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這一網,兜住的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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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血色的數字猶如催命的魔咒,在顧長青的瞳孔中瘋狂閃爍,每一次跳動,都仿佛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他的神魂之上。
半炷香,僅僅半炷香的時間,一旦錯過,這盤以天地為棋局、以眾生命運為賭注的豪賭,便將以他最慘烈的方式滿盤皆輸。
地底深處,那座由九重光華構築而成的幻陣,正如同一個貪婪的旋渦,瘋狂吞噬著林清漪、紅月、蕭語凝三人的心神。
陣法之外,顧長青的身影宛如磐石,可他的識海之內,早已是驚濤駭浪,翻江倒海!
“不夠……還不夠!”顧長青雙目赤紅,低沉的嘶吼在喉間滾動。
他猛地抬起右手,毫不猶豫地將食指送入口中,狠狠一咬!
噗嗤一聲,殷紅的鮮血瞬間湧出,帶著一股奇異的馨香。
他沒有絲毫停頓,以指為筆,以血為墨,在身前的虛空中急速勾勒起來。
一道道血色符文憑空浮現,繁複而玄奧,它們交織、纏繞,最終匯聚成一枚散發著浩瀚書卷氣息的古老印記——文運共鳴!
此符,並非殺伐之術,其真正的作用,是撬動一種無形卻又無處不在的宏偉力量。
它像一張無形的大網,瞬間穿透厚重的地層,籠罩了整座天雍王都。
一時間,王都百萬生民,無論是鴻儒大德口中誦讀的經義,還是學塾裏孩童們搖頭晃腦背誦的詩文,乃至街頭巷尾,茶餘飯後,市井小民閑談中的喜怒哀樂、人生感歎,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願力碎片”,都在這一刻被那枚血色符印強行引動,化作億萬道肉眼不可見的涓涓細流,朝著地底棋宮的方向匯聚而來。
顧長青識海中的係統麵板,光芒急促閃爍。
【“命運迷霧”已激活,暫時屏蔽天機窺探!】
【“文運共鳴”符印載入中……83……84……】
【警告:載入停滯,需一次強有力的外部共鳴,方可打破壁壘!】
顧長青猛地抬頭,視線仿佛穿透了層層岩壁,精準地落在了棋宮洞口的方向,他用盡最後一絲氣力,嘴唇微動,吐出三個字:“該你了。”
幾乎在同一時刻,棋宮洞口。
白露那張清麗絕倫的臉上,兩行清淚無聲滑落。
她指尖輕撫著那麵古樸的星盤,盤麵上星辰流轉,映照著她眼中難以言喻的掙紮與決絕。
她本是奉天機閣密令,前來監察地脈異動,甚至在必要時……阻止顧長青。
然而,就在昨夜,當她按照慣例翻閱前任閣主封存的遺書時,在那密密麻麻的批注末尾,看到了一行用鮮血寫就的朱批:“天道不仁,以萬物為棋;然人心尚溫,可作破局之子。”
那一行字,如同一道驚雷,劈開了她心中所有的枷鎖與迷茫。
“師父……”白露閉上雙眼,淚水滴落在星盤之上,漾起一圈圈微光。
下一瞬,她猛然睜眼,眼中再無半分猶豫,手腕翻轉,竟將那代表著天機秩序的星盤,狠狠倒扣於地!
嗡——!
一聲仿佛來自太古的轟鳴響徹天地。
星盤倒轉,乾坤逆行!
刹那間,天雍王都之上,晴朗的夜空驟然風雲變色,北鬥南指,星軌逆轉!
一滴滴冰涼的細雨毫無征兆地從天而降,灑遍全城。
奇異的一幕發生了。
那讀書聲、孩童的背詩聲、老者的歎世聲,竟隨著這逆天而行的雨絲嫋嫋升騰,在半空中匯聚成點點璀璨的微光,如同一場盛大的螢火之雨,爭先恐後地鑽入大地深處的裂縫之中。
【叮!外部共鳴達成,“文運共鳴”完成度100!】
【“氣運織網”程序,正式激活!】
幻陣之內,風雲突變!
林清漪發現自己正置身於一片屍山血海的古戰場。
千年前的喊殺聲震耳欲聾,她親眼看到,一位人族劍修與一名頭生龍角的妖族將領背靠著背,共同抵禦著從虛空裂縫中湧出的、形態扭曲的域外邪魔。
他們浴血奮戰,最終靈力耗盡,被邪魔的利爪貫穿胸膛,卻在隕落的最後一刻,相視一笑,並無半分悔恨。
一道古老而悲壯的誓詞,跨越千年時空,清晰地回響在她的劍心深處:“以我心魂為棋,落子無悔!”
與此同時,紅月正被無盡的心火幻境所焚燒。
在她最痛苦的絕望之際,她看到了一名白衣勝雪的絕美女子,正抱著一個胸口塌陷、生機斷絕的男子,發出杜鵑泣血般的哀嚎。
那女子的容貌,赫然是青鱗老祖年輕之時的模樣!
“若早知情深誤命,我寧可此生無情,永世孤獨!”女子的哭喊,字字泣血。
紅月渾身劇震,一個困擾她許久的謎團轟然解開。
原來……傳說中那位與青鱗老祖對弈的執棋者,他的死,根本不是因為戰敗,而是為了護住所愛之人,不惜自斷心脈,以己身為祭品!
“原來是這樣……”紅月猛然醒悟,她反手亮出利爪,在自己白皙的掌心狠狠一劃,任由鮮血滴入腳下的虛幻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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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局,我不逃了。”
另一邊,蕭語凝正漂浮在一片枯萎的藥海幻境之中。
四周的靈草盡皆化為飛灰,一座座巨大的丹爐寸寸崩裂,整個世界都在走向陰陽失衡的毀滅。
一道蒼老而疲憊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調和者若不醒,陰陽必傾,萬物凋零。”
調和者?
蕭語凝的腦海中,一道塵封已久的記憶碎片猛然閃現。
那是她年幼時,在藥廬之中,師父曾遞給她一枚丹藥,慈祥地告訴她,這是“忘情丹”,為了壓製她那過於強大的藥靈體質所帶來的共感之痛。
她下意識地撕開自己的衣袖,皓白的手臂之上,赫然烙印著三道早已結痂的陳年灼痕!
那灼痕的形狀,與千年前傳說中“三命落子”時,作為調和者所必須承受的天道反噬印記,一模一樣!
“我不是忘情……”她淚如雨下,聲音顫抖,“我是……被封印了記憶!”
話音未落,她並指為針,毅然決然地刺向自己的眉心!
沉睡了千年的命格真意,在這一刻被徹底喚醒!
轟隆一聲巨響,整個藥海幻境轟然重組,枯木逢春,丹爐重鑄!
棋宮核心,三道源自不同幻境、卻又同根同源的命格光流,衝天而起,在半空中再度交匯。
它們不再是簡單的並列,而是互相纏繞,形成了一條瑰麗無比的螺旋氣運鏈,狠狠貫入了棋宮最中央的那塊古老石碑!
石碑之上,光華流轉,三行氣勢磅礴的古字緩緩浮現:
【一子落,人不棄妖】
【二子落,妖不絕人】
【三子落,共鎮幽淵】
幽深的霧氣之中,青鱗老祖的身影悄然顯現。
她凝望著那三行誓詞,那張萬年冰封的臉上,竟流露出一絲複雜至極的情緒,修長的指尖微微顫抖。
忽然,她抬起手,一縷蘊含著她本源之力的妖血從指尖飛出,如同一道赤色的閃電,精準地融入了那座正在劇烈運轉的光陣之中。
這一縷血,並非為了阻攔,而是為了……補全!
它化作最後一道封印紋路,讓整個大陣的光芒瞬間熾烈了十倍!
顧長青的識海中,係統提示音如同雷霆般炸響!
【“三命同契”完成!“氣運織網”正式成型!】
【效果:可鏈接三名被投資者,編織區域性命運網絡,持續時間:一炷香!】
成了!
然而,還不等顧長青鬆一口氣,一股撕裂神魂般的劇痛猛然從識海深處爆發!
他悶哼一聲,再也支撐不住,單膝重重跪倒在地。
【警告!警告!】
【反命程序第七層解鎖條件已觸發!】
【任務發布:請宿主在七日之內,尋得“無命者之淚”,否則神魂將被程序徹底抹殺!】
劇痛稍歇,顧長青緩緩抬起頭,臉色蒼白如紙。
他望向那幽深的地脈盡頭,那裏似乎隱藏著比棋宮本身更加恐怖的秘密。
他苦澀地扯了扯嘴角,眼中卻沒有絲毫退縮,隻有一片冰冷的決然。
“原來……真正的代價,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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