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裏的微光從石縫中透進來，在地麵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影。沐暃靠在岩壁上，閉目凝神，雙手交疊於腹前，緩慢地運轉著《山河刀經》的心法。之前強行催動劈山式幾乎耗盡了他殘存的星力，此刻每一次周天循環，都像是在幹涸的河道裏艱難地疏通水流，經脈傳來陣陣細微的刺痛，卻也伴隨著一絲星力再生的暖意。
    喬羽絨坐在不遠處，安靜地守著，時不時往火堆裏添一根柴，讓微弱的火苗始終保持著跳動。她看著沐暃蒼白的側臉，看著他眉頭微蹙的樣子，心裏既擔憂又敬佩——這個看似單薄的少年，總能在絕境中爆發出驚人的韌性。
    約莫過了兩個時辰，沐暃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緩緩睜開眼。眸中雖仍有疲憊，卻多了幾分神采，體內的星力雖然遠未恢複到巔峰，卻已凝聚起一股可觀的力量，足以支撐他再施展出一次強力的刀招。
    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骨骼發出一連串輕微的脆響。走到那塊堵住洞口的巨石前，他伸出手，輕輕按在冰冷的石麵上，感受著石頭內部的紋理。
    “該出去了。”沐暃低聲道，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喬羽絨立刻站起身，往後退了幾步，再次躲到石壁後，握緊了袖子，眼神警惕地盯著巨石。
    沐暃深吸一口氣，雙手緊握裁決之刃的刀柄，銀藍色的刀身在昏暗的光線下亮起一層淡淡的光暈。這一次，他沒有急於出手，而是將星力在體內反複流轉了三次，確保每一縷力量都凝聚到極致，順著手臂穩穩地灌注到刀身。
    刀身發出一聲清越的嗡鳴，仿佛在回應著他的意誌。
    “劈山式！”
    一聲怒喝從他喉間迸發，比之前更加沉穩，也更加淩厲。銀藍色的刀芒如同憑空出現的閃電，瞬間撕裂了山洞的昏暗，帶著一股勢不可擋的力量，朝著巨石的正中央狠狠斬去！
    “轟——！”
    刀芒與巨石碰撞的瞬間，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整個山洞都在劇烈搖晃，碎石如同雨點般從洞頂落下。喬羽絨下意識地捂住耳朵，透過指縫看到那道銀藍色的刀芒如同切入豆腐般，輕易地撕開了堅硬的岩石，一道巨大的裂痕從巨石頂端蔓延到底部。
    緊接著，“哢嚓”一聲脆響，整塊巨石竟被這一擊劈得七零八落！大小不一的碎石朝著四周飛濺，撞在岩壁上發出沉悶的響聲，最終在洞口堆積起一道碎石堆，露出了外麵開闊的天地。
    沐暃拄著裁決之刃，站在碎石堆前，胸口微微起伏，臉上卻露出了一絲釋然的笑容：“終於破開了。”
    喬羽絨從石壁後走出來，看著眼前的景象，眼中滿是驚歎——她知道沐暃的刀招厲害，卻沒想到竟能一擊劈開如此堅硬的巨石，這等力量，已然超出了五段星者應有的水準。
    “我們走吧。”沐暃側過頭，對喬羽絨說道。
    兩人一前一後，踩著碎石堆走出山洞。
    然而，剛一踏出洞口，兩人臉上的輕鬆便瞬間凝固了。
    隻見洞外的空地上，密密麻麻地聚集著數不清的妖獸！
    之前離開的鐵脊獸赫然在列，此刻正站在空地中央，骨角上泛著凶狠的光暈，死死地盯著洞口。它的身邊，那頭翼展丈餘的玄羽鷹正低空盤旋，銳利的眼睛閃爍著凶光，時不時發出一聲尖銳的唳鳴。更遠處，三頭毒沼鱷趴在泥地裏，隻露出布滿疙瘩的頭顱，涎水順著嘴角滴落，在地麵上腐蝕出一個個細小的坑洞。
    除此之外，還有數不清的低級妖獸——毛色漆黑的凶狼、身形佝僂的山魈、長著獠牙的野豬……它們或蹲伏、或站立，將山洞出口團團圍住，形成一個密不透風的包圍圈，每一雙眼睛裏都閃爍著貪婪而凶狠的光芒，牢牢鎖定著剛走出山洞的沐暃和喬羽絨。
    顯然，這些妖獸之前並非真的離開，而是選擇了潛伏在周圍，耐心地等待著他們自投羅網。那道被劈開的巨石縫隙，成了它們確認目標未逃的信號。
    “看來它們並沒有走，而是在等著我們。”喬羽絨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眼前的妖獸數量太多，光是四段以上的就有七八頭，更別提那些數量眾多的低級妖獸，這樣的陣容，就算是六段星者來了，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沐暃的臉色也凝重到了極點。他握緊了裁決之刃，目光快速掃過周圍的妖獸，心中飛速盤算著突圍的可能性。但看著那密不透風的包圍圈，他知道，想要帶著喬羽絨一起衝出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它們數量太多。”沐暃的聲音低沉而艱難，他側過頭，看著身邊臉色蒼白的喬羽絨，眼中閃過一絲愧疚和決絕，“看來，我不能保護你了。”
    話音未落，他左手一翻，掌心亮起一道微弱的光芒，一柄樣式古樸的長劍憑空出現在他手中。這是他之前從一處遺跡中所得，雖不是什麽神兵利器，卻也足夠鋒利，適合初學者使用。
    他將長劍朝著喬羽絨遞過去：“這把劍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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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羽絨下意識地接過長劍，冰涼的劍柄握在手中，卻讓她感到一陣心慌。她看著沐暃，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麽，卻被沐暃打斷了。
    “能殺幾個是幾個。”沐暃的語氣異常堅定，“待會兒我會盡量吸引它們的注意力，你找機會往東邊跑，那裏的山勢相對平緩，或許能找到逃生的路。”
    “可我不怎麽用劍的。”喬羽絨的聲音帶著哭腔，她從小學習的是醫術和毒術，對於劍術一竅不通，拿著這把劍，甚至不知道該如何擺出正確的姿勢。
    “這我也沒辦法了。”沐暃的目光重新投向那些蠢蠢欲動的妖獸，聲音裏帶著一絲無奈，卻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果決，“現在我們的處境很危險，你隻能獨自應對。記住，不要硬碰硬，盡量利用地形周旋，活下去最重要。”
    他的話剛說完，一聲凶狠的狼嚎驟然響起！
    隻見一頭體型壯碩的凶狼猛地從斜刺裏撲了出來，漆黑的皮毛在陽光下泛著油光，血盆大口中獠牙畢露，帶著腥風直撲沐暃的咽喉！
    “小心！”喬羽絨失聲尖叫。
    沐暃早有準備，腳下猛地一錯，身體如同鬼魅般向旁邊一側，同時右手的裁決之刃帶著一道銀藍色的光弧，精準地擋在了凶狼的身前。
    “鐺！”
    狼爪與刀刃碰撞，發出一聲刺耳的金屬交鳴聲。凶狼被震得在空中翻了個跟頭，摔落在地，發出一聲吃痛的嗚咽，卻立刻爬起來，再次擺出攻擊的姿態，眼中的凶光更盛。
    沐暃沒有追擊，他借著這一擋的力道，快速後退半步，與喬羽絨拉開了一段距離。他知道，此刻每一秒都至關重要。
    “現在我也顧不上你了，你隻能自己應對。”沐暃的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目光死死盯著那頭凶狼，同時用眼角的餘光警惕著周圍的動靜——更多的妖獸已經開始蠢蠢欲動，包圍圈正在一點點縮小。
    喬羽絨握著長劍，看著眼前這混亂而危險的場麵，看著沐暃獨自麵對凶狼的背影，眼淚終於忍不住滑落。但她知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沐暃的話如同警鍾在她耳邊敲響——活下去，必須活下去。
    她深吸一口氣，用力抹掉眼淚，笨拙地舉起長劍，劍尖顫抖著指向離她最近的一頭山魈。山魈發出一聲怪笑，佝僂的身體猛地向前一躥，朝著她撲了過來。
    沐暃眼角的餘光看到這一幕，心中一緊，卻無法分身救援。因為那頭凶狼再次撲了上來，與此同時，不遠處的鐵脊獸也發出一聲咆哮，邁開沉重的步伐，朝著他撞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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