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比賽的餘韻還未散盡，台下的議論聲如同潮水般湧來，有人為徐優的巧勁喝彩，也有人為楊焱池的勇猛惋惜。裁判站在高台上，等場中的喧鬧稍歇，才再次展開手中的紙條，聲音依舊洪亮：“第二場比賽，由十七號對五十九號，請兩位選手上台。”
    沐暃的心又提了起來，豎起耳朵仔細聽著，直到確認兩個號碼都與自己的三十五號無關，才緩緩鬆了口氣，指尖卻依舊有些發涼。身旁的清哲湊過來，小聲道：“還沒到你呢，沐暃。”
    “嗯。”沐暃應了一聲，目光落在高台上。第二場的兩位選手很快上台，都是中年武者，一人手持長刀，一人握著短棍，星力波動都在三段上下，對決雖激烈，卻少了第一場那種棋逢對手的張力，最終持長刀的武者以一記利落的劈砍勝出。
    裁判宣布結果後，場中響起稀疏的掌聲。緊接著，第三場比賽開始，號碼是九號對三十七號，依舊沒有沐暃的名字。
    時間一點點流逝，陽光在地麵上移動的軌跡越來越明顯，鬥武場裏的空氣漸漸變得燥熱起來。第四場、第五場、第六場……一場場比賽輪番上演，高台上的身影換了又換，有年輕氣盛的少年，有沉穩老練的中年人，甚至還有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星力修為竟也達到了三段，引來台下陣陣驚歎。
    可無論場上的對決多麽精彩，沐暃的心思始終懸著。他的目光一次次掠過裁判手中的紙條，耳朵時刻留意著報出的號碼，每一次聽到陌生的數字，心裏既有鬆快，又有更深的焦灼。就像懸在半空的石頭，遲遲落不下來，這種等待比上場廝殺更磨人。
    清虞纓看出了他的緊張，從懷裏掏出一個水囊遞過去：“喝點水，別太緊繃。輪不到你，正好養精蓄銳。”
    沐暃接過水囊，擰開蓋子喝了一口，清涼的水流滑過喉嚨，稍稍壓下了心底的燥熱。他點了點頭：“我知道。”
    清哲則看得興致勃勃，時不時指著台上的招式問東問西，一會兒說“那個大叔的拳頭像石頭”，一會兒又說“穿紅衣的姐姐身法好快”，倒是衝淡了不少等待的沉悶。
    而高台上的貴賓席裏，氣氛卻漸漸變得有些微妙。
    平領導靠在椅背上，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扶手，發出“篤篤”的輕響。他已經看了七場比賽，場上的武者實力參差不齊，卻沒有一個能讓他眼前一亮的，更別說江雲桀口中那個“創造奇跡”的少年了。
    陽光透過頂棚的縫隙照在他臉上，一半亮一半暗，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他側頭看了看身旁的江雲桀，語氣裏帶著幾分不耐：“都這麽久了，你說的那個人怎麽還沒上場？”
    江雲桀正看著第八場比賽，聞言連忙收回目光，臉上堆起笑容：“領導稍等，許是還沒輪到他。鬥武場的對戰名單是隨機排的，有時候排在後麵也正常。”
    “我到現在都沒見著。”平領導的聲音冷了幾分，指尖的敲擊聲也停了，“你該不會是在忽悠我吧？”
    這話一出，江雲桀的額頭瞬間冒出細汗。他連忙擺手，語氣帶著幾分急切：“領導說笑了，我豈敢忽悠您？那少年確實在鬥武場，前天我還親眼見他贏了第十八場的，十八連勝的戰績不假，二段戰勝三段也是事實，在場不少人都能作證。”
    他生怕平領導不信，又補充道：“他叫沐暃，號碼是三十五號，您要是不信，大可讓人去查一下對戰名單。”
    平領導哼了一聲，沒有說話，目光重新投向台下，卻沒了之前的耐心。他這次來歡榮城，本就是為藍星學院物色好苗子，江雲桀把那少年誇得天花亂墜，他才特意多等了這麽久，可等來等去，連個人影都沒見著，心裏難免起了疑心。
    江雲桀心裏也犯嘀咕。按說三十五號不算太靠後，怎麽遲遲輪不到？他下意識地在台下的人群裏搜尋，目光掃過一張張麵孔，終於在右側的看台上找到了沐暃的身影。少年正低頭喝水，側臉在陽光下顯得有些蒼白，卻依舊坐得筆直。
    “領導您看，”江雲桀連忙指著沐暃的方向，“那個穿靛藍色短打的少年就是沐暃，三十五號。他應該是還沒排到，您再稍等片刻，相信他很快就能上場了。”
    平領導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隻見那少年身形單薄，看上去比實際年齡還要小些，坐在人群裏毫不起眼，實在看不出哪裏有“奇跡”的樣子。他挑了挑眉，語氣裏帶著幾分懷疑：“就是他？二段星者？”
    “正是。”江雲桀點頭，“您可別瞧他年紀小，韌性足得很，前天跟龐容鏡打，被揍得那樣都沒認輸，最後還反敗為勝了。”
    平領導不置可否，隻是淡淡道：“哼，最好快點。”他抬手看了看日晷，“我時間有限，再等三場，要是還輪不到他，我可就走了。”
    江雲桀連忙應道：“是是是，肯定快了，肯定快了。”心裏卻暗自祈禱，趕緊輪到三十五號，可別讓這煮熟的鴨子飛了。要是能把沐暃送進藍星學院，對他在鬥武場的地位也是個不小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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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下的沐暃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貴賓席上的焦點，更不知道有人為了等他上場，已經快要失去耐心。他喝完水，將水囊遞給清虞纓，目光重新投向高台。
    第八場比賽已經結束，裁判正在宣布結果，聲音透過鬥氣傳遍全場：“第八場，四十三號勝！”
    緊接著，他展開紙條，報出第九場的號碼：“第九場，六號對二十八號！”
    又是與自己無關的號碼。
    沐暃的指尖微微蜷縮，心裏的焦灼又深了幾分。他已經等了快兩個時辰，場上的武者換了一批又一批，連最初的緊張都快要被磨成麻木。他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裁判把他的號碼漏掉了。
    “別急。”清虞纓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輕聲道，“鬥武場的規矩嚴，不會漏號的。再等等。”
    沐暃點了點頭，強迫自己靜下心來。他開始回想前幾場比賽的招式，徐優的巧勁、楊焱池的剛猛、還有那個持長刀武者的利落……將這些招式在腦海裏拆解、分析，試圖從中汲取經驗。
    時間在一場場比賽中緩緩流淌，第九場、第十場……當第十一場比賽開始時，日頭已經漸漸偏向西方，陽光不再那麽熾烈，給鬥武場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光。
    裁判的聲音再次響起：“第十一場，十二號對四十九號！”
    依舊不是三十五號。
    高台上的平領導終於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江主事，看來今天是見不到你說的那個少年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江雲桀也跟著站起來，急得額頭冒汗：“領導再等等！就一場！說不定下一場就是他了！”
    平領導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下一場？要是下一場還不是呢？江主事，我不是來聽你畫餅的。”
    就在這時，裁判已經宣布了第十一場的結果，正準備展開紙條，報出第十二場的號碼。
    江雲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幾乎是屏住呼吸，盯著裁判手中的紙條，在心裏瘋狂默念：三十五號！三十五號！
    台下的沐暃也下意識地挺直了脊背，連呼吸都放輕了。
    裁判清了清嗓子，展開紙條，目光落在上麵，停頓了片刻，然後緩緩開口，聲音清晰地傳遍整個鬥武場：
    “第十二場比賽，由三十五號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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