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臂的傷口還在滲血，溫熱的液體順著手臂滑落在裁決之刃的刀柄上，被沐暃緊握的掌心攥住，帶來一絲黏膩的觸感。顧盧的裂山戟帶著呼嘯的風聲再次襲來，戟尖的土黃色星力凝聚成一點，如同鎖定獵物的毒蛇，直指沐暃的胸口。
    沐暃腳下一點，身形如同風中的落葉般向左側滑出半尺，險之又險地避開戟尖。裂山戟擦著他的衣襟掠過，帶起的勁風刮得他臉頰生疼，身後的一塊巨石卻被這股餘威擊中，發出“轟隆”一聲巨響，碎裂成無數小塊。
    “速度倒是快，可惜，力量還是差了點。”顧盧的聲音帶著一絲嘲諷，手腕一轉，裂山戟如同靈蛇擺尾，反向橫掃而來，戟身帶著的氣勁將地麵犁出一道深溝。
    沐暃沒有理會他的嘲諷，眼神死死盯著裂山戟的軌跡，體內的星力正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八段星者的星核在丹田中高速旋轉，散發出的銀藍色星力如同奔騰的江河，順著經脈湧向右手，源源不斷地注入裁決之刃。
    刀身原本銀藍色的光澤此刻變得愈發深邃，仿佛融入了夜空的底色，刃口處有細碎的光點在跳躍，如同被壓抑的星火，隨時可能爆發。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被這股不斷凝聚的力量牽引，變得粘稠而沉重。
    “就是現在！”
    沐暃心中低喝一聲，左臂的劇痛反而讓他的眼神更加銳利。他不再躲閃，迎著裂山戟的軌跡，將所有凝聚的星力灌注於裁決之刃，刀身因承受不住這股力量而發出輕微的嗡鳴，仿佛在興奮地顫抖。
    “劈山式！”
    一聲怒喝從沐暃口中爆出，如同驚雷在山穀間炸響。他雙手緊握裁決之刃，猛地向上抬起，再狠狠劈下！
    銀藍色的星力在刀身凝聚到極致，瞬間化作一道巨大的光刃，足有兩丈多長，刃口閃爍著冰冷的鋒芒，帶著撕裂天地的威勢，朝著顧盧當頭斬去。光刃過處，空氣被硬生生劈開，發出尖銳的嘶鳴，地麵的碎石被氣勁掀起，圍繞著光刃旋轉，形成一道裹挾著碎石的銀藍色洪流。
    這一擊，凝聚了沐暃此刻所能調動的全部星力，比當初在黑風穀外圍斬殺妖獸時，威力何止提升了一倍。
    顧盧看著那道鋪天蓋地的光刃，臉上的嘲諷終於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凝重。他能感覺到，這道光刃中蘊含的力量雖然不及自己的枯山掌雄渾，卻勝在凝練與銳利，仿佛能斬斷世間萬物。
    “有點意思。”顧盧低喝一聲，雙手握住裂山戟的長柄，將九段星者的星力毫無保留地注入其中。暗黃色的戟身瞬間亮起，表麵的紋路如同活過來一般，流淌著土黃色的光芒，戟尖凝聚的星力形成一道半尺長的芒刺，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破裂突刺！”
    顧盧的身影微微下沉，雙腳在地麵踏出兩個深深的腳印，隨即猛地向前一送，裂山戟如同出膛的炮彈，帶著一道土黃色的流光，直刺那道巨大的銀藍光刃。這一戟看似簡單，卻凝聚了他對裂山戟數十年的使用心得，將所有力量凝聚於一點，追求的便是以點破麵的極致穿透力。
    裂山戟的芒刺與銀藍光刃的邊緣轟然相撞。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隻有一聲細微卻刺耳的“嗤”聲。土黃色的芒刺如同燒紅的鋼針刺入冰塊，竟硬生生在銀藍光刃上撕開一道裂口。顧盧雙臂肌肉賁張，猛喝一聲，裂山戟繼續向前推進，那道裂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土黃色的星力不斷侵蝕著銀藍色的光刃。
    “哢嚓……”
    仿佛玻璃碎裂的聲音響起，銀藍光刃上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沐暃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凝聚的星力正在被對方霸道的力量瓦解，裁決之刃傳來的反震力讓他雙臂發麻，嘴角忍不住溢出一絲鮮血。
    “破！”顧盧又是一聲怒喝，裂山戟猛地向前一送。
    “轟！”
    巨大的銀藍光刃終於支撐不住，徹底崩碎開來，化作漫天星屑，如同一場絢爛的流星雨。裂山戟餘勢不減，帶著土黃色的流光，繼續朝著沐暃刺來，距離他的胸口已不足三尺。
    沐暃瞳孔驟縮，借著光刃崩碎的瞬間，強行扭轉身體，裂山戟擦著他的肋下滑過，帶起一片血花。他能感覺到肋骨傳來一陣劇痛，顯然是被戟身的氣勁所傷。
    “你的招式，對我沒用。”顧盧收回裂山戟，看著踉蹌後退的沐暃，臉上露出一絲勝券在握的笑容，“八段星者又如何？在絕對的實力麵前，終究還是不夠看。”
    沐暃捂著流血的肋骨，劇烈地喘息著，臉色蒼白如紙。剛才那一擊幾乎耗盡了他大半的星力，招式被破帶來的反噬讓他體內氣血翻湧。但他的眼神卻依舊堅定，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
    剛才的碰撞，讓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九段星者的力量，也讓他對自己的招式有了新的領悟。
    “沒用？那可未必。”沐暃擦掉嘴角的血跡，右手緊握裁決之刃，左手緩緩抬起，掌心對著顧盧。
    他沒有再像剛才那樣瘋狂凝聚星力，反而將剩餘的星力緩緩收斂，銀藍色的光芒在他掌心凝聚成一個旋轉的漩渦，漩渦的中心越來越亮，散發出一種沉穩而厚重的氣息，與之前劈山式的狂暴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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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他在星泉中領悟的另一式——定川式。不同於劈山式的霸道淩厲，定川式追求的是凝滯與控製，如同平靜的江河，看似溫和，卻能在瞬間爆發出困住一切的力量。
    “哦？又要換招式了？”顧盧挑眉看著他掌心的漩渦，眼中閃過一絲好奇，“我倒要看看，你這新招式，能有什麽花樣。”
    他沒有急於進攻，而是握著裂山戟，靜靜地站在原地，像一座沉默的山。經曆了剛才的劈山式，他對沐暃的實力有了新的評估，也生出了幾分讓對方盡情施展的興趣。
    沐暃沒有說話，隻是專注地操控著掌心的星力漩渦。漩渦旋轉的速度越來越慢，卻變得越來越凝實，銀藍色的光芒中開始摻雜著一絲淡淡的金色，那是他將星泉中領悟的天地法則融入其中的跡象。
    周圍的空氣仿佛被這股力量牽引，流動的速度漸漸放緩，連風都變得輕柔了許多。地麵上那些被剛才戰鬥掀起的碎石，竟開始圍繞著沐暃緩緩旋轉，如同被無形的力量操控。
    趙豐星等人與五位長老的戰鬥依舊激烈，撼裂錘的轟鳴與骨刃的脆響交織在一起。趙豐星被兩位長老纏住，雖然憑借著強悍的肉身勉強支撐，卻已是左支右絀；趙豐慧的長鞭被鎖鏈纏住，一時難以掙脫；喬羽絨的長劍雖靈動，卻難以對六段巔峰的長老造成實質性傷害。
    他們都看到了沐暃正在凝聚的招式，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絲期待。
    沐暃的掌心，銀藍色的漩渦終於停止了旋轉，化作一塊巴掌大小的晶體，晶體表麵流淌著金銀交織的紋路，散發出一種讓人心神寧靜的氣息。
    “定川式。”
    他輕聲吐出三個字，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左手向前一推，那塊晶體如同流星般朝著顧盧飛去，在飛行的過程中不斷膨脹，化作一麵足有丈許寬的銀藍色光牆，光牆表麵的金銀紋路緩緩流淌，仿佛蘊含著江河湖海的韻律。
    光牆沒有帶著淩厲的氣勁，卻給人一種無法逾越的感覺，如同突然出現在麵前的萬丈堤壩，要將一切前進的力量都阻擋下來。
    顧盧看著飛來的光牆，感受著其中蘊含的沉穩力量，臉上的好奇變成了一絲驚訝：“這是……控製類的招式？”
    光牆瞬間抵達顧盧麵前，將他與沐暃隔絕開來。顧盧下意識地揮出裂山戟，朝著光牆刺去，想看看這看似溫和的光牆究竟有何能耐。
    裂山戟的芒刺刺在光牆上，沒有發出預想中的碰撞聲，反而像是刺入了粘稠的泥漿，速度瞬間放緩。光牆表麵的金銀紋路如同活過來一般，順著戟身蔓延而上，試圖將裂山戟纏住。
    顧盧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加大了星力的輸出，裂山戟上的土黃色光芒暴漲，試圖撕裂光牆。
    然而，光牆卻如同有生命般，不斷化解著裂山戟的力量，無論顧盧如何發力，都無法前進一步，更別說突破光牆了。
    沐暃站在光牆另一側，感受著光牆傳來的反饋，嘴角終於勾起一抹淺笑。定川式的威力，比他在星泉中演練時還要強上幾分，看來剛才與顧盧的碰撞，反而讓他對這一式的領悟更深了。
    “顧盧，嚐嚐這定川式的滋味如何？”沐暃的聲音透過光牆傳來，帶著一絲從容，“這可不是你能輕易破開的。”
    顧盧看著眼前紋絲不動的光牆，又看了看牆後氣定神閑的沐暃，臉上的從容終於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凝重。他能感覺到，這光牆不僅在阻擋他的前進，還在緩慢地吸收著他的星力，雖然吸收的速度極慢，卻讓他心中生出一絲不安。
    “小子，別以為這樣就能困住我！”顧盧怒喝一聲，體內的星力再次暴漲，裂山戟上的土黃色光芒幾乎要凝成實質，“給我破！”
    裂山戟猛地向前一送，光牆劇烈地顫抖起來，表麵的金銀紋路不斷閃爍，仿佛隨時可能崩碎。
    沐暃的臉色也凝重起來，他能感覺到光牆正在承受巨大的壓力，體內的星力消耗速度陡然加快。他咬緊牙關，不斷將星力注入光牆，維持著定川式的形態。
    一時間，黑風穀中陷入了詭異的僵持。
    光牆兩側，沐暃與顧盧遙遙相對，一個全力維持，一個奮力破局，兩股強大的力量在光牆上交鋒，讓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趙豐星等人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僵持，心中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趁著五位長老分神的瞬間，發起了反擊，暫時穩住了陣腳。
    陽光透過光牆，被折射成五彩的光芒，照在沐暃和顧盧的臉上，映出他們截然不同的神色——一個是年輕的堅韌，一個是年老的凝重。
    沐暃看著光牆表麵不斷閃爍的紋路，感受著體內漸漸枯竭的星力，知道這樣的僵持對自己不利。他必須想辦法，在光牆破碎之前，找到顧盧的破綻。
    他的目光落在顧盧緊握裂山戟的雙手上，落在他微微起伏的胸膛上，落在他腳下那兩個深深的腳印上……
    一絲靈光，在他腦海中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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