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樓的晨光帶著沙礫的溫度，透過窗欞落在趙不凡的手背上。他緩緩睜開眼，胸口的灼痛已消退大半，體內的靈力雖仍有些滯澀，卻已能順暢流轉——血陽草的效力比想象中更強，那些頑固的蝕脈砂，竟被徹底逼出了體外。
    身側傳來均勻的呼吸聲，付亞麗趴在床邊睡著了，左臂的傷口纏著厚厚的紗布，滲出的血跡已變成暗紅。趙不凡小心翼翼地抽出被她攥著的手，指尖拂過她眼下的青黑，心中泛起一陣暖流與歉疚。
    他記得昨夜朦朧中，她強撐著靈力為他渡入最後一絲水係靈力，那股清涼如月光的力量，恰好中和了血陽草的燥烈，讓藥效發揮得更加徹底。原來，他能恢複得這麽快，不僅靠血陽草，更靠她無聲的守護。
    “醒了？”李長老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手裏端著兩碗熱氣騰騰的藥湯，“剛熬好的‘清靈湯’，能補補你們耗損的靈力。”
    趙不凡接過藥碗，小心地吹涼，然後輕輕推了推付亞麗：“醒醒，喝藥了。”
    付亞麗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他坐起身，眼裏瞬間迸出驚喜：“你沒事了？”
    “托你的福，好多了。”趙不凡將藥碗遞到她唇邊，看著她小口小口地喝著，“黑風穀……是不是很凶險？”
    付亞麗喝了半碗藥，臉色好看了些，聞言笑了笑：“還好，就是風沙豹跑得太快，追得我繞了三個山坳。”她輕描淡寫地帶過，卻沒說自己為了搶那株長在懸崖邊的血陽草，硬生生受了風沙豹一爪。
    李長老在一旁看得清楚，忍不住插話：“什麽還好？她回來時靈力都快枯竭了，左臂的傷口深可見骨，若不是帶了你的雷力護心符，恐怕……”
    “李長老！”付亞麗紅著臉打斷他，偷偷瞪了趙不凡一眼，像是在說“不許多想”。
    趙不凡的心卻像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他想起出發前塞給她的那張雷符——當時隻是隨手而為，沒想到竟成了她的護身符。他忽然明白，他們之間的守護，從來都不是單向的。
    接下來的幾日，兩人在鍾樓養傷，彼此的靈力成了最好的療傷藥。趙不凡的雷係靈力霸道，能驅散付亞麗體內殘留的妖獸戾氣；付亞麗的水係靈力溫潤，能撫平趙不凡經脈因強行催動雷力造成的損傷。
    這日午後，趙不凡正幫她檢查傷口，忽然發現紗布下隱隱泛著藍光。他解開紗布一看，隻見傷口邊緣凝結著一層薄薄的冰晶，原本猙獰的疤痕竟在慢慢淡化。
    “這是……”他驚訝地看向付亞麗。
    “是你的雷力。”付亞麗指尖撫過傷口，冰晶在她觸碰下化作水汽，“每次你為我渡靈力時，雷力都會在傷口處留下一絲餘韻，和我的冰係靈力融在一起，反而成了最好的愈合劑。”
    趙不凡心中一動，運轉起雷係靈力。果然，當紫金色的雷光靠近她的傷口時，藍光與紫光交織成螺旋狀的光帶，帶著溫暖的治愈之力，讓疤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
    “這就是相輔相成吧。”付亞麗看著光帶，眼裏閃著明亮的光，“你的雷剛猛，我的水柔韌，看似相克，卻能在彼此需要時，成為最契合的力量。”
    趙不凡握住她的手，讓兩人的靈力在交握處交融：“就像望沙城的符文，單靠雷力或水力都無法激活，合在一起才能撐起光盾。”
    他忽然想起淬星池的星力，想起合璧劍的共鳴，想起西疆風沙中無數次的並肩——原來從很早開始，他們的力量就早已纏繞在一起，彼此成就，彼此滋養。
    三日後，兩人的傷勢基本痊愈。望沙城的百姓自發來到鍾樓前，捧著剛烤好的餅和陶罐裏的清水，非要塞給他們。那個獨眼的掌櫃拄著拐杖，將一塊沉甸甸的獸皮遞給趙不凡：“這是鐵背熊的皮毛，防潮得很，帶著去鎮妖塔能用得上。”
    趙不凡與付亞麗推辭不過，隻好收下。李長老看著這一幕，朗聲道：“休整得差不多了，明日一早，我們啟程去鎮妖塔！”
    臨行前夜，趙不凡將那塊鐵背熊皮毛裁剪成兩塊，分別縫在兩人的衣襟內側。付亞麗則將最後煉製的“同心丹”分給他一半：“這丹藥能讓我們的靈力在十裏內產生共鳴，若是遇到危險，能第一時間感知到對方的位置。”
    趙不凡看著掌心的丹藥，丹藥是半顆心形，合在一起恰好是完整的輪廓。他忽然笑了，將自己的半顆與她的半顆輕輕一碰，兩瓣丹藥竟真的合二為一，發出柔和的光暈。
    “看來連丹藥都在說，我們該一起走。”他將合好的丹藥重新分開，小心地收好。
    付亞麗的臉頰在光暈中泛著微紅，輕聲道：“本來就該一起走。”
    窗外的風沙似乎小了些，月光透過雲層，在地上灑下一片清輝。兩人並肩站在窗前，望著遠處鎮妖塔的方向——那裏的夜空比別處更暗，仿佛有什麽巨大的陰影籠罩著。
    但他們的心裏卻沒有絲毫畏懼。因為他們知道，無論前方是九頭蛟的寒冰吐息，還是鎮妖塔下的未知封印，他們都不會再是孤身一人。雷與水的力量會繼續交織，剛與柔的特質會彼此成就，這種相輔相成的羈絆，早已成了比仙王境更強大的鎧甲。
    明日的路依舊風沙彌漫，但隻要彼此的靈力還能共鳴，隻要掌心的溫度還能傳遞，他們就能一直走下去，直到鎮妖塔的封印穩固，直到西疆的風沙裏，重新長出帶著希望的綠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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