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沐暃踏著晨光走進廣場時，不少學員已經在場地中央活動筋骨，兵器碰撞的脆響、呼喝聲此起彼伏，像是一首熱鬧的晨曲。
    他今天穿了件新洗的青色勁裝，領口和袖口都打理得幹幹淨淨，腰間的山河刀也擦拭過，刀鞘上的紋路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昨夜睡得安穩，右臂的酸痛減輕了不少，體內的星力雖未完全恢複，卻也流轉得順暢了許多。想起謝婉瑩昨晚乖乖敷藥的樣子，他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腳步也輕快了幾分。
    “喂，沐暃！”
    一道洪亮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帶著幾分戲謔。沐暃回過頭，見彭雷正站在不遠處的兵器架旁，手裏把玩著一柄重劍，劍身反射的陽光晃得人睜不開眼。他的左臂依舊空著袖子，卻絲毫沒影響動作，站姿挺拔如鬆，精氣神比昨日好了不少。
    沐暃走過去，笑了笑：“早啊，彭雷。”
    “早什麽早，太陽都曬屁股了。”彭雷將雙臂抱在胸前，眼神在沐暃身上轉了兩圈，嘴角噙著一抹不懷好意的笑，“說起來，你昨天怎麽和那個姓謝的姑娘悄悄地走了？兩個人肩並肩，走得那叫一個慢，生怕別人看不見似的。”
    他故意拖長了語調，湊近沐暃，壓低聲音道：“難不成你們倆……嘿嘿，有什麽情況？”說著，還擠了擠眼睛，那副居心叵測的模樣，活像個打聽街坊八卦的長舌婦。
    沐暃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像是被晨光烤過似的，連耳根都泛起了熱意。他下意識地擺了擺手，聲音都有些發緊：“沒……沒有。你別瞎說。”
    “我可沒瞎說，好多人都看見了。”彭雷挑眉，顯然不信，“當時你扶著她，她低著頭，那模樣，嘖嘖，說沒點什麽誰信啊？”
    “真的沒有！”沐暃急了，連忙解釋，“她昨天腳踝扭傷了，我隻是帶她回去休息而已。送她到住處，我就立刻回來了，真的！”他說得又快又急，像是怕慢了半分就被誤會，語氣裏帶著點慌亂，反而顯得更加可疑。
    彭雷看著他這副窘迫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逗你的！看把你急的。”
    沐暃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耍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有些無奈地瞪了彭雷一眼：“別拿這個開玩笑。”
    “行行行，不開玩笑了。”彭雷收斂了笑意，指了指廣場另一側，“你來得正好，第一環節已經結束了。”
    沐暃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隻見廣場邊緣的公告欄前圍了不少人，上麵貼著一張泛黃的宣紙，上麵用朱砂筆寫著晉級第二環節的二十七人名單，他的名字和彭雷的名字都在其中，旁邊還標注著接下來的賽程安排。
    “結束了？”沐暃有些意外，他以為會再比上一天，“這麽快？”
    “不快了，從昨天下午比到深夜，最後一場結束時都快子時了。”彭雷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脖頸，發出“哢噠”的輕響，“現在就是我們這二十七人和其他學院的學員比試交流了，規則和昨天一樣，抽簽決定對手，一局定勝負。”
    沐暃的目光掠過公告欄，落在“其他學院”幾個字上，眉頭微微蹙起。他想起昨天那些穿著不同服飾的學員，有的氣息沉穩如山，有的眼神銳利如鷹，顯然都不是易與之輩。
    “不知道其他學院的學員實力如何？”他下意識地喃喃自語，語氣裏帶著幾分不確定。藍星學院的內院學員實力他大致了解，可對其他學院的人，卻一無所知，這種未知讓他心裏沒底。
    彭雷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沉聲道：“這個不好說。”他望向廣場另一側，那裏聚集著不少穿著外院服飾的學員，正三三兩兩地交談，“青雲學院的高默據說已經摸到了六段星者的門檻，紫霞學院的南沐雪擅長劍法，速度快得驚人，還有黑石學院的那個壯漢，聽說能硬抗五段星者的全力一擊。”
    他頓了頓，搖了搖頭：“我們都沒有與他們交過手，他們的功法路數、擅長的兵器，我們一概不知，實在不好猜測。說不定裏麵還有藏著底牌的狠角色，就像你一樣。”
    沐暃想起自己融合“劈山”與“定川”二式的底牌，不由點了點頭。修行之路千變萬化，有的人擅長隱藏實力，不到關鍵時刻絕不顯露，誰也說不準那些看似普通的學員裏，會不會藏著能一錘定音的強者。
    “唉，隻能隨機應變了。”沐暃輕輕歎了口氣，握緊了腰間的山河刀。刀鞘的涼意透過指尖傳來，讓他紛亂的心緒稍稍安定。無論對手是誰，實力如何，他能做的，就是拿出全部的實力，小心應對。
    彭雷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帶著幾分鼓勵：“別想那麽多，船到橋頭自然直。以你的本事，就算遇上硬茬，也未必會輸。”
    他嘴上說著擔憂，眼神裏卻燃起了戰意，顯然對這場未知的較量充滿了期待。
    沐暃看著他躍躍欲試的樣子，心中的不安也淡了幾分。是啊，與其在這裏胡思亂想，不如養精蓄銳，做好準備。無論是誰，總要交手過才知道深淺。
    廣場上的人越來越多，負責抽簽的執事已經捧著陶罐站在了擂台邊，銅鈴般的聲音在廣場上回蕩：“請各學院學員前來抽簽！”
    沐暃深吸一口氣，與彭雷對視一眼，兩人同時邁開腳步，朝著擂台走去。晨光灑在他們身上，將身影拉得筆直，像是兩柄即將出鞘的劍，帶著一往無前的銳氣。
    周圍的議論聲、兵器碰撞聲漸漸遠去，沐暃的耳中隻剩下自己沉穩的腳步聲。他知道，第二環節的較量即將開始，這場匯聚了七大學院精英的比試，隻會比第一環節更加激烈，更加凶險。
    但他的心裏，卻沒有絲毫畏懼，隻有一種躍躍欲試的激動。他想看看，其他學院的強者究竟有何過人之處；想知道，自己這十天來的苦修，究竟能達到什麽地步；更想在這場較量中，證明自己的實力，也證明給某個人看。
    腳步踏上擂台的瞬間，沐暃的目光下意識地掃過廣場邊緣。那裏，一道紫色的身影正靜靜地站在槐樹下，陽光落在她的發梢，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謝婉瑩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抬起頭，對著他輕輕一笑，眼神裏帶著鼓勵，也帶著一絲期待。
    沐暃的心跳漏了一拍，隨即握緊了手中的山河刀，嘴角揚起一抹堅定的笑意。
    來吧，讓這場較量，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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