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浮石貼著胸口，那股溫潤的暖意透過衣襟滲進來，像是有一股極細微的星力在緩緩遊走，讓沐暃覺得渾身都舒泰了不少。他低頭看著那抹從衣襟裏露出的紫色光芒，寶石表麵流轉的星光仿佛藏著一片小小的星空，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前輩，”沐暃抬手輕輕碰了碰星浮石，忽然想起肖明利那雙蒙著黑布也能洞察一切的眼睛，語氣裏帶著幾分向往，“您什麽時候教我使用心眼呢？我也想和肖明利那樣，開啟心眼，不用眼睛也能感知周圍的動靜。”
    孔子銘正彎腰收拾著木箱，聞言動作頓了頓，直起身時臉上已沒了剛才的溫和，多了幾分嚴肅：“這個我無法教你。”
    沐暃愣了愣：“為什麽？難道心眼有什麽特殊的門道？”
    “心眼不是招式，也不是功法，是一種境界。”孔子銘走到竹窗前，望著外麵隨風搖曳的竹林，聲音裏帶著幾分悠遠，“它是對星力、對氣息、對天地萬物的極致感知，隻能靠你自己去悟，旁人說再多也沒用。就像你喝水，冷暖隻有自己知道，別人沒法替你嚐。”
    他轉過身，目光落在沐暃臉上：“肖明利的心眼是家族傳承的底子，再加上他自己十幾年的苦修才有的火候，你才剛入門，急什麽？等你把‘劈山式’和‘定川式’練到收發自如，能做到‘心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力合’，或許自然而然就能摸到心眼的邊了。”
    沐暃聽得似懂非懂，卻也明白這事兒急不來，隻能把這份向往壓在心裏，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前輩。”
    孔子銘見他不再追問，臉上的嚴肅緩和了些：“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沐暃想了想，這一個月的疑問差不多都解開了，老者送的星浮石更是意外之喜，便搖了搖頭：“沒有了。”他對著孔子銘躬身行了一禮，“那我先走了，前輩保重。”
    “去吧。”孔子銘揮了揮手，轉身又去整理那個舊木箱，仿佛裏麵藏著什麽寶貝。
    沐暃最後看了一眼這座幹淨得不像話的竹屋，轉身走出院門。陽光正好照在他身上，胸前的星浮石暖意融融，讓他腳步都輕快了不少。他順著來時的路往回走，心裏盤算著回去後要繼續打磨那兩招，或許真像老者說的，練到極致就能觸類旁通。
    竹林裏的風吹過，帶著竹葉的清香，將他的身影漸漸送遠。
    竹屋內，孔子銘聽著院門外的腳步聲消失在林間，才放下手中的木片，緩緩走到竹椅旁坐下。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卻沒喝，隻是望著窗外晃動的竹影，眼神有些飄忽，像是在回憶著什麽。
    屋門沒有關，竹製的門扉在風裏輕輕晃動，發出“吱呀”的輕響。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極輕微的風聲從遠處傳來，那風聲不同於林間的自然風，帶著一股刻意收斂卻依舊磅礴的氣息，如同深海下湧動的暗流。
    孔子銘端著水杯的手微微一頓，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卻沒有回頭。
    下一刻，一道蒼老的身影憑空出現在竹屋門前，仿佛一直就站在那裏。來人身穿一件深藍色的錦袍，須發皆白，卻麵色紅潤，眼神明亮得如同年輕人，周身散發著一種溫潤而厚重的氣息，像是曆經歲月沉澱的古玉。
    他緩步走進屋，目光掃過屋內簡單的陳設，最後落在孔子銘身上，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嗬嗬，孔老頭，你還是住得這麽清閑，連院門都懶得關，就不怕有人闖進來偷了你那寶貝木箱？”
    被稱作孔老頭的孔子銘這才轉過身，放下水杯，挑眉道：“喲，是燕院長啊。什麽風把你這大忙人吹來了？藍星學院的事不用管了？”
    來者正是藍星學院真正的院長，燕欒青。整個學院鮮少有人見過他的真容，隻知道這位院長修為深不可測，早已站在了大陸修行者的頂端。
    燕欒青在對麵的竹椅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笑道：“再忙也得來看看你這位客卿啊。說起來，我們可有大半年沒見了吧？每次派人來請你去學院議事，你都說要清靜，怎麽，今天舍得見我了？”
    “你都摸到門口了，我還能把你轟出去不成？”孔子銘哼了一聲，語氣裏帶著幾分隨意，卻沒多少敵意，“再說了，我一個月前就和學院的學員見過麵了，也不算完全與世隔絕。”
    “哦？”燕欒青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你主動見了學員？這可稀罕。我記得你上次說要親自指點弟子，還是二十年前的事吧？”
    孔子銘臉上露出幾分得意，像是想起了什麽值得稱道的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說起來，我二十年前創的那部《山河刀經》，你還記得吧？”
    “怎麽不記得？”燕欒青點頭，“當年你說那刀經太過剛猛，需要有大毅力、大悟性的人才能修煉，尋了二十年也沒找到合適的傳人，難道……”
    “沒錯。”孔子銘打斷他，眼中閃著一絲光亮，“這功法現在終於被人拿去修煉了。”
    燕欒青頓時來了興趣，身體微微前傾：“哦？是誰有這等福氣？能入你的眼，想必不是尋常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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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子銘想了想，眉頭微微皺起，像是在回憶名字：“額……那個小家夥好像叫沐暃吧。”他頓了頓，語氣裏帶著幾分讚許，“他的悟性不錯，短短一個多月，就把我教給他的那兩招練得爐火純青了，連‘劈山式’和‘定川式’的銜接都摸到了門道，比我預想的快多了。”
    “沐暃？”燕欒青在心裏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似乎有些印象，“我好像在學生名錄上見過這個名字，年紀不大，修為在四段星者左右。”
    “就是他。”孔子銘點頭，“別看他修為不算頂尖，但身上那股韌勁難得，而且對‘力’的理解很特別，一點就透，是個好苗子。”
    燕欒青看著孔子銘難得一見的讚許神色，笑了笑：“能讓你這麽誇，看來這孩子是真的不錯。不過，《山河刀經》的後續招式極為霸道，他現在的修為怕是還扛不住吧？”
    “急什麽。”孔子銘擺了擺手，“我隻教了他兩招基礎，後麵的得等他根基再穩些再說。修行這事兒，慢就是快，拔苗助長可不行。”
    燕欒青點點頭，不再追問刀經的事，轉而說起了別的：“對了，下個月的星武大會，你要不要去看看？既然有了你看中的苗子，去瞧瞧他的表現也好。”
    孔子銘瞥了他一眼：“你就是為了這事來的吧？”
    燕欒青也不隱瞞，坦然道：“算是吧。今年的星武大會比往年熱鬧，不僅有內院學員，還有幾個附屬學院的天才學員要來交流，甚至連隔壁的玄風學院都放話，要派他們的首席弟子來切磋。你去坐鎮，也能鎮鎮場子。”
    孔子銘沉默了片刻，望著窗外的竹林，像是在思考。陽光透過竹葉的縫隙照進來，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讓他看起來又蒼老了幾分。
    過了半晌，他才緩緩開口：“到時候再說吧。要是那小子能在星武大會上鬧出點動靜，我或許會去看看。”
    燕欒青知道他的性子，沒有強求，隻是笑了笑：“好，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竹屋內安靜下來，隻有風吹過竹林的“沙沙”聲，還有兩人偶爾碰杯的輕響。陽光漸漸西斜，透過竹窗在地上投下的光影也變得悠長起來，將兩位大陸頂尖強者的身影拉得很長，仿佛與這竹林、這竹屋融為了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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