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領域內的風越來越冷，帶著刺骨的寒意，刮在皮膚上如同刀割。蔣書華的攻勢愈發凶猛，化作黑影的身形在領域中穿梭，速度快得隻剩下一道道模糊的軌跡，鬼爪揮舞間，帶起的勁風撕裂空氣，發出“嗚嗚”的聲響，像是無數冤魂在嘶吼。
    沐暃的腳步不斷後退，青灰色的星力在他周身劇烈波動，每一次揮刀格擋，都能感覺到手臂傳來的震麻感。蔣書華的力量本就不弱，開啟“幽魂鬼變”後更是暴漲數倍，再加上這陰暗領域的加持，他的身影如同融入墨色的水滴，難尋蹤跡。
    “鐺！鐺！鐺！”
    密集的碰撞聲在領域中回蕩，山河刀與鬼爪的每一次接觸，都迸發出刺眼的火花，卻又迅速被周圍的黑暗吞噬。沐暃的目光緊緊鎖定著那些晃動的黑影，試圖分辨出蔣書華的真身，可對方的速度實在太快，往往刀剛揮出，目標就已出現在另一側，留下的隻有一道虛幻的殘影。
    他的額頭滲出冷汗，順著臉頰滑落，滴在衣襟上，瞬間被星力蒸騰成白霧。體內的星力消耗得極快，握著山河刀的手越來越沉，視線也開始因為長時間的高度集中而微微發花。
    “桀桀……”蔣書華的笑聲在領域中回蕩，分不清來自哪個方向，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撐不住了嗎？你的刀，快握不住了吧？”
    話音未落，一道黑影突然從沐暃左側竄出，鬼爪帶著幽綠的光芒，直取他握刀的手腕。沐暃心中一凜，急忙翻腕格擋，可就在刀身即將與鬼爪接觸的瞬間，那道黑影卻如同煙霧般消散——又是殘影！
    “背後！”
    沐暃心中警鈴大作，幾乎是本能地側身旋身，山河刀向後橫掃。可這一次，他的刀撲了個空，隻斬到一片冰冷的空氣。而真正的蔣書華已出現在他身後，鬼爪帶著破風的銳嘯，狠狠拍在山河刀的刀背上。
    “嘭！”
    一股巨力傳來，沐暃隻覺得右手一麻，山河刀再也握不住，脫手飛出。刀身在空中劃過一道青灰色的弧線，撞在領域邊緣的黑色光幕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隨即掉落在地，“哐當”一聲滾到擂台角落，刃尖的光芒在黑暗中微弱地閃爍，像是不甘地嗚咽。
    沒了兵器的支撐，沐暃的防禦瞬間出現破綻。他踉蹌著向前衝出兩步，才勉強穩住身形，右臂酸麻得幾乎抬不起來，掌心還殘留著鬼爪拍擊時的陰冷觸感，順著經脈緩緩蔓延，讓他的星力運轉都滯澀了幾分。
    “桀桀桀……”蔣書華的身影在沐暃麵前顯現出來，猩紅的眼瞳中閃爍著得意的光芒，尖利的鬼爪在他身前輕輕晃動，幽綠的光芒映照著他青灰色的皮膚，更顯猙獰，“怎麽樣？沒了刀，看你還有什麽手段？”
    他緩緩向前逼近，每一步落下，黑色的星力都在地麵上留下一個冒著白煙的腳印，帶著腐蝕般的氣息。“放棄吧，在我的領域裏，沒人能躲過我的攻擊。你能撐到現在，已經算不錯了。”
    沐暃站在原地，沒有後退。失去山河刀的失落隻在心中停留了一瞬，隨即被一股更強的意誌取代。他望著蔣書華步步緊逼的身影，感受著周圍無處不在的陰冷氣息，腦海中卻突然閃過另一幅畫麵——
    那是在學院的練武場，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地上，肖明利用綢布蒙著雙眼，站在他對麵，嘴角帶著溫和的笑意。當時的自己仗著剛學會的“劈山式”，揮著山河刀猛攻，可無論從哪個角度劈砍，都會被肖明利輕易擋下。
    “用眼睛看，永遠慢一步。”肖明利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回響，“試試閉上眼，用這裏去‘看’。”他當時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心眼開，則萬物明，無關明暗，無關快慢。”
    那時的自己懵懂不解，隻當是前輩的戲言，直到被肖明利用一根木杖逼得連連後退，才隱約明白，那種“不用眼睛去看”的感知，或許才是應對極速對手的關鍵。
    此刻，身處這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色領域，麵對速度快得超乎想象的蔣書華，沐暃忽然福至心靈。
    孔子銘也曾說過，“心眼”並非天賦，而是需要在絕境中不斷領悟才能開啟的感知，是武者對周遭氣息、星力流動的極致敏感。尋常對決中或許用不上，可在這種視線被阻隔、對手速度又極快的絕境裏，或許正是開啟“心眼”的最佳時機。
    不用眼睛去看，或許真的能扭轉戰局。
    沐暃深吸一口氣，壓下右臂的酸麻和心中的焦躁。他抬起頭，迎上蔣書華猩紅的眼瞳，非但沒有露出慌亂，反而緩緩閉上了雙眼。
    “嗯？”蔣書華的腳步頓住了，猩紅的眼瞳中閃過一絲詫異，“你在做什麽？放棄抵抗了？”
    台下的眾人也愣住了。
    “沐暃怎麽閉上眼睛了？”
    “他傻了嗎？這種時候閉眼，不是等死嗎？”
    “彭雷，你看……”
    彭雷緊緊攥著拳頭，指節泛白，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他想不通沐暃為何要在這種時候閉上眼睛，難道真的被蔣書華打垮了？可他了解的沐暃，絕不是輕易認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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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席台上，孔子銘把玩著酒葫蘆的手停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化作了然的笑意。“這小子……倒是會選時候。”他低聲自語，目光緊緊盯著領域中那道閉目的身影，帶著幾分期待。
    燕欒青也皺起了眉頭，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麽，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難道他想……”
    領域內，沐暃閉上雙眼的瞬間，周遭的黑暗仿佛變得更加濃重，視覺被剝奪的不適感讓他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但他沒有睜開眼，隻是將所有的注意力從視覺上抽離，集中到感知上。
    他開始深呼吸，每一次吸氣都像是在吞咽著周圍的空氣，感受著氣流的流動。黑色領域內的風並非雜亂無章，而是隨著蔣書華的移動形成細微的漩渦，帶著他獨有的陰冷氣息。
    他能感覺到星力的流動。蔣書華的黑色星力陰冷而霸道，如同盤踞的毒蛇，每一次湧動都帶著明確的攻擊意圖；而自己的青灰色星力雖然微弱，卻如同堅韌的藤蔓，在體內頑強地流轉，與外界的陰冷氣息相互碰撞、排斥。
    他甚至能聽到心跳的聲音，自己的心跳沉穩而有力，像是擂鼓，為他的感知提供著節奏；而不遠處，蔣書華的心跳卻快得異常，帶著一種狂暴的韻律，每一次跳動都與他的身形移動相呼應。
    “原來如此……”沐暃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他不再試圖去“看”蔣書華的身影，而是順著氣流的漩渦、星力的波動、心跳的韻律，去捕捉那道黑影的真實軌跡。就像肖明利當年教的那樣，用心去“聽”，去“觸”，去“感”。
    蔣書華看著沐暃閉著眼睛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像是一尊石像，心中的疑惑更甚，隨即被惱怒取代。“裝神弄鬼！”他低喝一聲，身形再次化作黑影，帶著淩厲的勁風，朝著沐暃的胸口抓去。這一次，他沒有留下任何殘影，用盡了全力，誓要一擊結束這場對決。
    黑影越來越近，鬼爪上的幽綠光芒幾乎要觸碰到沐暃的衣襟，陰冷的氣息足以讓尋常武者瞬間僵直。
    就在這時，閉著雙眼的沐暃忽然動了。
    他的身體沒有後退，反而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向左側傾斜，如同風中的蘆葦，看似驚險，卻恰好避開了鬼爪的鋒芒。蔣書華的鬼爪幾乎是擦著他的衣襟劃過，帶起的勁風將他的發絲吹得向後飛揚。
    “什麽？！”蔣書華瞳孔驟縮，滿臉的難以置信。他明明鎖定了對方的氣息，速度也已提升到極致，為何還會被避開？而且，沐暃閉著眼睛，根本不可能看到他的動作！
    不等他反應過來，沐暃的左臂突然抬起，不是攻擊，而是以手肘為軸，重重向後撞去。動作簡單直接，卻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精準地撞在蔣書華的肋骨上。
    “嘭！”
    一聲悶響，蔣書華隻覺得一股剛猛的力道傳來，肋骨像是要斷了一般，疼得他悶哼一聲，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後飄飛出去，撞在領域邊緣的黑色光幕上，發出一聲沉重的撞擊聲。
    黑色領域劇烈波動了一下，光幕上泛起一圈圈漣漪，周圍的黑暗似乎都淡了幾分。
    蔣書華捂著肋骨，從光幕上滑落在地，猩紅的眼瞳死死盯著沐暃，充滿了震驚和不解：“你……你怎麽可能……”
    沐暃緩緩睜開雙眼，眼底沒有了之前的慌亂，隻剩下一片清明。他看著蔣書華，語氣平靜：“我說過，別太小看我。”
    剛才那一擊，並非僥幸。在閉上眼睛的瞬間，他的“心眼”終於在絕境中被觸動，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清晰起來——蔣書華的氣息流動、星力軌跡、甚至肌肉收縮的細微變化，都如同畫卷般呈現在他的感知中，讓他能提前預判出對方的動作。
    這種感覺很奇妙，像是在黑暗中點亮了一盞燈，照亮了原本模糊的前路。
    台下的眾人早已驚呆了，剛才那一幕發生得太快，他們隻看到蔣書華攻向沐暃，卻被閉著眼睛的沐暃輕易避開，還被反擊得手，一時間竟沒人能說出話來。
    彭雷猛地站起身，臉上露出激動的神色，忍不住低呼：“好小子！竟然還有這一手！”
    主席台上，孔子銘仰頭飲了一口酒，發出滿足的喟歎，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總算沒白費我那塊星浮石……這小子，悟性果然不錯。”
    燕欒青也撫著胡須，眼中帶著讚許：“‘心眼’一開，感知入微，蔣書華的速度優勢，怕是要沒用了。”
    黑色領域內，蔣書華看著沐暃清明的眼神，心中第一次升起了一絲慌亂。他不明白沐暃到底用了什麽手段，可他能感覺到，眼前的對手和剛才判若兩人，那種仿佛能看穿一切的感知，讓他的“幽魂鬼變”失去了最大的依仗。
    沐暃沒有給蔣書華太多思考的時間，他的雙腳在地上輕輕一點，身形如同離弦之箭，主動朝著蔣書華衝去。雖然手中沒有了山河刀，可他的雙拳緊握，青灰色的星力在拳頭上凝聚，帶著“劈山式”的剛猛和“定川式”的沉穩，每一步落下，都讓地麵微微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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