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通緝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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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的時光,像是鐵坊街簷角滴落的雨水,悄無聲息地漫過青石板的紋路,融進器城的晨鍾暮鼓裏。
    客棧房間的窗欞外,第三道晨光斜斜地照進來,落在沐暃的床榻邊,在地板上投下一塊菱形的光斑。他緩緩睜開眼,胸口的傷處傳來輕微的癢意,那是傷口愈合的征兆。起身時,他下意識地按了按纏著布條的胸口,已經感受不到之前那種撕裂般的疼痛,隻有皮肉新生的滯澀感。
    這三天裏,他除了每日由喬羽絨上藥,其餘時間幾乎都在閉目養神,運轉《五體凝氣訣》的心法恢複星力。此刻內視己身,原本枯竭的星脈中,星力如同初春解凍的溪流,正緩緩充盈起來,帶著溫潤的光澤,在經脈中流轉不息。
    他盤膝坐在床沿,雙手交疊於腹前,再次沉下心神。《五體凝氣訣》的口訣在腦海中流轉,引導著星力按照特定的軌跡運行。每一次周天循環,星力便凝練一分,半個時辰後,當最後一縷星力匯入丹田,沐暃猛地睜開眼,眸中閃過一絲精芒。
    體內的星力已然恢複飽滿,甚至比受傷前更加凝練,五段星者的氣息沉穩如淵,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種充盈的力量感。他握了握拳,指節發出輕微的脆響,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
    今天,該去萬鍛堂取新刀了。
    沐暃起身下床,將疊放在床頭的幹淨勁裝換上。衣服是喬羽絨前兩日洗好的,帶著淡淡的皂角香,穿在身上格外清爽。他束好長發,拿起放在桌邊的舊刀山河刃——這把陪伴他許久的兵器,今日過後,或許就要功成身退了。
    推開房門,走廊裏的光線有些昏暗,帶著客棧特有的木質氣息。剛走兩步,便見趙豐星、喬羽絨和趙豐慧三人正站在不遠處的樓梯口,像是已等了許久。
    趙豐星穿著那件洗得發白的短褂,背後背著撼裂錘,錘頭的銅紋在微光下閃著冷光。喬羽絨依舊是那身月白色的襦裙,手裏提著一個小小的布包,裏麵想必是路上吃的幹糧。趙豐慧則蹦蹦跳跳地繞著哥哥轉圈,手裏還攥著她那根待修的鞭子。
    “你們都準備好了?”沐暃走上前,目光在三人臉上掃過,帶著幾分暖意。
    “等你半天了。”趙豐星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再不走,風師傅怕是要等急了。”
    “嗯。”沐暃點頭,視線落在趙豐慧手裏的鞭子上,忍不住笑了笑。
    清晨的陽光正好,帶著恰到好處的溫度,灑在器城的街道上。街邊的攤販已經支起了攤子,賣早點的蒸籠冒著白汽,豆腐腦的香氣混著油條的酥脆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行人們三三兩兩地走著,臉上帶著閑適的笑意,與幾日前的緊張氣氛截然不同。
    沐暃四人並肩走著,腳步不快,像是在享受這難得的平靜。趙豐慧嘰嘰喳喳地說著什麽,引得喬羽絨不時發笑,趙豐星則在一旁插科打諢,氣氛輕鬆得讓人忘了不久前的惡戰。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街道的喧囂漸漸變得熟悉,“哐當”的打鐵聲越來越清晰,空氣中的鐵腥味也濃了起來。
    “總算來到這裏了。”趙豐星抬頭望了望前方的街口,那裏正是鐵坊街的入口,“再走幾步,就到萬鍛堂了。”
    “哥!”趙豐慧忽然停下腳步,拽了拽趙豐星的衣角,小臉上滿是認真,“這次你可別忘了,說好了要在我鞭子上加上星銅絲的!要是再忘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她說著,還故意撅起了嘴,模仿著大人的模樣,惹得喬羽絨忍不住笑出了聲。
    “放心吧,忘不了。”趙豐星揉了揉她的頭發,語氣篤定,“昨兒個晚上我還特意記在心裏了,保證給你弄得漂漂亮亮的。”
    趙豐慧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蹦蹦跳跳地跑到前麵去了。
    四人又往前走了沒一會兒,便見前方不遠處圍了一小群人,男女老少都有,裏三層外三層地擠在一起,對著牆上指指點點,議論聲嗡嗡地傳過來,像是一群被驚動的蜜蜂。
    “前麵怎麽了?”沐暃皺了皺眉,放慢了腳步。好好的街道,怎麽會突然圍這麽多人?
    喬羽絨也踮起腳尖往前看了看,卻被人群擋住了視線,隻能搖搖頭:“不知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說著,她拉著趙豐慧,跟著沐暃和趙豐星一起朝著人群走去。靠近時,才發現眾人都在盯著街邊一麵斑駁的灰牆,牆上似乎貼著什麽東西。
    “讓讓,麻煩讓讓。”趙豐星客氣地對著前麵的人說道,護著三人一點點擠進人群。周圍的人正看得入神,也沒太在意,下意識地讓開了一條縫。
    擠到人群前麵,四人定睛一看,都愣住了。
    隻見那麵灰牆上,貼著一張泛黃的紙,紙上用墨筆勾勒著一張人臉,眉眼口鼻都畫得十分清晰,雖然線條略顯粗糙,卻能一眼認出畫中人的模樣。而在人臉下方,用醒目的朱砂筆寫著兩個大字——沐暃。
    字跡旁邊,還寫著幾行小字,大意是此人尋釁滋事,重傷枯崖派少主,懸賞八百枚星幣,擒獲者可到枯崖派領取獎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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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是你嗎?”趙豐星壓低聲音,湊到沐暃耳邊說道,語氣裏帶著驚訝和憤怒。他沒想到枯崖派竟然會來這一手,直接張貼通緝令,這是要把沐暃逼到絕路啊。
    沐暃的目光落在那張畫像上,眉頭微微皺起。畫中的自己,眼神銳利,嘴角帶著一絲桀驁,倒有幾分神似。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語氣平靜得有些出人意料:“好像是哦。沒想到我竟成了通緝犯。”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冷光:“但不知道是誰做的。”
    “這還用問嗎?”趙豐星哼了一聲,眼神掃過通緝令上“枯崖派”三個字,“除了枯崖派那幫家夥,還能有誰?他們果然開始針對你了,這是想讓全城的人都幫他們抓你啊。”
    喬羽絨也臉色發白,握著趙豐慧的手緊了緊:“這可怎麽辦?要是被人認出來……”
    趙豐慧雖然不太懂通緝令意味著什麽,但見大人們臉色凝重,也乖乖地閉了嘴,隻是緊緊攥著喬羽絨的衣角。
    沐暃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波瀾。他知道現在不是慌亂的時候,當務之急是拿到新刀,然後盡快離開這鐵坊街。
    “連這裏都出現了通緝令,那麽其他地方也肯定有。”沐暃的目光從人群中掃過,看到不少人正對著畫像指指點點,甚至有人在偷偷打量周圍的人,顯然是想碰碰運氣,“我們得快點去萬鍛堂,取我的刀刃。”
    “還有我的撼裂錘。”趙豐星補充道,我的錘子也在風師傅那裏淬煉,耽誤不得。
    “那就快走吧。”沐暃說著,率先轉身,朝著人群外擠去。
    趙豐星立刻護著喬羽絨和趙豐慧跟了上去。周圍的人正忙著議論通緝令,倒沒太注意他們,四人順利地擠出人群,朝著鐵坊街深處走去。
    走得遠了,身後的議論聲漸漸模糊。趙豐星回頭望了一眼,見沒人跟上來,才鬆了口氣:“這幫家夥真是陰魂不散,居然搞出通緝令這一招。”
    “看來他們是鐵了心要找我們麻煩了。”喬羽絨憂心忡忡地說,“拿到兵器後,我們還是盡快離開這裏吧。”
    “嗯。”沐暃點頭,腳步加快了幾分,“先去萬鍛堂,拿到東西再說。”
    陽光穿過鐵坊街兩旁的店鋪,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將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前方不遠處,萬鍛堂那黑底金字的匾額已經隱約可見,“哐當”的打鐵聲也越來越清晰,像是在催促著他們前行。
    沐暃握緊了手中的舊刀,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拿到新刀,離開這裏。
    至於那張通緝令,還有背後的枯崖派,他遲早會討回公道。但不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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