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月光被濃雲遮蔽，唯有藏書閣簷角的幾盞靈燈，在微風中搖曳出昏黃的光暈。
    暗影之中，顧長青的身形與黑暗融為一體，隻露出一雙深邃如淵的眼眸，緊盯著那道無形的陣法光幕。
    他輕輕打了個手勢，身旁的陳小刀身體猛地一顫，像是被針紮了一下。
    陳小刀的臉上毫無血色，掌心滿是冷汗，幾乎握不住那柄劣質的酒壺。
    他狠狠咽了口唾沫，酒水混合著苦澀的膽汁滑入喉嚨，帶來一陣火辣的灼燒感。
    孫胖子那張肥臉在他腦海裏一閃而過——“記住，你就是個喝多了走錯路的廢物，越廢物，越真實，莫長老才越不會懷疑！”
    “廢物……”陳小刀喃喃著，為了那兩枚能讓他多修煉半個月的靈石，拚了！
    他深吸一口氣，學著宗門裏那些醉鬼的模樣，搖搖晃晃地從陰影裏走了出來。
    腳步虛浮，身體左右擺動，仿佛下一秒就要栽倒在地。
    他故意繞了個圈，直奔禁閣旁邊的側門通道，那裏是低階弟子平日領取基礎典籍的地方。
    “砰！”
    一聲脆響劃破了深夜的寂靜。
    陳小刀“腳下一滑”，手中的酒壺脫手而出，狠狠砸在青石板上，碎裂開來。
    濃烈的、刺鼻的劣質酒精味瞬間彌漫在空氣中。
    “哎喲！”他誇張地叫了一聲，身體像是斷了線的木偶，踉踉蹌蹌地朝禁閣的正門通道撞去，一頭紮進了那條通往禁地的走廊。
    “哪個師兄在值夜啊！我……我來找本《基礎草藥圖譜》……嗝！這門……怎麽走錯了！”他含糊不清地大喊著，聲音在空曠的廊道裏回蕩。
    幾乎是瞬間，一聲蘊含著磅礴怒意的暴喝從禁閣深處傳來：“放肆！何人在此喧嘩！”
    話音未落，一道威嚴的身影已經如鬼魅般掠出，帶著一股金丹真人特有的壓迫感，瞬間鎖定了通道裏的陳小刀。
    正是負責看守禁閣的莫長老。
    他看著滿地狼藉和一身酒氣的陳小刀，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外門弟子陳小刀？你喝昏了頭，竟敢擅闖禁地通道！給我滾出來！”
    莫長老怒不可遏，一把抓住陳小刀的衣領，如同拎小雞一般將他拖拽著朝通道深處走去，訓斥聲不絕於耳。
    就是現在！
    在莫長老身影消失在通道拐角的刹那，顧長青動了。
    他如同一縷青煙，悄無聲息地滑過十丈距離，瞬間出現在禁閣門前那道流光溢彩的陣法光幕前。
    沒有絲毫猶豫，他在心中默念：“係統，啟動‘氣運偽裝’，模擬金丹初期威壓，三息時間！”
    嗡——！
    一股無形的氣浪以顧長青為中心轟然擴散！
    那不是靈力，而是一種更高層次、源自係統模擬的氣運威壓，卻完美複刻了金丹真人獨有的神魂氣息。
    刹那間，他仿佛化身成一位剛剛破關而出的金丹大能，氣息磅礴而浩瀚！
    眼前的陣法光幕仿佛受到了某種召喚，沉寂的符文瞬間被點亮，發出劇烈的嗡鳴。
    光幕中央，一個由無數符文構成的旋渦緩緩開啟，形成了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光門。
    時間緊迫！顧長青閃身而入。
    禁閣之內，一股古老而滄桑的氣息撲麵而來，空氣中飄浮著塵埃與書卷特有的黴味。
    他目不斜視，直撲記憶中位於西北角的那個蒙塵書架。
    他的目標明確，根本無需尋找。
    指尖掠過一排排玉簡和古籍，最終停留在了一本毫不起眼的灰色皮質殘卷上。
    封皮上的字跡早已模糊，卻依稀能辨認出幾個古篆——《九轉玄玉劍經·第一卷》。
    就是它！
    三息時間已去其二！
    顧長青沒有翻閱，而是直接從懷中取出一張淡黃色的特製符紙，將其按在殘卷之上。
    隨著他指尖微動，一道微光閃過，殘卷上關於劍意凝練和第一重功法運行的關鍵段落，便如同烙印一般，瞬間被謄錄到了符紙之上。
    最後一息！
    顧長青毫不戀戰，猛地抽身後退。
    在他退出光門的瞬間，那股偽裝的金丹威壓如潮水般褪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身後，光門迅速閉合，陣法光幕上的符文閃爍了幾下，便再度恢複了古井無波的平靜，仿佛什麽也未曾發生。
    幾乎是同一時間，莫長老押著麵如土色的陳小刀從側麵通道走了回來。
    他敏銳地察覺到了空氣中那一絲若有若無的陣法波動，眉頭一皺，神識瞬間掃過整個禁閣入口。
    陣法完好無損，沒有任何被強行闖入的痕跡。
    “長老，我……我再也不敢了……”陳小刀嚇得渾身篩糠，話都說不利索。
    莫長老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又掃視了一圈空無一人的四周，最終冷哼一聲：“哼，一個連氣感都沒有的低階弟子，連陣法的防禦靈光都驚動不了，何來的金丹氣息？定是老夫感應錯了。”
    他哪裏知道，方才那股足以以假亂真的磅礴威壓，不過是來自顧長青腦中係統的幻影，來得快，去得更快，根本不留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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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陳小刀訓斥一頓並罰去打掃三天茅廁後，莫長老便返回了閣內。
    拐角處，孫胖子鬼鬼祟祟地探出頭，一把將腿軟的陳小刀拉了過去，飛快地塞了兩枚靈石到他手裏，壓低聲音道：“幹得漂亮，兄弟！下次有這種好事，還雇你！”
    次日黃昏，宗門後山的斷崖之上。
    林清漪手持長劍，一次又一次地揮舞著。
    劍風淩厲，割裂空氣，發出陣陣尖嘯，崖邊的碎石被劍氣卷起，化為齏粉。
    然而，她的劍招雖精妙，卻始終缺少了一股魂。
    那傳說中的劍意，如水中月，鏡中花，可望而不可即。
    “噗！”
    強行催動靈力衝擊瓶頸，她隻覺喉頭一甜，一口鮮血猛地咳出，濺落在身前的岩石上，宛如綻開的朵朵紅梅。
    長劍再也握不住，劍尖拄地，發出“當”的一聲脆響，她半跪在地，絕美的臉龐上寫滿了不甘與落寞。
    就在這時，一陣輕緩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林清漪警惕地回首，卻看到顧長青那張平靜的臉。
    他緩步走來，手中拿著一卷微微泛黃的符紙，遞到她麵前。
    “《玄玉劍經》殘篇，據說是一位上古劍修所留。”顧長青的聲音平淡如水，“我看你的劍路與此法頗為契合，或許對你凝聚劍意有所幫助。”
    林清漪震驚地抬起頭，美眸中滿是難以置信。
    她接過符紙，隻看了一眼，便心神劇震。
    上麵記載的法門玄奧無比，直指劍道本源，正是她夢寐以求的東西！
    “這……這等珍貴的功法，你從何得來？”她失聲問道。
    禁閣中的功法，外門弟子連看的資格都沒有！
    顧長青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書院藏書，本就該人人可閱——隻要，懂得怎麽‘借’。”
    當夜，顧長青盤膝坐在自己的小屋內，靜心修煉。
    那卷謄錄的符紙早已化為飛灰，但上麵的內容卻一字不差地刻印在他的腦海中。
    就在他嚐試運轉那玄奧的劍經法門時，腦海中，冰冷的係統提示音驟然響起：
    【叮！功法投資成功！】
    【目標：林清漪氣運之女）。
    投資物品：《九轉玄玉劍經》殘篇。】
    【恭喜宿主獲得回報：目標《九轉玄玉劍經》第一重熟練度30同步！】
    【激活特殊羈絆“劍意共享”初級）：宿主可微弱感知林清漪的劍意波動，並小幅增幅自身劍招威力！】
    顧長青猛地睜開雙眼，一道精光一閃而逝。
    他抬起手，並指如劍，隨意地向前一彈。
    一道寸許長的微弱玉色劍氣從他指尖迸發而出，無聲無息地劃過空氣，精準地射在對麵的石壁上。
    沒有巨響，隻有輕微的摩擦聲，堅硬的石壁上竟被削下了一寸有餘的石屑，切口光滑如鏡！
    這威力……竟比他苦修多日的入門劍法強了數倍不止！
    他滿意地笑了。這筆投資，血賺！
    而在他小屋窗外不遠處的柳樹陰影下，一道纖細的人影悄然退去，幾個閃爍便消失在夜色中。
    片刻後，內門弟子區域一處雅致的閣樓裏，柳師姐恭敬地對一位珠簾後的女子稟報道：“小姐，都查清楚了。那顧長青……絕非尋常的外門弟子。”
    夜，愈發深了。
    顧長青收斂心神，再次進入修煉狀態。
    他並不知道，他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行動，雖然騙過了莫長老，卻在另一個看不見的地方，留下了一絲微不足道的線索。
    禁閣內，莫長老結束了一夜的打坐，不知為何，心中總有一絲揮之不去的違和感。
    那股一閃而逝的威壓，真的隻是錯覺嗎？
    他皺了皺眉，金丹真人的直覺告訴他，事情或許沒有那麽簡單。
    他沉吟片刻，對著空無一人的角落淡淡吩咐道：“傳令下去，給我查一查昨夜子時，所有在外門區域有異常活動記錄的弟子，特別是那些……喜歡做些見不得光買賣的。”
    黑暗中，一道微弱的靈光閃過，領命而去。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尚未撕開天際的魚肚白，但書院的集市已經開始喧鬧起來。
    而這份喧鬧，似乎與某個角落裏瑟瑟發抖的胖子，並無關係。
    風暴的醞釀，往往是從最不起眼的角落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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