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最後的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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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雪如墨,漫天翻卷,仿佛天地都在為這場祭典悲鳴。
祭壇之上,寒山君古劍高舉,劍身銘刻百名祭者之名,血光衝霄,映得整片雪原如浸血池。
他眸光如鐵,聲音斬釘截鐵:“斬靈陣啟,以命續封!願我魂歸雪,護我土長寧!”
話音未落,天地驟變。
一道極細的赤金絲線自雪中悄然升起,無聲無息,卻如命運之針,刺穿了祭典的莊嚴與宿命的慣性。
它纏上祭壇基座,絲線微顫,竟讓封印紋路為之一滯。
寒山君劍鋒一凝,瞳孔驟縮。
他猛地回頭,目光如刀掃向祭典隊伍——那群低眉順眼、身披素衣的祭獻者中,一道身影緩緩抬頭。
是蕭語凝。
她眉心浮現出一抹極淡的三色火痕,像是某種古老契約被點燃的印記。
她的動作輕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指尖輕輕點向雪地。
“嗤——”
赤金絲網自她腳下蔓延,如根須破土,如命脈重生,瞬間織入祭壇命脈,直通地底七十二處封印節點。
“誰?!”寒山君怒吼,聲音震徹雪穀,“變數之首,竟敢褻瀆封印大典!”
他手中古劍一轉,寒芒破空,直斬蕭語凝首級。
可就在劍鋒落下的刹那,一道幽藍命鏈自地底奔湧而出,如命河倒流,纏上林清漪所困的冰柱,勾連紅月心脈,最後回返顧長青命門。
三人氣息瞬間貫通。
【“命脈同調”啟動——羈絆共鳴準備中】
【當前羈絆:林清漪劍心覺醒者)、紅月四尾妖尊)、蕭語凝命格寄體)】
【共鳴進度:37……正在同步命軌頻率】
顧長青閉目,神念沉入命河。
他不再是那個躲在幕後、靠投資女主打怪升級的鹹魚投資人。
他是執筆人。
是逆命者。
“你們祭的,從來不是魔。”他睜眼,眸中三色火光跳動,低語如讖,“是被遺忘的守門人。”
話音落下,命鏈轟然亮起!
林清漪識海劇震,劍心火逆衝而上,焚盡識海陰霾。
她猛然睜眼,眼中不再是病弱蒼白,而是琉璃般澄澈通明的劍意。
“我的命,不為祭台,為護人!”
一聲嘶吼,縛命金線寸寸崩斷,冰柱炸裂,劍氣衝天!
紅月躍上祭壇,四尾妖火熊熊燃起,與林清漪的劍心火交織,化作一朵赤金火蓮,覆蓋命鏈,順著赤金絲網直入地脈。
寒山君踉蹌後退,古劍顫抖。
劍身上,百名祭者之名竟開始剝落,每一顆碎屑都化作虛影,低語回蕩——
“我們不是祭品……”
“我們是守門人……”
“三百年了……誰還記得我們……”
“冷……餓……放我們回去……”
風雪驟停。
一道縹緲如煙的身影自雪縫中緩緩浮現,形無定相,聲如風過耳。
“三百年了……”封印織魂輕撫命鏈,指尖所觸,赤金絲線如活物般延伸,直入地心,連接七十二處封印節點,“終於有人不用血,用火來補印。”
顧長青七竅滲血,識海如遭雷擊。
【“命脈同調超載——反噬值71”】
【警告:神魂瀕臨潰散,建議立即終止共鳴】
“嗬……”他咧嘴一笑,血順唇角滑落,“十年投資,就等這一刻。”
他心念一動,十年來所有“投資”的返利盡數點燃——
那一枚贈予林清漪的“凝脈丹”,換來百倍修為返還,化作斬斷金線的意誌之火;
那本傳給紅月的殘缺妖典,換來戰鬥經驗共享,化作反祭偽神的怒焰;
那一次在風雪中替蕭語凝擋下劫雷,換來靈魂共鳴,化作舍身護陣的義念之光。
三股願力,匯入命鏈,如江河奔湧,貫入雪原裂縫。
大地輕顫。
黑雪不再落下。
整片封印之地,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心跳。
寒山君跪了下去。
不是被擊倒,而是心魂震顫,信念崩塌。
他低頭看著手中古劍,看著那些剝落的姓名,忽然笑了,笑聲嘶啞如裂帛:“原來……我們才是魔。”
顧長青站在風雪中央,衣袍獵獵,七竅流血,卻挺直如鬆。
他看著命鏈貫通地脈,看著封印紋路重新亮起,不再是血色,而是赤金與幽藍交織的光。
沒有犧牲,沒有獻祭。
隻有共鳴。
隻有守護。
“這世界……不該用命填命。”他喃喃,“該用火,點燃火。”
就在此刻——
地底深處,某處無人知曉的裂隙中,一道透明的意識緩緩凝聚。
它無形無質,無名無相,卻承載著千萬年的孤寂與饑餓。
它緩緩“睜眼”,意念如風,無聲傳遞——
“我們是……最初的守門人。被封……”地底深處,萬古沉寂的裂隙中,那道透明意識緩緩睜開“眼”。
它沒有形體,卻仿佛填滿了整片虛空;它無聲無息,可每一個字都如鍾鳴響在眾生魂魄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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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最初的守門人。”
風雪凝滯,天地失語。
這聲音不帶怒意,也不含怨氣,隻有一種被時間磨平了棱角的疲憊與蒼涼。
像是冬夜將盡時,最後一縷不肯熄滅的火光。
“被封,因我們不願被上界奴役;被忘,因後來者以為封印是鎮魔。”
寒山君雙膝一軟,手中傳承百代的古劍“錚”然墜地,在雪地上濺起一串冰屑。
他嘴唇顫抖,臉色慘白如紙:“我……我殺了那麽多人?三百年的祭典,每一屆我都親手送他們上祭壇……我以為我在護北境,我以為我在斬邪祟……可原來——”
他猛地抬頭,眼中血絲密布,幾乎要撕裂靈魂般嘶吼:“可原來我們才是那個該被斬的魔?!”
風雪嗚咽,無人應答。
唯有那道透明意識輕輕抬手,指尖觸向空中那根貫穿天地的赤金命鏈。
就在這一瞬——
北境百年不化的凍土,竟裂開一道細縫!
幹枯如炭的草根微微顫動,一滴清露自雪尖滑落,滲入地脈。
那株早已死去不知多少歲月的枯草,竟在眾人注視下,抽出了一絲嫩綠。
生機複蘇。
不是壓製,不是鎮壓,而是喚醒。
顧長青七竅流血,識海如遭雷擊,每一道神經都在尖叫著崩潰邊緣。
但他仍撐著丹心令,踉蹌上前一步,將令牌狠狠插入命鏈中樞。
幽藍與赤金交織的光芒驟然暴漲!
“你們不是魔。”他聲音沙啞,卻堅定如鐵,“你們是被背叛的守衛,是被遺忘的英雄。”
話音落下,命脈同調全開!
林清漪劍心共鳴,琉璃劍意化作暖流注入命鏈;紅月四尾齊舞,妖火翻騰如潮,不再焚天,隻為溫脈;蕭語凝眉心血痕綻放,三色火紋蔓延全身,竟是以自身為引,承接遠古意誌。
三股羈絆之力匯於一點,順著命鏈倒灌地心——
不是以血鎮魔,而是以火養封!
黑雪開始融化,不再是哀悼的墨色,而是化作清露,滴滴答答落入大地裂縫。
每一聲輕響,都像是一句遲來三百年的道歉。
【“命脈同調成型——】
【可短暫以羈絆之力溫養封印,替代血祭】
【解鎖隱藏成就:逆命之火·一念燃千燈】
係統提示浮現的刹那,整個北境地心傳來一聲低沉的鳴動。
那不是怒吼,也不是咆哮。
而像是千萬個早已沉默的靈魂,終於聽見了回響。
他們齊聲低誦,聲浪穿越岩層、冰川、記憶的廢墟——
“謝……你……記得。”
與此同時,極南之地,一座深埋於火山灰下的古老石井突然震顫。
塵封三百年的輪回井壁,浮現出一行從未有過的猩紅刻字,像是用血寫就,又似由大地本身吐露真言:
“守門人……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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