修士……”
    黑岩聽得眼睛發亮，卻又很快黯淡下去：“族長說外麵有吃人的怪物，還有會把人變成石頭的巫師，不讓我們出去。再說，火山穀的邊緣有‘焚風帶’，刮起來的風能把石頭燒成灰，沒人能過得去。”
    他指了指遠處漆黑的夜空：“去年有個勇士不信邪，帶著三個族人想闖焚風帶，結果連骨頭都沒回來。從那以後，就沒人敢提出去的事了。”
    趙不凡心中了然。所謂的“焚風帶”，恐怕就是火山穀外圍的極端環境，高溫與狂風交織，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將這些部落與外界徹底隔絕開來。上千公裏的距離，加上如此惡劣的環境，難怪這些部落的人一輩子都無法抵達修士城鎮。
    “你們的戰鬥方式……也和外麵不一樣吧？”趙不凡想起黑岩之前捏木炭的樣子，試探著問道。
    “當然不一樣！”黑岩立刻來了精神，從腰間解下一把石斧，斧刃上鑲嵌著一塊赤紅的晶石，“這是我們黑石部落的‘火紋斧’，砍人的時候能燒起來！”他說著，握住斧柄，口中念念有詞，斧刃上的晶石果然冒出了火苗，將石斧映照得通紅。
    “羅雨族用的是帶毒的吹箭，射中人就會渾身發麻；白石部落的盾牌能擋斧頭，還能變成冰塊砸人；巫族最厲害，他們會跳‘喚靈舞’，能讓陰明火脈裏的影子出來幫忙打架。”黑岩手舞足蹈地比劃著，“上次我哥就是被巫族的影子抓傷的，傷口三個月才好。”
    趙不凡與付亞麗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這些部落的戰鬥方式雖然古老，卻帶著濃鬱的地域特色和詭異的能力，若是真的發生衝突，以他們現在的狀態，未必能占到便宜。
    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從石屋門口傳來：“黑岩，別嚇著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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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抬頭望去，隻見一位身著獸皮長袍的老者拄著拐杖站在門口，他頭發花白，臉上刻滿了皺紋，左眼處有一道長長的疤痕，從額頭一直延伸到下巴，卻絲毫不見猙獰，反而透著一股威嚴。
    “族長！”黑岩立刻站起身，恭敬地低下頭。
    趙不凡與付亞麗也連忙起身，這想必就是黑岩口中那位救了他們的族長。
    老者緩步走到篝火旁，目光落在兩人身上，那隻獨眼中閃爍著洞察世事的光芒：“我是黑石部落的族長，蒙克。”他的聲音沙啞卻有力，“你們兩個，是從‘域門’那邊過來的吧？”
    趙不凡心中一驚。這老者竟知道“域門”？他不敢隱瞞，點了點頭：“是的，我們從青雲域來，不小心闖入了這裏。”
    蒙克渾濁的獨眼中閃過一絲波瀾，卻沒有追問，隻是指了指地上的獸肉：“吃吧，養好精神。火山穀不太平，你們想活下去，就得盡快變強。”
    他頓了頓，補充道：“明天讓黑岩帶你們去看看黑風火脈，或許對你們有點用。”說完，便拄著拐杖轉身回了石屋，留下滿肚子疑惑的趙不凡與付亞麗。
    黑岩吐了吐舌頭：“族長很少管外人的事，看來他挺待見你們的。”
    趙不凡望著蒙克離去的背影，心中思緒萬千。這位神秘的族長，似乎知道很多事情，而他口中的“黑風火脈”，又會是什麽地方？
    篝火漸漸微弱下去，夜色中的火山穀傳來陣陣不知名的嘶吼，像是野獸的咆哮，又像是部落的號角。趙不凡握緊了腰間的鐵劍，付亞麗也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他們知道，在這個與世隔絕的火山穀裏，平靜隻是暫時的。四大部落的摩擦，古老的戰鬥方式，還有那無法逾越的焚風帶，都將成為他們必須麵對的挑戰。
    而想要在這樣的環境中活下去，甚至找到重返青雲域的路，他們必須盡快適應這裏的一切，哪怕是最原始的生存法則。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趙不凡看著付亞麗沉睡的側臉，輕輕為她掖了掖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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