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骸骨水潭的試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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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梧蜥蜴人戰士的聲音如同堅冰碰撞,帶著部落首領特有的威嚴和沙場宿將的肅殺,直接在小伊的腦海中回蕩。那柄巨大的骨刀雖未舉起,但無形的壓力已如實質般籠罩而來,仿佛周圍的濃霧都因此而凝固。
小伊迎著對方審視的目光,沒有絲毫退縮。他知道,此刻任何一絲猶豫或怯懦,都可能被誤解為敵意或欺騙。他緩緩抬起手,將懷中那枚守石者贈予的鱗片水晶護符完全展現出來,讓其溫和而堅韌的靈能波動清晰地傳遞出去。
“我名小伊,”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力量,同樣以精神力回應,這是歐米伽輔助下對靈能應用的初步掌握,“這信物,是守石者長老在生命最後時刻所贈。他指引我來到這裏,尋找他的同族,尋找能揭示真相、對抗‘光輝之影’的盟友。”
“光輝之影”四個字如同投入靜湖的石子,讓對麵所有蜥蜴人戰士的眼神都發生了細微的變化,戒備中多了幾分凝重與壓抑的怒火。顯然,他們並非對這個名字一無所知。
手持骨刀的首領,那雙冰冷的豎瞳微微眯起,目光在小伊身上來回掃視,仿佛要穿透他的血肉,看清他靈魂的顏色。“守石長老是我們敬重的智者,他的信物不容置疑。但你,流淌著神族之血的混血者,我們如何相信你不是神族派來的誘餌,不是‘光輝之影’的另一枚棋子?”
他的質疑合情合理。小伊的存在本身,就是神族與這片大地古老血脈交織的證明,是矛盾的綜合體。
“信任並非憑空而來,”小伊坦然回應,“我無法用言語證明我的立場,但我可以用行動展示我的決心。我親眼目睹了‘光輝之影’的暴行,見證了一位你們同族在禁錮與折磨中痛苦的毀滅。我與他們,已無轉圜餘地。”
他頓了頓,體內那股融合後的力量緩緩流動,銀綠交織的微光在體表若隱若現,既非純粹神族的耀眼光芒,也非單純莉莉絲之裔的靈能波動,而是一種獨特的、蘊含著秩序與靈性之美的光輝。
“如果你們需要證明,我願意接受任何考驗。”
骨刀首領沉默了片刻,他身後的蜥蜴人戰士們也寂然無聲,隻有沼澤中偶爾傳來的怪異鳴叫和中央那簇蒼白火焰燃燒的劈啪聲。濃霧翻滾,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
終於,骨刀首領再次開口,聲音依舊低沉,卻少了幾分最初的冰冷:“我是骨刃,骸骨水潭的守護者。守石長老的信物與你的言辭,為你贏得了接受試煉的機會,而非立刻的信任。”
他巨大的骨刀緩緩抬起,指向水潭中央那簇蒼白色的篝火。“跳下去。”
命令簡短而駭人。
小伊的目光投向那潭幽深如墨、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黑水,以及水中那簇燃燒著詭異蒼白火焰的篝火。歐米伽的掃描反饋被某種強大的力場幹擾,無法分析出水潭和火焰的具體成分與危險性。
這不是普通的火焰,也非尋常的水潭。其中蘊含的能量性質極其古老而奇特,帶著一種淨化、審判,乃至溝通幽冥的意味。
沒有猶豫,小伊向前走去。他相信守石者的指引,也相信自己的判斷。這並非致命的陷阱,而是真正的試煉。
他走到水潭邊,最後看了一眼骨刃和他身後那些沉默的戰士,然後縱身一躍,毫不猶豫地投入那冰冷的黑色潭水之中。
意料之中的窒息感並未傳來。在他入水的瞬間,周圍的黑暗如同活物般向他湧來,冰冷刺骨的感覺並非來自溫度,而是直接作用於靈魂層麵。同時,那簇蒼白的火焰仿佛受到了吸引,分出一縷,如同擁有生命的靈蛇,纏繞上他的身體。
冰冷的潭水試圖凍結他的意識,侵蝕他的意誌,將他拖入永恒的沉淪。而蒼白的火焰則灼燒著他的靈魂,拷問著他的內心,將他所有的記憶、情感、恐懼與渴望都赤裸裸地映照出來——父親的嚴厲與潛在的關切,母親的溫柔與被迫的分離,巨人的狂亂,襲擊者的追殺,守石者的犧牲,蜥蜴人的毀滅性自爆……所有的一切,都在蒼白火焰的灼燒下翻滾、蒸騰。
痛苦,難以言喻的痛苦,從靈魂最深處蔓延開來。
但他緊守著靈台的一點清明。神族冥想術讓他維持著意識的絕對核心不被冰封,亞特蘭蒂斯的靈性法則讓他與這痛苦共鳴,去理解而非抗拒。歐米伽則在他意識深處,以絕對理性的數據流輔助他穩定著精神的架構,抵禦著崩潰的邊緣。
他看到了。在這極致的痛苦與拷問中,他看到了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渴望——並非毀滅,也非單純的複仇,而是追尋真相,守護所珍視的一切,找到一條屬於自己的、能貫通兩個世界藩籬的道路。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永恒。
纏繞身體的蒼白火焰悄然退回祭壇,冰冷刺骨的黑暗也如潮水般退去。小伊發現自己依然站在水潭邊,身上幹燥如初,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幻覺。
但他知道,那不是幻覺。他的精神仿佛被淬煉過一般,變得更加凝練、通透。體內融合的力量運轉起來更加圓融自如,對自身情緒的掌控也達到了新的高度。
他抬起頭,看向骨刃。
骨刃那冰冷的豎瞳中,第一次流露出除了審視與威嚴之外的情緒——一絲極淡的認可。他緩緩放下了手中的骨刀。
“你承受住了‘淨魂之焰’與‘沉淵之水’的洗禮,”骨刃的聲音依舊低沉,卻不再充滿壓迫,“你的靈魂未曾迷失,你的意誌足夠堅定。守石長老沒有看錯人。”
他側身讓開,他身後的蜥蜴人戰士們也收起了武器,目光中的戒備化為了初步的接納,盡管依舊帶著審視。
“外來者,小伊,”骨刃說道,“骸骨水潭,暫時對你敞開。進來吧,讓我們聽聽,守石長老用生命傳遞的訊息,以及你所帶來的……關於‘光輝之影’與‘鑰匙’的情報。”
通往水潭中心白骨島嶼的路徑,無聲地出現在小伊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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