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深淵回響與靜默之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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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潛艇“銀梭號”如同一條謹慎的遊魚,悄無聲息地滑入深海礦區的核心裂穀。四周是永恒的黑暗,隻有艇身探照燈在幽邃海水中切割出的光柱,以及儀表盤上幽藍的光芒,映照著隊員們凝重的臉龐。
“能量讀數急劇攀升,我們接近目標了。”瑞蘭蔻的聲音在寂靜的通訊頻道中響起,冷靜如常,但操控儀表的指尖卻微微繃緊。
小伊閉目凝神,他的靈覺如同無形的觸須,延伸向裂穀的最深處。在那裏,他“看”到了一個巨大的、搏動著的黑暗核心——“褻瀆之卵”。它由純粹的混沌能量與無數痛苦靈魂的殘響糅合而成,如同一個巨大的、布滿血管的黑色心髒,紮根於海床,貪婪地吮吸著星球的地脈能量。卵殼表麵,不時浮現出扭曲的麵孔和無聲的嘶嚎。
“目標確認,‘褻瀆之卵’位於正下方一點鍾方向,深度四千五百碼。其能量場與地脈高度糾纏,正在孵化……某種東西。”小伊睜開眼,銀灰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凝重。
“執行‘淨化’預案第一階段,”瑞蘭蔻下令,“相位器準備,目標能量節點,進行結構性弱化。”
凱爾迅速操作控製台,艇身下方探出一支閃爍著水晶光澤的發射器。一道無形的相位波動精準地射向“褻瀆之卵”表麵的某個能量匯集的節點。
波動命中,卵殼表麵瞬間泛起劇烈的漣漪,一小片區域的光芒明顯黯淡下去,結構似乎變得脆弱。
然而,成功的攻擊如同投入死寂潭水的巨石。
“褻瀆之卵”猛地一震!並非物理的震動,而是某種存在於更高維度的、令人靈魂戰栗的蘇醒!裂穀深處的黑暗瞬間“活”了過來,海水不再是液體,而是化作了粘稠的、帶著惡意的實體。巨大的、由水壓和怨念凝聚成的無形之手從四麵八方攥向“銀梭號”,艇身護盾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金屬外殼在恐怖的壓力下開始扭曲變形!
更可怕的是精神層麵的衝擊。褻瀆的、瘋狂的囈語如同億萬根冰冷的針,直接刺入每個人的腦海,試圖攪碎他們的理智。
“守護靈體被驚醒了!護盾過載百分之七十!結構完整性下降!”莉亞的聲音帶著壓抑的痛苦,她雙手死死按住太陽穴,構築的精神屏障在瘋狂衝擊下搖搖欲墜。
“擺脫它!全功率上浮!啟動緊急推進器!”瑞蘭蔻厲聲喝道,雙手在控製台上化作一片殘影。
“銀梭號”的引擎發出不甘的怒吼,推動著艇身在粘稠的黑暗與無形的巨力中艱難掙紮上浮。外麵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屬扭曲聲,仿佛下一刻潛艇就會被捏成一團廢鐵。
“這樣不行!”石蹄低吼一聲,巨大的拳頭猛地砸在身旁的能量傳導柱上,將自己磅礴的生命能量強行注入潛艇係統,暫時強化著瀕臨崩潰的護盾。凱爾也如法炮製,光鑄般的能量流淌入管線,與石蹄的力量一起,堪堪抵擋住外部的侵蝕。
但這隻是權宜之計。守護靈體的力量源自深淵,近乎無窮無盡。
“準備空間跳躍!坐標設定,海麵以上五百碼!”瑞蘭蔻做出了冒險的決定。
就在護盾即將徹底碎裂的瞬間,“銀梭號”周身爆發出刺目的白光,猛地一震,硬生生從那隻無形的巨手中“擠”了出去,進行了了一次短促而劇烈的空間躍遷!
轟——!
潛艇如同受傷的海獸,破開海麵,帶著漫天的水花,懸浮在了波濤洶湧的大洋之上。此刻,黎明恰好刺破黑暗,金色的陽光灑滿海麵,與下方依舊深邃的黑暗形成了鮮明對比。
然而,危機並未解除。下方的海水劇烈翻湧,一個龐大的、由純粹的陰影與惡意構成的形體——如同傳說中的深淵多頭蛇,卻又更加抽象、更加不可名狀——緩緩升騰而起,它所攜帶的汙穢,讓周圍的海水都變成了濃稠的墨色。褻瀆的囈語化作實質的音波,衝擊著這片剛剛迎來光明的天空。
“銀翼小隊,展開陣型!”瑞蘭蔻第一個衝出潛艇艙門,冰晶般的羽翼在她身後瞬間舒展,手中凝聚出修長的光矛,凜冽的寒氣讓周圍的水汽凝結成霜。她懸立於空中,宛如司掌寒冬的戰神。
石蹄怒吼著踏浪而行,巨人的血脈之力全開,身形仿佛又膨脹了一圈,腳踏海浪如同大地,對著那陰影怪物發出挑釁的咆哮。凱爾與莉亞也隨之現身,光翼綻放,一個化作流動的光焰,雙手中凝聚出灼熱的光刃;一個懸浮半空,雙手輕撫,古老的安撫聖歌化為可見的藍色波紋,抵禦著邪祟的精神汙染。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最後走出潛艇的那道身影。
小伊懸立於浪尖,海風拂動他的衣角,黎明的金光勾勒出他平靜的側臉。麵對那散發著無盡邪惡與瘋狂的陰影巨獸,他緩緩閉上了雙眼。
下一刻,一對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羽翼,在他身後悄然展開。
那不是光翼,也非冰翼,而是如同由凝固的星光與寂靜的虛空共同編織而成。翼展並非極大,卻仿佛承載著整個宇宙的重量。銀灰色的光澤在羽翼上緩緩流淌,所過之處,連光線都似乎變得溫順,聲音被悄然吞噬。正是神骸之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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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呐喊,沒有衝鋒。隻是靜靜地展開雙翼,懸浮在那裏。
然而,一種無形的“領域”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原本因怪物現身而狂暴的海麵,竟奇異地平靜下來,如同被撫平的綢緞。那席卷而來的褻瀆音波,在觸及這領域邊緣時,便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連怪物身上散發出的、令人作嘔的腐朽氣息,都被淨化、驅散。
陰影怪物似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發出無聲的咆哮,多個由陰影構成的頭顱猛地噬咬而來,帶著湮滅一切的能量。
小伊終於睜開了眼睛。他的瞳孔已完全化為純淨的銀灰色,其中倒映著的不再是怪物的形體,而是構成其存在的、混亂而扭曲的規則絲線。
他抬起右手,食指輕輕點向那撲來的巨大陰影。
沒有能量的碰撞,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
在他指尖所向之處,“靜默”的規則本身被引動了。 那龐大的、不可一世的陰影怪物,衝鋒的動作猛然凝固。緊接著,它的軀體從被點中的地方開始,如同風化的沙雕,又如同被橡皮擦去的筆跡,一寸寸地分解、消散成最基礎的粒子,無聲無息地融入了清晨的空氣與陽光之中。
沒有掙紮,沒有哀嚎。仿佛它從未存在過。
僅僅一次抬手,那將“銀梭號”逼入絕境的深淵守護者,便已歸於寂靜。
海麵徹底平靜,隻有初升的太陽將萬道金光灑滿海麵,也照亮了懸停於空中的“銀翼”小隊成員們臉上那混合著震撼、敬畏與難以置信的神情。
小伊緩緩收起神骸之翼,臉色蒼白如紙,身形微微晃動了一下,顯然剛才那言出法隨般的“靜默”,對他而言也是極大的負擔。他望向下方重歸深邃的海水,目光似乎穿透了萬米之深,落在了那個暫時沉寂的“褻瀆之卵”上。
真正的根源,尚未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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