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鍛堂的角落裏，陽光透過窗隙落在謝婉瑩的發梢上，映出細碎的光點。她坐在長凳上，雙手緊緊攥著衣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喬羽絨遞來的溫水被她捧在手心，卻驅不散她眼底的寒意。
    “……燁輝用那招‘教皇魔幻拳’，讓柳爺爺他們都失去了記憶，眼睛變成了紫色，像木偶一樣聽他的話。”謝婉瑩的聲音帶著顫抖，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幾乎是咬著牙擠出來的，“爺爺為了讓我逃走，用了秘術開傳送通道，我最後看到的，是他被燁輝……”
    後麵的話她沒能說下去，淚水再次洶湧而出，砸在溫熱的水杯上，濺起細小的水花。
    沐暃、趙豐慧和趙豐星三人靜靜地聽著，臉上的表情從最初的震驚，漸漸轉為凝重，最後都染上了難以抑製的憤怒。
    “可惡！那個燁輝簡直不是人！”趙豐星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鐵鉗都跳了起來，粗聲粗氣地罵道，“毀了藍星學院還不夠，竟然又對聖域下手，連他們都不放過！”
    趙豐慧也攥緊了小拳頭，眼眶紅紅的：“怎麽能被他變成木偶……太過分了！”
    喬羽絨的臉色同樣難看，她看向沐暃，眼中帶著擔憂：“燁輝能輕易打敗聖尊巔峰的謝殿主，還能操控十一位聖尊，他的實力恐怕已經到了我們難以想象的地步……”
    沐暃沉默著，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膝蓋，腦海中反複回響著謝婉瑩的話。教皇魔幻拳、操控記憶、三星至尊……每一個信息都像一塊巨石，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他想起四年前藍星學院的火光，想起孔子銘最後的背影，心中的怒火如同被點燃的炸藥，隨時可能爆發。
    “沒想到他竟有操控他人的能力。”沐暃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得有些沙啞，“這比單純的殺戮更讓人不齒。”
    控製人的記憶，抹去他們的過往，讓他們變成沒有靈魂的工具——這比殺死他們更殘忍。他無法想象，那些曾在聖域守護一方的強者，如今會像提線木偶一樣，聽從燁輝的命令。
    謝婉瑩抬起淚眼朦朧的臉，看向沐暃，眼中充滿了期盼與哀求。她知道這個請求有多難，燁輝的強大遠超他們的認知，可現在，沐暃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沐暃，求你……求你一定要幫幫我。”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幾乎是在哀求，“我知道這很難，可是……我不能讓柳爺爺他們一直那樣下去，求你想辦法讓他們恢複正常，求你了……”
    她說著，就要從凳子上站起來行禮，卻被沐暃一把按住了肩膀。
    沐暃看著她泛紅的眼眶，看著她臉上未幹的淚痕，想起四年前花穀中她擋在自己身前的樣子，想起她那時說“等我變強就去找你”的篤定，心中的決心越發堅定。
    “放心。”沐暃的聲音雖然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一定會幫你。不僅要救回他們，還要讓燁輝為他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他頓了頓，看向風師傅鍛造房的方向，繼續說道：“我現在還要等一天，拿到新的刀刃後，就隨你一起前往聖域。”
    裁決之刃的改良對他來說至關重要，麵對三星至尊的燁輝，他必須擁有更強的力量。多等一天，或許就能多一分勝算。
    謝婉瑩聽到他的承諾，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弛下來，眼淚卻流得更凶了，這一次，是混合著感激與安心的淚水。“謝謝你，沐暃……謝謝你……”
    “我們是夥伴，不是嗎？”沐暃的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容，試圖讓氣氛輕鬆些，“四年前你幫助過我，現在該我幫你了。”
    謝婉瑩用力點了點頭，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在絕望的邊緣，能聽到這樣的話，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光亮。
    她看著沐暃，突然想起之前芬裏特提起過的消息，忍不住問道：“對了，沐暃，你現在已經是九段星者了嗎？”
    “嗯。”沐暃點頭，“前幾個月剛突破。”
    謝婉瑩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黯淡下去。九段星者雖然已經很強，可麵對的是十一位聖尊，還有一個三星至尊的燁輝……這差距依舊如同天塹。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那……以你現在的實力，對付那十一位聖尊，有把握嗎？”
    沐暃的動作頓了頓，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沉默著，腦海中浮現出與顧冠中對戰的畫麵。
    那時的顧冠中才剛覺醒小宇宙，修為不過一星聖尊，可僅憑那初步掌握的小宇宙力量，就能輕易壓製他，甚至將他打成重傷。
    一星聖尊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十一位經驗豐富的聖尊？哪怕他們被操控，實力有所折扣，也絕不是現在的自己能輕易應對的。
    更別提還有一個深不可測的三星至尊燁輝。
    沐暃深吸一口氣，迎上謝婉瑩期盼的目光，沒有隱瞞，也沒有誇大：“成功率很渺茫。”
    謝婉瑩的心猛地一沉，眼中的光芒黯淡了幾分。她早該想到的，聖尊與星者之間的差距，不是那麽容易跨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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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暃卻話鋒一轉，眼神變得異常堅定：“但我還是要試一試。”
    他看著謝婉瑩，一字一句地說道：“不為別的，就因為你相信我，這是我對你的承諾，也是我們之間的信任。”
    四年前，她相信他能在絕境中找到生機；四年後，他也該相信自己，能為她劈開一條希望之路。哪怕前路布滿荊棘，哪怕勝算微乎其微，他也不能退縮。
    謝婉瑩怔怔地看著他，看著他眼中那份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決絕，心中的失落突然被一股強烈的勇氣取代。是啊，就算難又怎樣？至少他們還沒有放棄，至少他們還有彼此可以依靠。
    “嗯！”她重重地點頭，眼中重新燃起光芒，“我們一起去！就算打不過，我們也能想辦法救回爺爺他們！”
    喬羽絨看著兩人，輕聲說道：“我們也跟你們一起去。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力量。”
    “對！”趙豐星立刻附和，拍著胸脯說道，“燁輝那家夥連聖域都敢動，簡直沒把我們放在眼裏！我們跟他拚了！”
    趙豐慧也用力點頭：“我也去！”
    沐暃看著身邊的夥伴們，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知道，這次前往聖域，無異於羊入虎口，可他們卻沒有絲毫猶豫，選擇與他一同麵對。
    “好。”沐暃站起身，目光掃過眾人，“那就等拿到新兵器，我們一起出發。
    萬鍛堂的鍛造聲依舊“叮叮當當”地響著，仿佛在為他們即將到來的征程伴奏。一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對沐暃而言，這是最後的準備時間；對謝婉瑩而言，這是短暫的喘息，卻也意味著離聖域的噩夢更近了一步。
    謝婉瑩捧著手中的溫水，感受著杯壁傳來的溫度，心中默默祈禱著。希望風師傅能快點將兵器鍛造好，希望沐暃的新刀刃能帶來驚喜，希望……他們這次去，能有一線生機。
    而沐暃則走到窗邊，望著外麵熱鬧的街道，眼神漸漸變得深邃。他能感覺到，體內的星力正在蠢蠢欲動，仿佛也在為即將到來的大戰積蓄力量。
    九段星者對陣三星至尊，還有十一位被操控的聖尊……這場戰鬥，注定艱難。但他別無選擇。
    為了謝婉瑩的信任，為了藍星學院的血海深仇，為了那些被操控的無辜者，他必須去。
    夕陽西下，將萬鍛堂的影子拉得很長。一天的時間，在眾人複雜的心情中，緩緩流逝。當夜幕降臨，萬鍛堂的爐火依舊明亮，映照著每個人臉上堅定的表情。
    明天，就是出發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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