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掠過，燈焰晃了晃，卻始終沒滅。
    金紅魂燈懸在祭妖台上空，焰光突然暴漲三寸，竟將墨色夜空撕出一道蛛網狀的裂痕。
    細碎星屑如銀雨墜落，觸地即化灰燼，飄起的青煙裏泛著幾縷暗紅——像是被燒穿的血線。
    “天在流血......”潭邊傳來沙啞的嗓音。
    顧長青轉頭，見燭陰盤坐在地，原本閉合的盲眼忽然睜開，灰白的瞳仁裏翻湧著渾濁的光。
    他腰間九枚骨鈴無風自響，每一聲脆響都震得潭水蕩起黑紋：“那是被燒斷的視線。
    上界那些老東西，正扒著命軌往人間瞧呢。“
    顧長青心頭一跳，識海中係統界麵突然震顫。
    淡藍光幕上跳出一行猩紅提示：【檢測到“天機灼燒”現象——上界窺視頻率下降62】。
    他望著那道夜空裂痕，喉結動了動：“原來......情不是弱，是能燒穿宿命的東西。”
    紅月靜坐在祭台邊緣，七尾在身後翻湧如血浪，第四尾的虛影卻比先前凝實了三分。
    她指尖輕輕撫過魂燈燈身，尾尖無意識地卷住顧長青的衣角：“我能感覺到......那些死過的世界，還在。”她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醒什麽沉睡的東西。
    係統提示再度浮現：【“前世因果力”可抽取條件滿足——需深度羈絆對象主動共鳴】。
    顧長青盯著那行字，突然咬破指尖。
    鮮血滴落燈焰的瞬間，紅月猛地閉眼，眉心浮現出與魂燈同色的金紅印記。
    兩人周身騰起淡金色光霧，像是兩團糾纏的絲線，在半空交織成晦澀的符文。
    “刷——”
    幻影書生的殘影突然顯形。
    他手中的筆不知何時換成了紅月尾毛所製，筆尖蘸著魂燈焰光，在虛空中重重寫下三個大字：“斬祭台”。
    顧長青識海轟鳴，係統提示連閃：【成功抽取“焚身獻祭”因果力x1】【“願力播種”效率提升40】。
    “先生！”
    霧蝶仙子的聲音從左側傳來。
    這位總愛用薄紗遮麵的女修此刻撤去幻陣，指尖掐訣召出一團青色光霧。
    光霧中浮現出北境地形圖，王都位置亮起密密麻麻的金紅點，像撒了把碎金：“《九世祭》的文運之力順著民心散了。
    昨夜王都百姓家中頻現金紅小火，孩童夢中都在念’有狐如玉‘——民心據點一夜新增五處。“
    顧長青剛要鬆口氣，光霧邊緣突然浮現出數十個黑點。
    那些黑點逐漸顯形，竟是微型祭壇的殘基，正從地底鑽出，像毒蘑菇般吸收著周圍的灰霧：“但他們在複製飛升祭壇的結構。”他盯著那些黑點，指節捏得發白，“這次不是為了飛升......是為了種‘眼’。”
    “顧先生，”雷牙狼王踏著重步走來，狼耳微垂，“黑石城廢墟的祭壇徹底崩了。”他甩下一枚焦黑的符紙，“現場有九具焦屍，都是三個月前失蹤的寒門修士。
    不是我們動的手......“狼王喉間發出低鳴，”像是被什麽東西從夢裏燒死的。“
    顧長青撿起符紙，指尖剛觸到殘片，符紙便碎成齏粉。
    係統界麵突然彈出匹配結果：【匹配“心火灼燒”痕跡——與魂燈共鳴度91】。
    他猛地抬頭看向紅月，正撞見她睜開眼，眸中金紅流轉：“她的火......”他嗓音發顫，“不隻是修複自己，是在替那些被獻祭的人報仇。”
    深夜，紅月的睡顏在魂燈映照下忽明忽暗。
    顧長青守在她身側，突然見她睫毛劇烈顫動，指尖死死攥住被褥。
    他剛要喚醒她，紅月卻輕輕笑了：“這次......不是血火。”
    她的夢境裏，荒原上九座黑塔林立。
    塔頂懸浮著與虛無子相似的殘影，正對著她發出刺耳的尖笑。
    紅月抬手，魂燈自動飛入掌心。
    燈焰暴漲成尺許長的火線，她輕輕一甩——第一座黑塔轟然崩塌，碎成漫天黑灰。
    “咳......”
    紅月驚醒時，唇角掛著血絲，可眼底的光比魂燈還亮：“原來......我不用再等他來救我了。”
    顧長青替她擦去血跡，係統提示適時彈出：【“魂燈領域”初步成型——可被動淨化半徑十裏內墮仙侵蝕】。
    他正要說什麽，識海中突然閃過一道劍鳴。
    那聲音來自千裏外的王都地底，像是有什麽被封印的東西，正恐懼地顫抖。
    燭陰的骨鈴突然炸響。
    顧長青轉頭，見守燈老妖跪坐在地，雙手死死掐住喉嚨。
    九枚骨鈴同時震碎，碎片紮進他手腕，卻不見血——流出的竟是漆黑如墨的液體。
    燭陰盲眼大張，指向北方：“他們......”他喉間發出咯咯聲，“他們察覺到了......”
    夜風卷著灰燼掠過祭台，金紅魂燈的焰光突然明滅不定。
    顧長青望著燭陰扭曲的麵容，突然想起係統裏那行未完成的“命格歸還”進度。
    他握緊紅月的手，望著北方濃重的夜色，心裏有團火慢慢燒起來——這次，該輪到他們燒穿宿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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