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暃被謝婉瑩那句“一起練劍”說得心頭一跳，臉頰的熱度還未褪去，聽到“練劍”二字，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腰間的山河刃。
    刀鞘是深褐色的，裹著細密的鮫綃，邊緣處磨損了些許，露出裏麵泛著暗光的鐵色。這柄刀陪了他兩年，從初入內院時的生澀，到如今能熟練融合“劈山”與“定川”二式，刀身上的每一道紋路，都浸透著他的汗水。
    “那個……”沐暃撓了撓頭，聲音裏帶著幾分不好意思，“我不怎麽用劍的，我一般用的是刀。”他抬手拍了拍腰間的山河刃，刀身傳來沉穩的質感，像是在回應他的話。
    謝婉瑩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那柄刀，刀鞘古樸，卻隱隱有青灰色的星力在流轉，顯然不是凡品。她想起剛才在擂台上，這柄刀劃出的弧線剛柔相濟，既有開山裂石的剛猛，又有包容江河的圓融，確實比尋常刀劍多了幾分韻味。
    “我倒是忘了。”她輕笑一聲，眼角的弧度柔和了許多，“你用刀的樣子，比用劍好看。”
    沐暃的臉又紅了，連忙轉移話題：“還有，我也沒見到過你用劍啊，你不是一直都用的扇子嗎？”他記得第一次見謝婉瑩時，她手裏就握著那柄星影迷蹤扇，扇麵開合間，暗器紛飛，總以為那是她最擅長的兵器。
    “那是我不習慣的時候才用劍的。”謝婉瑩解釋道，語氣隨意得像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扇子輕便，暗器也藏得隱蔽，應付一般對手足夠了。真到了需要動真格的時候，還是劍順手些。”
    她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麽，補充道：“我家傳的劍法叫‘流影劍’，比扇子的招式要厲害得多，下次有機會，展示給你看。”
    “那你劍法厲害嗎？”沐暃脫口問道，問完又覺得有些唐突，連忙補充，“我不是懷疑你，就是……有點好奇。”
    謝婉瑩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一絲自信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那是當然。放眼整個內院，能接我‘流影劍’十招的，不超過三個人。”
    她的語氣裏沒有絲毫炫耀，隻有一種理所當然的篤定，仿佛在說一件無需置疑的事實。沐暃看著她明亮的眼睛，忽然覺得，無論是用扇還是用劍，眼前的少女身上都帶著一種讓人移不開眼的鋒芒，既耀眼，又動人。
    兩人慢慢往前走，腳下的碎石發出細微的摩擦聲。月光不知何時爬了上來，透過樹葉的縫隙，在地上灑下斑駁的銀輝，像撒了一地的碎銀子。
    “對了，”沐暃忽然想起剛才的賭約，腳步頓了頓，看向謝婉瑩，“要是今天如果我輸了，我就得答應你加入你的家族。話說你的家族是什麽樣子的？我還從沒聽你提起過。”
    他是真的好奇。謝婉瑩的實力在內院數一數二，性子又帶著幾分傲氣，顯然出身不凡，可她平日裏很少提及家族的事，學員們也隻知道她姓謝，來自遠方，具體的情況卻知之甚少。
    謝婉瑩聽到這個問題，腳步也停了下來。她抬頭望向天邊的月亮，月光落在她臉上，一半明亮，一半隱在樹影裏，神色有些複雜。
    “你……真想知道？”她轉過頭，看著沐暃，眼神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猶豫。
    “我隻是好奇嘛。”沐暃點點頭，語氣誠懇，“要是不方便說，不說也沒關係。”
    謝婉瑩沉默了片刻，像是下定了決心，輕輕歎了口氣：“那好吧，我就告訴你吧。其實我的家族也算是這大陸中有名的超級勢力了。”
    “超級勢力？”沐暃有些驚訝。他知道大陸上有不少傳承久遠的家族，像青雲學院背後的李家，紫霞學院依托的蘇家，都是一方豪強，可稱得上“超級勢力”的，卻寥寥無幾。
    “嗯。”謝婉瑩點點頭，聲音低沉了些，“我家族坐落於環峰北島。”
    “環峰北島？”沐暃更驚訝了。那是大陸北麵之地的一座孤島，傳說被無盡的海域環繞，終年雲霧繚繞，極少有人能靠近。他隻在學院的古籍裏見過零星的記載，說那裏是上古傳承之地，神秘而危險。
    “你的家竟然在一座孤島？”他忍不住追問，眼中滿是好奇。
    “是一座龐大的孤島。”謝婉瑩糾正道，語氣裏帶著一絲對故土的自豪，“島上峰巒疊嶂，故而得名‘環峰’。我家族那個地方叫聖域，是任何人都不可侵犯的地域。”
    她的聲音裏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仿佛在說一個神聖的禁地。沐暃能感覺到，她說起“聖域”時，語氣裏的敬畏與歸屬感。
    “那裏駐紮著十二個宮殿，十二個宮殿也就是十二星座。”謝婉瑩繼續說道，目光望向遠方，像是透過層層山巒，看到了那座遙遠的孤島，“這十二宮殿裏每一個都駐守著一位聖尊級別的強者。也就有十二個人。”
    “聖尊級別？！”沐暃倒吸一口涼氣，腳步都有些不穩。
    聖尊，那是修士修煉的第二大境界，傳說中能移山填海，壽元過百，整個大陸也未必能找出十位。而謝婉瑩的家族，竟然有十二位聖尊駐守？這等實力，簡直難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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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常年守護著這座聖域，不容任何人侵犯。”謝婉瑩的語氣愈發鄭重，“而我爺爺，乃是一位九星聖尊。這聖域內的十二位聖尊級別的守宮者，都將終身侍奉與他。”
    九星聖尊！
    沐暃徹底呆住了。他知道聖尊分為一到九星，每晉升一星，實力都有著天壤之別。九星聖尊，那是傳說中的存在，據說已經觸摸到了星力的本源，舉手投足間便能引動天地之力。
    他看著身旁的謝婉瑩，忽然覺得有些陌生。這個平日裏和他在擂台上對決、會因為輸了賭約而氣鼓鼓的少女，竟然來自這樣一個底蘊深厚的超級家族。
    “那你……”沐暃張了張嘴，想問些什麽，卻又不知從何問起。
    謝婉瑩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笑了笑，語氣又恢複了平日裏的輕鬆：“別想太多。我來藍星學院，隻是想自己曆練曆練，不想靠著家族的名頭。在學院裏，我就是謝婉瑩，不是什麽聖域的大小姐。”
    她頓了頓，看著沐暃，眼神認真：“而且，家族的事再厲害，也和我沒關係。至少現在，我隻想和你一起，看看夕陽，練練功。”
    月光下，她的眼睛亮得像星星，映著沐暃的影子。沐暃看著她清澈的眼神，心中的驚訝漸漸褪去，隻剩下一種莫名的安定。
    他忽然覺得，無論謝婉瑩來自多麽強大的家族，她此刻隻是身邊這個會害羞、會笑、會和他拌嘴的少女。
    “好。”沐暃用力點頭，扶著她的手臂，繼續往前走去，“那我們先回住處，我幫你看看腳踝的傷。”
    “嗯。”謝婉瑩應了一聲，任由他扶著，腳步輕快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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