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閣中人,說舊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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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露漸重時,十萬妖眾終於退去。
    祭台石磚上還殘留著妖火灼燒的焦痕,紅月的金尾掃過最後一道裂紋,垂眸看向下方。
    赤鱗的玄龜法相已收,正單膝跪在她腳邊,鱗片上的血漬被夜風吹得半幹——那是方才對抗舊族老時留下的傷。
    “第二件。”她的聲音仍帶著妖尊特有的共鳴,卻比白日裏軟了幾分,“設立客卿司。”
    顧長青倚著祭台旁的古鬆,酒葫蘆在指尖轉了個圈。
    他早猜到紅月會有這一步——自三個月前他在青丘山澗救下被純血令追殺的小狐崽起,這隻藏起利爪的九尾便總在他說“妖修也該有自己的規矩”時,用金瞳靜靜望他。
    “首任客卿,僅一人。”紅月轉身,金尾掃過顧長青的衣擺,“顧長青。”
    山風卷著鬆濤撲來,顧長青仰頭灌了口酒,喉結滾動時笑出聲:“尊上這是要把我綁在妖盟?”
    “不是綁。”紅月指尖點在他腰間的萬妖令上,那是方才青羽鷹砸下的信物,“是請先生做麵鏡子。”她的狐耳在月光下泛著珍珠白,“照照妖族走的路,歪沒歪。”
    顧長青的酒葫蘆頓在半空。
    他忽然想起初見時,這隻被封印血脈的小狐縮在破廟角落,身上的傷比他書裏看到的更重——原書隻寫她成妖尊後屠了三族老,卻沒寫她跪在雪地裏求水時,喉嚨裏咳出的血把雪水都染成了紅。
    “成。”他把酒葫蘆塞回腰間,指尖在萬妖令上輕輕一叩,“但先說好,我這客卿隻領虛職。”他瞥向仍跪著的赤鱗,“畢竟...有人要搶我的苦差。”
    赤鱗的鱗甲發出細碎的摩擦聲。
    這位歸降的妖王抬頭時,眉心的火焰圖騰還在跳動:“末將請命,鎮守南嶺裂隙。”他的聲音像砂紙擦過青銅,“那處封印鬆動百年,總得有人看著。”
    顧長青彎腰,伸手虛扶:“起來說話。”待赤鱗站定,他從袖中摸出枚新製的玉符,紋路是妖盟新定的雙狐戲珠,“這不是命令。”他把玉符拍在赤鱗掌心,“是邀請。
    下次見麵,我們談合作,不談忠誠。“
    赤鱗的指節微微發顫。
    他盯著玉符看了很久,突然低頭:“我不服你。”喉間滾出低啞的笑,“但我信你給犬子的承諾——他會進青雲書院,學人族的字,讀妖族的史。”
    顧長青挑眉:“所以你現在肯信,當年我蹲在獸欄外,喂你兒子吃靈果不是作秀?”
    赤鱗轉身走向祭台邊緣,背對著他揮了揮手。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混著山風裏飄來的一句:“等那小子能自己上山摘桃子,我再和你喝酒。”
    夜更深了。
    顧長青盤坐在自己的識海裏。
    四周原本是混沌的灰霧,此刻卻翻湧著金色的光——那座“天命閣”的虛影正緩緩凝實,飛簷上的銅鈴無風自動,發出清越的響。
    “進來。”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識海回蕩。
    伸手觸碰閣門的瞬間,門扉“吱呀”一聲裂開條縫,三道畫麵如潮水般湧來。
    第一幕:天廟最深處。
    顧長青認得那座無麵神像——原書裏寫它是上界仙尊的投影,此刻卻從空洞的眼眶裏流出黑血,滴在供桌上的“天諭”玉牌上,腐蝕出猙獰的洞。
    第二幕:金瞳小狐。
    不是紅月,是更年幼的模樣,跪坐在一塊殘碑前。
    她手中捧著半塊斷碑,刻著“守燈者·顧”五個字,墨跡未幹,還在往下淌金漆。
    第三幕:他自己。
    站在斷裂的天梯上,腳下是深不見底的雲淵。
    手中的玉符裂成兩半,身後九重天門燃燒著黑焰,門內傳來似哭似笑的嘶吼,像有什麽東西要衝出來。
    “叮——”
    係統提示音在識海炸響,顧長青猛地睜眼。
    虛空中浮著淡藍光幕:【第二階段解鎖條件:收集“守燈遺誌”x3】
    “守燈者...”他摸著下巴嘀咕,“原書裏沒這號人物啊。”
    話音未落,識海裏的霧氣突然翻湧。
    一道灰影從霧中走出——是鐵鱗。
    這位紅月父王的舊部,自顧長青認識他起就沒說過話,此刻卻開口了,聲音沙啞如石磨相擊:“先王曾言,‘天命可投,唯燈不滅’。”
    顧長青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記得鐵鱗總蹲在青丘老槐樹下,用爪子在地上畫歪歪扭扭的字——原來不是學人族筆墨,是在記遺言。
    “你所行之路,非投機,乃續火。”鐵鱗從懷中掏出塊骨牌,骨麵刻著蜿蜒的龍紋,“這是先王臨終前塞給我的。
    他說...若有日見著帶殘符的人,便把這個給他。“
    顧長青接過骨牌的手在抖。
    他想起穿越時貼身帶著的半塊殘符,此刻正貼在胸口發燙——那是他唯一沒被係統收走的“原世界物品”,此刻與骨牌相觸的地方,竟泛起了相同的金色紋路。
    “鐵鱗!”他脫口而出,“你...你知道這殘符的來曆?”
    鐵鱗卻已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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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背影融入霧中前,說了最後一句話:“燈在人心,不在天廟。”
    識海重新歸於寂靜。
    顧長青捏著骨牌,指節發白。
    他忽然想起燭陰——那隻鎮守南嶺的盲龍,上次見麵時說過“你身上有舊年的味道”。
    念頭剛起,一陣刺痛從眉心傳來。
    顧長青閉眼,用“命軌偏移”逆溯感知——那是係統第二階段才解鎖的能力,此刻竟自己運轉起來。
    地底傳來悶雷般的鼓聲。
    一下,兩下,越來越清晰。
    顧長青的冷汗順著後頸往下淌——這鼓聲他聽過,在紅月加冕時,在青雲書院的地脈測試時,原來都來自同一個地方:天廟的地基。
    “他們不是在傳諭...”他猛地睜眼,指甲掐進掌心,“是在養一頭吞天的怪物。”
    次日清晨,金瞳小狐銜著信箋撞開他的窗。
    顧長青接過時,發現信箋是青丘古碑的拓印,上麵新裂開的痕跡裏,浮著四個血字:“燈在人心”。
    他站在崖邊,望著東方漸亮的天色。
    王都的方向飄來晨霧,模糊了天廟的飛簷。
    係統突然震動,藍光幕再次浮現:【檢測到“守燈遺誌”共鳴——進度:13】【反命程序第八層:65】
    “原來我不是第一個投資者...”他輕聲說,風卷走尾音,“我是最後一個守燈人。”
    晨霧未散時,顧長青站在南嶺祭台的殘垣前。
    手中的萬妖令映出昨夜識海裏的“天命閣”,飛簷上的銅鈴仿佛還在響。
    他望著霧中若隱若現的裂隙方向,摸出酒葫蘆灌了口,酒液順著嘴角往下淌,在衣襟上暈開個深色的圓。
    “赤鱗那家夥...”他低笑,“該不會真把裂隙守成自己的酒窖了吧?”
    風突然大了。
    霧裏傳來細碎的響動,像是某種巨獸在翻身。
    顧長青的手指輕輕搭在腰間的殘符上,那裏還殘留著鐵鱗骨牌的溫度。
    新的棋局,已經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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