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霧如同凝固的血漿，在高台上緩緩翻滾，每一縷霧氣都帶著刺骨的寒意與濃重的腥氣。沐暃後背的傷口還在滲血，染紅了大片衣衫，血腥味與血霧中的氣息混雜在一起，幾乎讓他分不清哪是自己的血，哪是霧中的煞。
    他緊握著拳頭，星力在體內艱難地流轉，維持著體表那層搖搖欲墜的氣盾。血霧不僅遮蔽視線，更在不斷侵蝕他的星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細小的冰碴，刺得喉嚨生疼。
    就在這時，周圍的血霧忽然劇烈地翻湧起來，如同沸騰的開水。
    “嗡——”
    九道暗紅色的身影從血霧中緩緩凝聚而成，比之前的分身更加凝實，身上的煞氣也更加濃鬱。他們手持血魔刀，刀身泛著嗜血的紅光，一步步從霧氣中走出，將沐暃團團包圍在中央。
    九個分身，分布在東、南、西、北、東南、東北、西南、西北以及正上方，每一個方向都被死死封死，沒有絲毫空隙。
    沐暃瞳孔微縮，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在血霧的幹擾下，他的視線隻能模糊地看到周圍四個方向的身影，那些隱藏在霧氣深處的分身，完全超出了他的感知範圍。他能感覺到四麵八方都傳來逼人的殺氣，卻分不清哪些是真身，哪些是幻影。
    “小子，這次看你還如何應對！”
    龐容鏡的聲音從九個分身口中同時傳出，如同九道驚雷在耳邊炸響，帶著勝券在握的狂妄與殘忍。“這招‘血影九襲殺’，是我壓箱底的絕技，從來沒人能在這招下活著離開！今天，就讓你嚐嚐被分屍的滋味！”
    話音未落，九個分身同時動了。
    “殺！”
    怒喝聲震徹血霧，九道血影化作九道暗紅色的閃電，手持血魔刀朝著沐暃砍去。他們的速度快得令人無法看穿，刀身劃破血霧，留下一道道扭曲的紅光，仿佛九條嗜血的毒蛇，從不同角度撲向獵物。
    空氣被刀刃撕裂，發出尖銳的呼嘯，九道刀風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個密不透風的殺網，將沐暃所有的閃避路線都封死。
    “不好！”
    沐暃心中警鈴大作，強烈的危機感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他甚至來不及分辨哪道攻擊最致命，隻能憑借本能做出反應。
    “起！”
    他猛地發力，雙腳在地麵上狠狠一跺，黑石台麵被踩出兩個淺坑。借著這股反作用力，他的身形如同離弦之箭般拔地而起，朝著斜上方躍去，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從下方和兩側同時劈來的五道刀光。
    “鐺！鐺！鐺！鐺！鐺！”
    五柄血魔刀幾乎在同一時間砍在空處，刀刃相互碰撞，發出刺耳的金鐵交鳴聲，火星在血霧中炸開，瞬間照亮了周圍猙獰的麵孔。
    另外四道血影見沐暃躍起，立刻變招，刀身翻轉，朝著半空劈去，刀風淩厲，封鎖了他下墜的路線。
    沐暃身在半空，無法借力，眼看著刀光越來越近，他卻沒有絲毫慌亂。他的目光在下方快速掃過，借著火星亮起的瞬間，捕捉到了一道離自己最近的血影。
    那道血影正抬頭望著他，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手中的血魔刀已經蓄勢待發。
    就是現在！
    沐暃心中一動，身體在空中強行扭轉，調整姿勢，右腳如同鋼鞭般甩出，精準地落在那道血影的頭頂。
    “噗！”
    那道血影本是煞氣凝聚而成，被沐暃這一腳狠狠踩中，身形劇烈地晃動了一下，身上的紅光暗淡了幾分。
    沐暃借著這一腳的反作用力，身體再次拔高半尺，避開了從側麵劈來的刀光，隨後在空中一個旋身，如同輕盈的鳥兒，朝著斜下方落去。
    他的目標是兩道血影之間的縫隙——剛才刀刃碰撞時，那兩道血影因為力道反彈，身形出現了一瞬間的偏移，露出了一絲轉瞬即逝的空隙。
    “快！攔住他！”
    龐容鏡的怒喝聲在血霧中回蕩。
    兩道血影立刻橫刀阻攔，刀身交錯，試圖再次封死缺口。
    但沐暃的速度更快。
    他在空中蜷縮身體，如同一個球般，從兩道刀光之間的縫隙中鑽了過去，幾乎是擦著刀刃落下。刀風刮得他臉頰生疼，衣衫被劃破了一道口子，露出的皮膚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砰！”
    沐暃重重地落在地麵上，雙腳微微彎曲，緩衝下落的衝擊力，黑石台麵再次震動了一下。他剛站穩身形，立刻矮身，避開了從身後劈來的刀光，同時右手握拳，星力凝聚於拳鋒，朝著身前那道還沒來得及轉身的血影打去。
    “嘭！”
    拳頭結結實實地打在血影的胸口，那道血影身上的紅光劇烈地閃爍了幾下，如同風中殘燭，最終化作一縷青煙，消散在血霧中。
    “隻剩下八個了。”沐暃心中默念，不敢有絲毫鬆懈。剛才那一係列動作看似流暢，實則驚險萬分，每一步都遊走在生死邊緣，若有絲毫差池，此刻早已被亂刀分屍。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體力和星力都在快速消耗，後背的傷口因為剛才的劇烈動作再次裂開，疼痛感如同潮水般襲來，讓他的呼吸都變得有些紊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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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點意思。”龐容鏡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意外，更多的卻是被激起的凶性，“沒想到你還能掙紮這麽久。但接下來，你可就沒這麽好運了！”
    話音剛落，剩下的八道血影再次動了。他們的配合比之前更加默契，刀光交織的密度更大，幾乎不給沐暃任何喘息的機會。
    沐暃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忽略後背的疼痛，將《五體凝氣訣》運轉到極致。他的眼神變得更加銳利，在血霧中不斷穿梭，如同一隻被逼入絕境的孤狼，尋找著反擊的機會。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被動防禦下去。這些分身雖然是煞氣所化，但每一道都擁有不俗的戰力，且能不斷從血霧中汲取力量，久戰下去，自己遲早會被耗盡最後一絲力氣。
    必須找到龐容鏡的本體！
    沐暃的目光在八道血影之間掃過，試圖從他們的動作中找到破綻。真身與分身之間，必然存在著某種聯係，隻要能找到這種聯係，就能鎖定本體的位置。
    血霧依舊濃稠，刀光依舊淩厲。
    沐暃的身影在血影的包圍中不斷閃避、騰挪，偶爾抓住機會反擊，擊碎一道分身，卻很快又有新的分身從血霧中凝聚而出。
    高台下，觀眾們的議論聲已經漸漸平息，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緊緊盯著那片翻滾的血霧。雖然看不見裏麵的情形，但從血霧中偶爾傳出的金鐵交鳴聲和沉悶的碰撞聲，就能想象到裏麵的戰鬥有多凶險。
    “到底怎麽樣了？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剛才好像聽到了慘叫聲，是不是沐暃出事了？”
    清哲的小手緊緊攥著清虞纓的衣袖，指節都泛白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血霧，嘴唇抿得緊緊的，連呼吸都忘了。
    清虞纓的臉色比之前更加凝重，她能感覺到，血霧中的煞氣波動越來越劇烈，顯然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階段。她的手心全是冷汗，心裏默默祈禱著沐暃能夠撐下去。
    席位上，江雲桀端著茶杯的手微微晃動，茶水濺出了幾滴。他能感覺到，沐暃的氣息正在逐漸減弱，而龐容鏡的氣息卻依舊強橫。
    “難道真的要栽在這裏嗎？”江雲桀眉頭緊鎖，心中的惋惜越來越濃。他很欣賞沐暃的韌性和潛力，若是就此隕落，實在太過可惜。
    但他也清楚，鬥武場的規矩不能破。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是武者必須麵對的宿命。
    血霧中，沐暃再次擊碎了一道分身，卻也被另一道分身的刀風掃中了胳膊，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他的半邊衣袖。
    他踉蹌著後退幾步，靠在一塊凸起的黑石上，劇烈地喘息著。
    剩下的七道血影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再次圍了上來，刀光閃爍，殺意凜然。
    沐暃看著步步逼近的血影，感受著體內越來越微弱的星力，嘴角卻忽然勾起一抹決絕的笑容。
    “既然躲不過，那就拚了！”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光芒，體內的星力開始以一種近乎自殘的方式燃燒起來。
    《五體凝氣訣》的最終奧義——以命搏命！
    血霧依舊翻滾，殺意依舊彌漫。
    但高台上的少年，卻在絕境中，燃起了最後一絲希望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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