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裹著碎石在身後轟然墜落，付亞麗背著趙不凡在崎嶇的山坡上深一腳淺一腳地跑，裙擺被荊棘劃開好幾道口子，小腿上滲出血珠也渾然不覺。趙不凡趴在她背上，意識昏沉間仍不忘扯著她的衣角嘟囔：“放我下來……你跑不快……”
    “閉嘴！”付亞麗的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堅定，“要麽一起跑，要麽一起留著被抓，你選一個！”她說著猛地側身避開一塊滾來的碎石，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死死攥著趙不凡的手臂才穩住身形。
    身後的破空聲越來越近，焚天宮修士的怒喝像鞭子一樣抽在空氣裏：“抓住那丫頭！別讓她帶著趙不凡跑了！”
    “往這邊！”趙不凡突然清醒了幾分，指著左側一片茂密的矮樹叢，“這裏有瘴氣，能擋一擋。”
    付亞麗毫不猶豫地鑽了進去。樹叢裏彌漫著刺鼻的氣味，墨綠色的瘴氣像紗幔一樣纏繞在枝葉間，果然聽到身後傳來幾聲咳嗽和斥罵——追兵顯然被瘴氣阻了腳步。她踩著腐葉往前衝，腳下的藤蔓好幾次差點將她絆倒，趙不凡趴在她背上，用最後的力氣幫她撥開擋路的枝條：“左拐……前麵有塊巨石，能藏身。”
    巨石後是個僅容兩人蜷縮的縫隙，付亞麗剛把趙不凡塞進去，就聽見樹叢裏傳來腳步聲。她迅速用藤蔓和落葉將縫隙掩蓋，自己則往反方向跑了幾步，故意踢響一根枯枝。
    “在那邊！”追兵的聲音近了。
    付亞麗咬著牙往更深處跑，瘴氣嗆得她喉嚨發疼，卻不敢停下。跑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她突然腳下一軟，摔進一個淺坑——竟是獵人挖的陷阱，裏麵鋪著尖銳的木刺，幸好她反應快，用手臂撐住坑沿才沒被紮到，卻也脫力地滑坐在坑底。
    “跑啊，怎麽不跑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在坑邊響起，是焚天宮的副手，手裏把玩著一把匕首，“趙不凡呢？把他交出來，我或許能讓你死得痛快點。”
    付亞麗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早跑遠了，你們抓不到他的。”
    “是嗎？”副手冷笑一聲，正要用匕首挑開她的衣領，突然慘叫一聲——一支羽箭從斜後方射來，精準地釘在他握刀的手腕上。
    “誰？！”
    “你爺爺我！”坑邊傳來熟悉的聲音，付亞麗抬頭一看，竟是之前在礦洞裏幫過他們的老修士，正舉著一把長弓，身後還跟著幾個衣衫襤褸的雜役，“早就看焚天宮不順眼了，今天就替天行道！”
    雜役們舉著礦鎬和石塊衝上來，與追來的焚天宮修士纏鬥在一起。老修士跳下來將付亞麗拉出土坑：“快去找趙不凡！我們拖著他們！”
    “可是……”
    “別可是了！”老修士推了她一把，“那小子要是沒你護著，撐不了多久！”
    付亞麗含淚點頭，轉身往巨石方向狂奔。等她撥開藤蔓鑽進石縫時，發現趙不凡已經昏了過去，臉色白得像紙，嘴唇泛著青紫色。她連忙掏出老修士給的清邪丹，撬開他的嘴喂進去，又撕下裙擺給他包紮背上的傷口，指尖觸到他冰涼的皮膚時，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趙不凡你醒醒……別嚇我……”她哽咽著搖晃他的肩膀，“我們快逃出去了，你聽到沒有……”
    趙不凡的睫毛顫了顫，艱難地睜開眼，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哭什麽……我還沒死呢……”他抬手想擦她的眼淚，卻沒力氣抬起，“他們……走了？”
    “老修士幫我們拖著呢。”付亞麗扶他坐起來，讓他靠在石壁上，“我們得再往深處躲，等天黑再走。”
    石縫外的瘴氣漸漸淡了，隱約傳來兵器碰撞的脆響和慘叫聲。付亞麗緊緊抱著趙不凡，聽著那些聲音一點點遠去，直到徹底消失在暮色裏。夕陽的金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照進來，在他們身上投下斑駁的光點，趙不凡望著那些光點，突然低聲說：“下次……換我背你。”
    付亞麗的眼淚又掉了下來，卻笑著點頭：“好，我等著。”
    暮色四合，山林裏響起蟲鳴。付亞麗背著趙不凡，借著月光往山脈深處走，身後的巨石漸漸隱入黑暗，像一個沉默的守衛，見證了這場狼狽卻堅定的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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