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追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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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不凡攥著那枚刻蓮短匕,指尖能感受到鞘身冰涼的觸感。老管家趕著馬車駛離山坳時,他回頭望了眼靈霄城方向,夜幕已像濃墨般暈染開來,那座燈火輝煌的城池在夜色中隱成一團模糊的剪影,卻莫名透著股噬人的寒意。
“二王叔擺明了是設局。”付亞麗把臉埋在披風裏,聲音悶悶的,“他故意提玄字營,又說漏嘴鎖靈草,就是想引我們上鉤。”
趙不凡點頭,將短匕塞進靴筒:“他要的不是噬魂珠的線索,是想借著我們的手,把玄字營的舊賬翻出來,再嫁禍到靈犀頭上。剛才水榭裏那些侍衛,看似鬆散,實則把四周都圍死了。”
馬車碾過碎石路,發出“咯噔”聲響。付亞麗突然坐直,從包袱裏翻出張泛黃的紙:“這是剛才從二王府帶出來的輿圖,你看這裏——”她指著圖上標注的“九曲巷”,“老管家說密道通城外,可這輿圖上標著巷尾有座廢棄的鍾樓,會不會……”
話音未落,馬車突然猛地一震,車輪像是碾到了什麽硬物。老管家在外麵低喝一聲,緊接著傳來兵器碰撞的脆響。趙不凡迅速掀開車簾,隻見三名黑衣蒙麵人正圍攻車夫,他們手中的彎刀泛著幽藍,顯然淬了毒。
“坐穩了!”趙不凡抽出長劍躍下車,劍氣橫掃逼退兩人,餘光瞥見付亞麗從車窗探身,將火折子擲向其中一人的衣襟——那是她剛才在密道裏撿的硫磺粉,遇火瞬間燃起竄天小火苗。
蒙麵人慘叫著去撲火,趙不凡趁機一劍挑飛另一人的彎刀,劍鋒抵住他咽喉:“誰派你們來的?”
那人剛要咬牙,突然脖頸一歪沒了聲息,嘴角溢出黑血——竟是服毒自盡了。剩下兩人見勢不妙,虛晃一招便要遁走,付亞麗從馬車上擲出數枚銀針,精準釘中他們的膝蓋,趙不凡飛身而上,利落將其製服。
“搜身。”趙不凡按住掙紮的蒙麵人,付亞麗迅速在他們懷裏摸索,從其中一人腰間摸出塊令牌,上麵刻著個“玄”字,與密道石壁的刻痕如出一轍。
“果然是玄字營的人。”趙不凡眼神一沉,“二王叔這是想殺人滅口,坐實我們私闖密道的罪名。”
老管家捂著胳膊走過來,袖口滲出血跡:“公子,此地不宜久留,前麵就是青陽城地界,過了那道山梁就安全了。”
趙不凡扶他上馬車,自己則坐到車夫位,揚鞭趕車:“亞麗,把輿圖再看看,青陽城有沒有玄字營的標記?”
付亞麗展開輿圖,借著月光仔細辨認:“有個‘蓮’字標記,在城西的舊書坊附近。靈犀的師兄會不會在那兒?”
“可能性很大。”趙不凡望著前方被月光照亮的山梁,“靈犀用蓮花短匕作信物,這‘蓮’字標記十有八九是暗號。”
馬車翻過山梁時,東方已泛起魚肚白。青陽城的輪廓在晨霧中漸漸清晰,城門口的守衛見是靈犀府的馬車,沒多盤問便放行了。老管家指著街角的茶寮:“老奴就在這兒等消息,姑娘交代過,若是三日後沒動靜,她會另派人接應。”
趙不凡與付亞麗換了身尋常布衣,走進青陽城時,晨市剛開。賣豆漿的攤子冒著熱氣,穿粗布短打的貨郎搖著撥浪鼓,一派市井煙火氣,與靈霄城的肅殺截然不同。
“城西舊書坊……”付亞麗對照著輿圖辨認方向,突然拽了拽趙不凡的衣袖,“你看那邊!”
街角的布幡上繡著朵淡粉蓮花,下麵寫著“蓮心書坊”四個小字。兩人對視一眼,快步走了進去。書坊老板是個瞎眼老嫗,聽見腳步聲便摸索著起身:“兩位要找什麽書?”
趙不凡從袖中取出短匕,輕輕放在櫃台上。老嫗的手指觸到蓮花紋時,突然頓了頓,隨即笑道:“原來是靈犀的朋友。隨我來吧。”
她引著兩人穿過堆滿古籍的內室,推開書架後的暗門,裏麵竟是間雅致的書房。伏案看書的青衣男子聞聲抬頭,見到短匕時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師妹的信物?她讓你們來的?”
“閣下是?”趙不凡拱手問道。
“在下蘇硯,靈犀的師兄。”男子起身回禮,目光落在輿圖上的“玄”字標記,臉色沉了下來,“二王叔果然動手了。你們在密道發現的刻痕,其實是玄字營的聯絡暗號——三百年前盜走噬魂珠的,正是玄字營的初代營主,而這位營主,是二王叔的外祖父。”
付亞麗倒吸一口涼氣:“難怪他要掩蓋……”
“不止。”蘇硯從書架上抽出本線裝書,翻開泛黃的內頁,“他外祖父當年盜珠時,留下了半張藏寶圖,另一半據說在靖安侯手裏。二王叔這些年一直想找齊地圖,好獨占噬魂珠的力量。”
趙不凡指尖點在輿圖的“蓮”字上:“那我們接下來……”
“找靖安侯。”蘇硯眼中閃過銳光,“他雖依附二王叔,卻一直暗中提防,說不定手裏藏著能扳倒二王叔的證據。而且據我所知,他府上的侍衛統領,是當年玄字營營主的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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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過窗欞灑進書房,落在攤開的輿圖上,將那些交錯的線條照得清晰。趙不凡望著付亞麗,見她眼中沒有絲毫懼色,反而透著躍躍欲試的光亮,便知她已做好準備。
“那就去會會這位靖安侯。”趙不凡將短匕收起,聲音在晨光中格外清亮,“總得把三百年前的賬,好好算算了。”
離開蓮心書坊時,青陽城的日頭已升到半空。趙不凡與付亞麗按照蘇硯的指引,往城東的靖安侯府走去。沿途聽著市井閑談,才知這位靖安侯是靈世皇朝的老牌勳貴,祖上曾隨先帝征戰,隻是近年來鋒芒漸斂,深居簡出,倒成了皇城邊緣一個不太起眼的存在。
“蘇硯說靖安侯暗中提防二王叔,卻又依附於他,這人倒是矛盾得很。”付亞麗捏著袖中的輿圖殘片,那是蘇硯從舊檔裏找到的,據說與靖安侯府藏著的半張能拚湊起來,“你說他會不會把我們當成二王叔派來的眼線?”
趙不凡望著前方朱漆大門上懸掛的“靖安侯府”匾額,門庭冷落,連守門的侍衛都顯得無精打采,與二王府的氣派截然不同。他低聲道:“試試就知道了。”
兩人剛走到門口,侍衛便攔住了去路:“站住,侯府禁地,閑人免進。”
趙不凡亮出那枚“海晏河清”佩:“海上之城來的故人,求見侯府侍衛統領。”
侍衛見玉佩材質不凡,不敢怠慢,進去通報了片刻,很快便引著兩人往裏走。穿過幾進蕭條的院落,來到一處演武場,隻見一名身著玄甲的中年男子正在練槍,槍影如龍,卻帶著股沉鬱的戾氣。
“就是你們找我?”男子收槍而立,目光銳利如鷹,落在趙不凡手中的玉佩上時,瞳孔微縮,“這是……敖城主的東西?”
“統領認識?”趙不凡心中一動。
男子沉默片刻,引著兩人走進旁邊的廂房,屏退左右後才開口:“在下林蒼,二十年前曾隨商隊去過海上之城,受過敖城主恩惠。你們找我何事?”
付亞麗將輿圖殘片放在桌上:“我們想找另一半藏寶圖,關於噬魂珠的。”
林蒼的臉色瞬間變了,猛地按住腰間的佩刀:“你們是二王叔的人?”
“我們是來查三百年前玄字營盜珠案的。”趙不凡坦然道,“蘇硯先生說,你是當年玄字營營主的養子。”
林蒼的手緩緩鬆開,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蘇硯……他還活著。”他歎了口氣,走到牆角的櫃子前,取出個積灰的木盒,打開後裏麵是半張泛黃的羊皮紙,與蘇硯給的殘片果然嚴絲合縫。
“這便是藏寶圖。”林蒼指著圖上的標記,“噬魂珠藏在北邙山的地脈深處,那裏是玄字營的舊址。但你們要找它做什麽?那東西邪性得很,三百年前營主就是因為過度使用,才被反噬而死。”
“我們想知道,當年盜珠案的真相。”趙不凡道,“二王叔說現場留了玄字營的衣角,是不是有人故意栽贓?”
林蒼冷笑一聲:“栽贓?那衣角就是二王叔的外祖父故意留下的!他當年盜珠本就是二王叔的祖父默許的,事成之後卻反咬一口,說玄字營叛逃,好獨占功勞。我養父當年僥幸逃脫,才留下這半張地圖,就是想有朝一日能洗刷冤屈。”
付亞麗恍然大悟:“難怪二王叔一直想找齊地圖,他是怕真相敗露!”
“不止。”林蒼眼中閃過一絲痛惜,“他還想得到噬魂珠,完成他外祖父沒做成的事——用珠子的力量控製靈霄城的護城陣,逼宮篡位。”
這話如同一道驚雷,炸得兩人心頭劇震。控製護城陣?那可是能抵擋仙尊攻擊的大陣,若是被二王叔掌控,整個靈世皇朝都將岌岌可危。
“靖安侯知道這些嗎?”趙不凡急忙問道。
林蒼點頭:“侯爺早就察覺二王叔不對勁,這些年明麵上依附,實則一直在搜集證據。隻是二王叔勢力太大,我們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他頓了頓,從懷中掏出一枚青銅令牌,“這是玄字營的信物,你們拿著去北邙山,或許能找到更多線索。侯爺說,若是你們能拿到二王叔謀逆的證據,他願意在聖上麵前作證。”
趙不凡接過令牌,指尖觸到上麵的“玄”字刻痕,突然想起二王府水榭的那場試探,原來對方早已布好了局,隻等他們一步步踏入。
“我們這就去北邙山。”趙不凡起身道,“林統領,還請轉告侯爺,多加小心,二王叔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林蒼送他們到後門,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握緊了手中的槍——三百年的冤屈,或許真的要靠這兩個年輕人洗刷了。
離開靖安侯府,趙不凡與付亞麗立刻買了兩匹快馬,往北邙山方向趕去。沿途荒無人煙,越靠近山脈,空氣中的陰寒之氣越重,連陽光都變得黯淡起來。
“這裏的地脈果然有問題。”付亞麗勒住馬韁,望著遠處黑霧繚繞的山穀,“靈力流動都是逆著的,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
趙不凡取出青銅令牌,令牌在黑霧中竟泛起淡淡的紅光:“就在前麵,跟著令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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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牽著馬走進山穀,腳下的碎石發出“嘎吱”聲響,周圍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行至深處,一座破敗的石碑出現在眼前,上麵刻著“玄字營”三個大字,早已被風雨侵蝕得模糊不清。
“應該就是這兒了。”趙不凡將令牌按在石碑上,紅光閃過,石碑緩緩移開,露出個通往地下的通道。
通道內彌漫著腐朽的氣息,付亞麗點亮火折子,照亮兩側的石壁——上麵刻著玄字營的曆任營主畫像,最後一幅正是林蒼的養父,畫像下寫著一行小字:“噬魂珠噬主,慎用之。”
“看來當年營主也後悔了。”付亞麗輕聲道。
走到通道盡頭,是間寬敞的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放著個黑色的盒子。趙不凡剛要伸手去拿,盒子突然炸開,一道黑影從裏麵竄出,直撲付亞麗!
“小心!”趙不凡揮劍格擋,劍光與黑影碰撞,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待看清黑影的模樣,兩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那是個被噬魂珠控製的傀儡,眼眶空洞,周身纏繞著黑色霧氣,正是三百年前玄字營的士兵!
“看來二王叔的人早就來過了。”趙不凡護著付亞麗後退,“他們沒找到地圖,就留下這傀儡守著。”
傀儡嘶吼著撲上來,黑霧所過之處,石壁都被腐蝕出坑窪。付亞麗祭出冰棱,卻被黑霧瞬間消融。趙不凡想起林蒼的話,噬魂珠能吞噬靈力,硬拚顯然不行。
“用火!”趙不凡突然想起海上之城的火攻之法,“它怕火!”
付亞麗立刻會意,將硫磺粉撒向傀儡,趙不凡揮劍引動靈力,瞬間燃起熊熊烈火。傀儡在火焰中慘叫,黑霧漸漸消散,露出裏麵早已幹枯的屍骨。
火焰熄滅後,石台上留下一枚通體漆黑的珠子,正是噬魂珠。趙不凡用靈力包裹著手,小心翼翼地拿起珠子,隻見珠內隱約能看見無數冤魂在掙紮,難怪會如此邪性。
“找到什麽了嗎?”付亞麗在石室裏搜查,突然指著牆角的暗格,“這裏有個賬本!”
賬本上記載著玄字營的收支,最後幾頁卻記錄著當年的秘聞——二王叔的祖父如何指使營主盜珠,事成後又如何設計滅口,甚至還提到了靈霄城護城陣的一個隱秘節點,隻要用噬魂珠的力量催動,就能讓整個陣法反噬。
“這就是證據!”趙不凡將賬本收好,“有了這個,二王叔插翅難飛!”
兩人剛走出通道,就見林蒼帶著幾名侍衛匆匆趕來,神色慌張:“不好了,二王叔知道你們去了侯府,已經帶兵包圍了靖安侯府,說侯爺私通外敵,要抄家問斬!”
趙不凡心頭一沉,握緊了手中的噬魂珠與賬本:“我們回去!”
陽光穿透黑霧照進山穀,卻驅不散兩人心頭的凝重。一場關乎皇朝命運的對決,已悄然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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