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暃推開寶器樓的木門，門軸轉動的“吱呀”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他回過頭，看到秋陽升正站在門外的石階上，雙手背在身後，目光溫和地望著他，像是在說“去吧，別著急”。沐暃對著他點了點頭，轉身踏入樓內，身後的木門緩緩合上，將外麵的陽光與風聲都隔絕在外，隻留下滿室的沉靜與淡淡的器物光澤。
    樓內比想象中更加明亮，頂部鑲嵌著數十塊透明的琉璃瓦，陽光透過琉璃灑下來，在地麵上投下細碎的光斑，照亮了每一個角落。整個一樓是一間寬敞的大間，地麵鋪著平整的青石板，被打掃得一塵不染，連一絲灰塵都看不到。
    視線所及之處，整齊地排列著數十排架子。這些架子都是用深色的鐵木打造，表麵光滑油亮，顯然是常年擦拭保養的結果。每一排架子都足有丈餘長，高約七尺，分上下五層，每層都密密麻麻地擺放著寶器，少說也有幾十把，一眼望去，竟有數百件之多，讓人眼花繚亂。
    沐暃沿著架子間的通道慢慢走著，目光在各式寶器上緩緩掃過。左手邊的架子上，掛著一排長劍，劍身狹長，有的刻著流雲紋，有的綴著寶石，劍鞘大多是鯊魚皮或鮫綃所製，輕輕一碰，便能感覺到裏麵蘊藏的星力在微微震動。他伸手拿起一把，劍身在光線下泛著冷冽的寒光，入手沉重，劍柄的紋路雖然防滑，卻與他的手掌不太契合，試了試揮舞的姿勢，總覺得有些滯澀，便又放回了原位。
    旁邊的架子上是刀，有寬背的砍刀，有細長的彎刀，還有小巧的短刀。其中一把彎刀的刀鞘是紅色的，上麵用金線繡著火焰圖案，看起來格外威風。沐暃拿起來掂量了一下，刀身很輕，顯然是用特殊材料打造的，可刀身的弧度太大，他習慣了直來直去的招式，用起來怕是難以施展，猶豫片刻，也放回了架子。
    再往前走，架子上的武器漸漸變得多樣起來。長刃類的兵器帶著淩厲的鋒芒，刀刃上仿佛能看到流動的寒光；長槍和長矛立在架子旁，槍尖鋒利如錐，槍杆上纏著防滑的絲線；長戟的造型最為霸氣，月牙形的戟刃閃著冷光，光是看著就讓人覺得難以駕馭。沐暃試著握住一把長槍的槍杆，星力剛一湧入，槍尖便發出“嗡”的輕響，可他總覺得槍身太長，在狹窄的地方難以施展，不太適合自己現在的修煉階段。
    另一側的架子上擺放著弓和弩，弓身有長有短，有的用牛角製成，有的纏著獸筋，弓弦緊繃，透著一股蓄勢待發的氣勢；弩箭則更為精巧，有的小巧便攜，有的則體型龐大，顯然是重型弩箭，威力定然不凡。沐暃對遠程武器向來不太擅長，隻是看了幾眼便走了過去。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奇形怪狀的武器。有的像鐵爪，指尖帶著倒鉤；有的像鐵鏈，鏈節上布滿尖刺；還有的像是一塊不起眼的鐵牌，卻能感覺到裏麵蘊藏著厚重的星力。沐暃拿起那塊鐵牌，入手冰涼，嚐試著注入星力，鐵牌表麵竟浮現出一層淡淡的光盾，倒是有些意思，可他更習慣用攻擊性的武器，想了想還是放下了。
    他就這樣一排排架子看過去，拿起又放下，每一件寶器都有其獨特之處，卻始終沒有找到一件讓他覺得得心應手的。時間一點點過去，樓內靜得隻能聽到他的腳步聲和偶爾拿起武器的輕響，琉璃瓦上的光斑緩緩移動，從東邊移到了中央，又漸漸向西邊傾斜。
    沐暃絲毫沒有急躁，他知道，一件趁手的武器對修煉者來說有多重要，寧可多花些時間，也要找到最適合自己的。他的目光仔細地掃過每一件寶器，感受著它們身上的星力波動，試圖從中找到與自己氣息相契合的存在。
    不知走了多久，他來到一排格外長的架子前。這排架子比其他的要高出一些，上麵擺放的武器也更為多樣，既有常見的刀劍，也有不少冷門的兵器。沐暃的目光緩緩移動，忽然，一件器物映入眼簾，讓他停下了腳步。
    那是一支毛筆。
    在滿是刀光劍影的架子上，這支毛筆顯得格外突兀。它被放在架子的最上層，筆杆約莫七寸長，通體由白玉打造，玉質溫潤通透，裏麵仿佛有流光在緩緩流動，靠近筆杆頂端的地方，雕刻著一圈細密的雲紋，古樸而雅致。最奇特的是它的筆尖，並非尋常的黑色或白色，而是呈現出五顏六色的光澤，紅、橙、黃、綠、青、藍、紫，如同彩虹般交織在一起，卻又不顯得雜亂，反而透著一股靈動之氣。
    “這裏怎麽會有毛筆？”沐暃心中疑惑，忍不住湊近了些。這支毛筆看起來不像是武器，反倒像是文房四寶中的珍品，可既然出現在寶器樓，定然不簡單。他伸出手，想要拿起毛筆仔細看看，指尖距離筆杆還有半寸距離時，異變突生。
    “嗖！”
    一道細微的破空聲響起，隻見一條由星力凝聚而成的能量繩，如同靈活的長蛇，瞬間從旁邊的架子後竄出，精準地纏住了那支毛筆。能量繩泛著淡淡的青色光芒，堅韌而靈活，纏住毛筆後，猛地向後一拉，毛筆便如同有了生命般，順著能量繩的牽引，朝著遠處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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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暃下意識地縮回手，循聲望去，隻見不遠處的一個高架子上，坐著一個男生。他雙腿搭在架子的橫梁上，身體微微後仰，一隻手伸出，正好接住了飛來的毛筆。
    那男生穿著和沐暃一樣的青灰色校服，身形與他差不多高大，隻是略顯單薄些，頭發有些淩亂，額前的碎發遮住了半隻眼睛，卻擋不住眼中的興奮與雀躍。他將毛筆捧在手心，像是捧著什麽稀世珍寶，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喃喃道：“終於讓我找到了，我心心念的神書筆。”
    沐暃看著他，心裏的疑惑更甚。這男生看起來和自己年紀相仿，身上的星力波動不算特別強悍，約莫在三段中階的樣子，卻能如此熟練地用星力凝聚能量繩，顯然對星力的掌控很是精妙。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前去，輕聲問道：“這位同學，你也是來這裏挑選寶器的嗎？”
    那男生聽到聲音，轉過頭來，額前的碎發隨著動作滑落，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帶著幾分警惕，看到沐暃並無惡意後，才點了點頭，揚了揚手中的毛筆，語氣中帶著幾分得意：“對啊，不過現在我已經找到了。”他的目光落在毛筆上，像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眼神溫柔得不可思議。
    沐暃的目光也跟著落在那支毛筆上，實在無法將它與“寶器”聯係起來。他忍不住問道：“這筆也是寶器嗎？”
    在他的認知裏，寶器都是用來攻擊或防禦的，刀劍槍戟尚且可以理解，可一支毛筆，既沒有鋒芒，也沒有厚重感，怎麽看都不像是能用於戰鬥的器物。
    那男生聽到這話，像是被觸動了什麽，立刻坐直了身體，有些較真地說道：“你可別小看它，這神書筆可是罕見的輔助類寶器，威力大著呢。”他頓了頓，見沐暃一臉茫然，便解釋道，“這筆尖的五色毫毛，是用五種不同屬性的妖獸的精血混合製成的，注入星力後，能畫出各種各樣的東西，畫出的東西既能攻擊，又能防禦，還能輔助修煉，比那些隻能砍砍殺殺的刀劍厲害多了。”
    他一邊說，一邊用指尖輕輕拂過白玉筆杆：“而且這玉杆，是用千年暖玉打造的，能自動吸收天地間的星力，滋養使用者的經脈，光是這一點，就比不少寶器強了。”
    沐暃聽得有些驚訝，他從未想過，一支毛筆竟能有這麽多門道。他看著那男生說起神書筆時眼中閃爍的光芒，不似作假，心裏對這支奇特的寶器也生出了幾分好奇。
    “原來如此。”沐暃點了點頭，“看來是我孤陋寡聞了。”
    那男生見他態度誠懇，臉上的警惕也散去了些，笑了笑說道：“也不能怪你，這神書筆太過特殊，整個寶器樓怕是也隻有這一支。我也是查了不少古籍，才知道它的存在，找了好幾天才在這排架子上發現它。”他說著，又小心翼翼地將神書筆收好，放進腰間的儲物袋裏，像是怕被別人搶了去。
    沐暃看著他謹慎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心裏也鬆了口氣。既然這支毛筆已經有了歸屬，他也不必再糾結，還是繼續尋找適合自己的寶器吧。
    他對著那男生點了點頭：“那恭喜你找到了心儀的寶器。”
    “同喜同喜，”那男生擺了擺手，從架子上跳下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你慢慢找，我先回去了，還等著試試神書筆的威力呢。”說完，便興衝衝地朝著門口走去，腳步輕快，顯然是急著回去研究新得的寶器。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通道盡頭，沐暃才轉過身，繼續在這排長架子上尋找起來。剛才那支神書筆雖然奇特，卻並不適合自己，他還是更傾向於攻擊性強一些的武器。
    陽光透過琉璃瓦，在他身上投下溫暖的光斑，架子上的寶器依舊散發著各自的光芒，仿佛在無聲地呼喚著他。沐暃的目光再次變得專注起來，他相信，屬於自己的那件寶器，一定就在這眾多器物之中，等待著被他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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