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樓的塵埃在夕陽中浮動，趙不凡躺在冰冷的石階上，胸口的劇痛讓他連呼吸都覺得艱難。鐵背熊那一掌不僅震斷了他三根肋骨，更將蠻橫的土係靈力打入體內，像無數根尖刺，在經脈裏肆意衝撞。
    付亞麗跪在他身邊，指尖凝聚著柔和的水係靈力，小心翼翼地探入他的傷口。可每當她的靈力靠近那團土黃色的戾氣，就會被狠狠彈開，趙不凡疼得額頭冷汗直冒，指節攥得發白。
    “不行，”付亞麗的聲音帶著哭腔，指尖微微顫抖，“這戾氣太霸道，我的靈力根本壓製不住。”她從儲物袋裏翻出所有療傷丹藥，連最珍貴的“玉露丹”都喂給了趙不凡，可那些丹藥剛入口，就被體內的戾氣絞碎，化作無用的粉末。
    李長老蹲下身，指尖搭在趙不凡的腕脈上，臉色越來越凝重：“這鐵背熊的戾氣裏摻了‘蝕脈砂’，是西疆特有的毒砂，能腐蝕靈力，尋常丹藥根本無效。”他歎了口氣，“唯一的辦法，是找到‘血陽草’，這種靈草隻長在黑風穀的向陽坡，能以陽剛之氣逼出蝕脈砂。”
    “黑風穀？”守城的士兵臉色一變，“那地方是妖獸窩啊！裏麵不僅有鐵背熊，還有更厲害的‘風沙豹’，速度快得能追上風！”
    付亞麗卻猛地站起身，流泉劍在手中發出嗡鳴：“我去！”
    “你不能去！”李長老拉住她，“趙不凡現在需要人護法，而且黑風穀太危險，你一個人……”
    “沒人比我更合適。”付亞麗的眼神異常堅定，她看了眼昏迷中的趙不凡，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他是為了守這座城才傷成這樣，我必須救他。李長老，麻煩您照看他，我快去快回！”
    說完，她不等李長老再勸，轉身衝出鍾樓。夕陽將她的身影拉得很長，藍色的衣袂在風沙中翻飛，像一道決絕的閃電，朝著黑風穀的方向掠去。
    李長老望著她的背影，重重歎了口氣，隨即對身邊的弟子道：“看好趙師弟，我去組織人手，在城門口接應付師妹！”
    夜幕降臨時，趙不凡終於悠悠轉醒。他掙紮著想坐起來，卻被胸口的劇痛按回原地。身邊的弟子連忙扶住他：“趙師兄，您別動！付師姐去黑風穀給您找藥了，李長老說很快就回來。”
    “黑風穀……”趙不凡的聲音嘶啞，他想起掌櫃的說過，那裏的妖獸最是凶殘，“她一個人？”
    “付師姐堅持要去，說您情況危急……”
    趙不凡的心猛地一沉，他能想象付亞麗獨自闖穀的場景——她向來看著溫和，骨子裏卻比誰都執拗。他掙紮著想調動靈力，卻發現體內的戾氣更加猖獗，稍微一動，經脈就像被刀割般疼。
    “沒用的，趙師兄。”弟子紅著眼眶，“李長老說您現在不能動氣，不然戾氣會擴散得更快。”
    趙不凡閉上眼，腦海裏全是付亞麗的身影——在聚靈陣幫他擋下林嶽挑釁的她，在淬星池與他並肩突破的她，在西疆風沙中與他合璧禦敵的她……他不能讓她出事。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傳來風沙呼嘯的聲音，夾雜著隱約的獸吼。趙不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用盡全身力氣，將僅剩的一絲靈力凝聚在指尖，朝著鍾樓的銅鍾彈去。
    “咚——”
    沉悶的鍾聲在夜空中回蕩，這是他和付亞麗約定的信號，若是遇到危險，便以鍾聲示警。他不知道付亞麗能不能聽到，但他隻能這樣做，用這微弱的鍾聲，為她指引方向，也為自己祈禱。
    鍾聲剛落，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獸吼，緊接著是流泉劍的清鳴。趙不凡的心揪成一團，他能聽出，那是風沙豹的吼聲！
    “付亞麗……”他喃喃自語，胸口的疼痛越來越劇烈，眼前漸漸發黑。蝕脈砂正在吞噬他的生機，他能感覺到生命在一點點流逝，像沙漏裏的沙。
    就在他意識快要模糊時，鍾樓的門被猛地撞開。付亞麗跌跌撞撞地衝進來，衣衫上沾滿了血跡，左臂被撕開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順著指尖滴落，手裏卻緊緊攥著一株通紅的靈草，草葉上還沾著黑風穀的泥土。
    “我回來了……”她聲音微弱，卻帶著如釋重負的笑意，剛走到趙不凡身邊，就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亞麗！”趙不凡嘶吼著想去扶她，卻牽動了傷口，咳出一大口血。
    弟子們連忙將付亞麗扶起，發現她不僅外傷嚴重，體內靈力也消耗殆盡，顯然在黑風穀經曆了一場惡戰。李長老隨後趕到，看到兩人的樣子，心疼不已，連忙讓人取來療傷藥，先給付亞麗處理傷口。
    付亞麗醒來時，第一句話就是：“血陽草……快給他用……”
    李長老不再耽擱，立刻將血陽草搗成汁液，小心地喂進趙不凡嘴裏。藥液剛入喉，就化作一股滾燙的暖流，順著經脈遊走，所過之處，那些土黃色的戾氣發出滋滋的慘叫，像冰雪遇驕陽般迅速消融。
    趙不凡感覺到胸口的劇痛漸漸緩解，他看著守在身邊的付亞麗，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卻還在強撐著對他笑。他伸出手，輕輕握住她的指尖，那裏還殘留著黑風穀的塵土和血腥氣。
    “傻丫頭……”他的聲音哽咽，有太多話想說，卻最終隻化作這三個字。
    付亞麗虛弱地笑了笑，眼淚卻忍不住掉了下來：“你不許有事……我們還要一起去鎮妖塔呢……”
    “嗯，一起去。”趙不凡握緊她的手，指尖的溫度透過血跡傳遞過去，像一個無聲的承諾。
    窗外的風沙還在呼嘯，鍾樓裏卻彌漫著一絲溫情。生命的危機暫時解除，可趙不凡知道，這份恩情，這份牽掛，早已在彼此的心底紮根。西疆的路還很長，危險也從未遠離，但隻要他們還能這樣握緊彼此的手，便沒什麽坎是過不去的。
    夜色漸深，兩人在藥力的作用下漸漸睡去，交握的手卻始終沒有鬆開。李長老看著這一幕，悄悄退出鍾樓，吩咐弟子們守好門窗——他知道，這對年輕人，正在用彼此的生命，守護著比仙王境更珍貴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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