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主動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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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號的靜滯恢複室內,時間仿佛被拉長。小伊懸浮在能量場中,身下的符文矩陣流淌著“永恒冰晶”的凜冽寒氣與“寧神花”的溫潤光華。這兩股力量交織,如同最精巧的織工,在他靈態外圍構築起一層晶瑩的屏障,暫時壓製住手臂上那些暗紅紋路的搏動,將那來自深海的、令人不安的同步脈衝隔絕在外。
    然而,小伊的意識並未沉睡。在那層保護性的冰晶屏障之下,他的神識前所未有的清晰、凝聚。他沒有試圖去驅散那詭異的連接——正如路西法所說,這或許是他們洞悉“卵”之秘密的唯一通道。他隻是在等待,在積蓄,如同蟄伏於雪原之下的火山。
    當醫官確認他靈態初步穩定,可以承受下一次“接觸”時,小伊睜開了眼睛。他的瞳孔中,銀灰色的光芒不再僅僅是流淌,而是如同漩渦般緩緩旋轉,帶著一種冷靜的、近乎狩獵般的專注。
    “我需要一個不被幹擾的環境,以及足夠的能量支持。”他對守候在旁的瑞蘭蔻說道,聲音平穩,聽不出絲毫疲憊,隻有一種不容置疑的決心。
    片刻之後,小伊被轉移至月亮號上一處專門用於高階能量操控與冥想的密室。這裏沒有任何裝飾,隻有光潔如鏡的地板與穹頂,以及牆壁上嵌入的、不斷將精純宇宙能量注入室內的古老水晶。瑞蘭蔻、凱爾、莉亞和石蹄分別立於密室四角,他們並非護衛,而是作為能量的錨點與緩衝,確保小伊在接下來的行動中不會因力量失控而波及自身或星艦。
    小伊盤膝坐在密室中央,心核水晶懸浮於他胸前,散發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烈的光輝。他沒有立刻開始,而是首先將神識沉入體內,主動去“觸摸”那些被壓製的暗紅紋路。
    一股混雜著極致怨恨、瘋狂與貪婪的冰冷意識碎片,如同毒蛇般順著他的感知反噬而來。刹那間,無數扭曲的幻象試圖衝擊他的腦海——星辰在汙穢中熄滅,大地在哀嚎中崩裂,生靈在絕望中化作膿血
    但小伊的心神如同被冰晶包裹的鑽石,堅不可摧。他沒有抗拒這些碎片,也沒有被其汙染,隻是以一個絕對冷靜的旁觀者姿態,分析著其中蘊含的信息。他看到了那“卵”對生命能量的饑渴,看到了它對秩序與光明的憎惡,更看到了一絲被深藏起來的、屬於星球古老記憶的悲傷回響。
    “原來如此”小伊心中了然。這枚“卵”並非憑空誕生,它極可能是利用了某處地脈節點的古老創傷,或是寄生在了某個早已逝去的、強大存在的殘骸之上,放大了其中的痛苦與怨念,才成長至今。
    時機已到。
    他不再被動等待那“卵”的脈衝傳來。他深吸一口氣,胸前的“心核水晶”光芒大盛,密室內磅礴的能量如同受到召喚,瘋狂湧入他的體內。這一次,他不再是那座引導“寂靜”通過的橋梁。
    他自身,化為了源頭。
    一股遠比之前更加凝練、更加深邃的銀灰色光輝,以他為中心,無聲地擴散開來。這光輝不再僅僅是彌漫,而是帶著明確的指向性與穿透力,如同無數根無形的、由寂靜本質構成的絲線,精準地刺入虛空,沿著那詭異連接的反向通道,主動向著深海的“褻瀆之卵”蔓延而去!
    這不是溫和的“低語”,這是強勢的“探針”!
    刹那間,遠在萬米之下的裂穀深處,那枚剛剛恢複微弱搏動的“卵”猛地劇震!暗紅的光芒瘋狂閃爍,試圖抵抗這突如其來的、直接侵入本源的探查。卵殼表麵,那些銀灰色的“釉質”區域驟然發亮,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加速侵蝕著周圍的混沌。
    在小伊的感知中,他正逆流而上,衝破無數混亂意識的阻撓,沿著那怨恨與瘋狂的河流,直刺其核心!他看到了一片無邊無際的、由負麵情緒構成的黑暗泥沼,而在泥沼的最深處,一點微弱卻無比純粹、散發著蒼涼古老氣息的蔚藍光點,如同被淤泥包裹的珍珠,正在苦苦掙紮,抵禦著周圍無盡的汙染。
    那就是……星球古老記憶的殘片?是這枚“卵”得以寄生和扭曲的根基?
    就在他的意識即將觸及那點蔚藍的瞬間——
    “轟!!!”
    一股龐大、暴戾、遠超之前的意識,如同沉睡的古神被徹底激怒,猛地從“卵”的最深處蘇醒!它並非之前感受到的混亂聚合體,而是更加古老、更加冰冷、充滿了對一切生命形態蔑視的純粹惡意!
    這意識沿著小伊探出的“絲線”,化作一柄純粹由毀滅意誌構成的黑矛,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反向刺向小伊的靈態核心!
    密室之內,小伊身體猛地一顫,臉色瞬間血色盡褪。懸浮於胸前的心核水晶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哀鳴,光芒急劇閃爍!
    “穩住他!”瑞蘭蔻厲聲喝道,與凱爾、莉亞、石蹄同時將自身能量毫無保留地注入密室陣法,加固著小伊周圍的防護。
    小伊眼中銀灰漩渦瘋狂旋轉,幾乎化為實質。在那毀滅黑矛即將刺入他意識的前一刻,他做出了一個極其冒險的決定——他沒有防禦,也沒有退縮,而是將剛剛凝聚起來的大部分“寂靜”之力,並非用於對抗,而是化作一道最純粹、最徹底的“終結”意念,沿著那黑矛來的路徑,狠狠地“印”了回去!
    沒有聲音,沒有爆炸。
    隻有兩種截然相反的本質,在超越物質的層麵進行了一次最凶險、最直接的碰撞。
    深海裂穀中,那枚“褻瀆之卵”表麵的暗紅光芒驟然熄滅了一瞬,仿佛被強行掐斷了電源。卵身之上,一道清晰的、銀灰色的“裂痕”憑空出現,貫穿了小半區域!
    密室內,小伊“噗”地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向後倒去,被及時趕到的瑞蘭蔻扶住。心核水晶光芒黯淡,跌落在他懷中。他氣息萎靡,精神如同被撕裂,但嘴角,卻帶著一絲染血的、冰冷的笑意。
    他看到了。雖然隻是一瞬,但他清晰地看到了那“卵”核心處,除了那點蔚藍的星球記憶,以及新蘇醒的古老惡意之外,還有第三樣東西——一個不斷旋轉的、仿佛由黑暗本身構成的、布滿詭異眼睛的符文。
    那符文散發出的氣息,與他所知的神族、蜥蜴人、乃至任何地球生命都截然不同。那是…
    屬於“光輝之影”,或者說,驅動“光輝之影”的、真正幕後存在的標記!
    主動的漣漪,雖然讓他付出了代價,卻也終於掀開了敵人麵紗的一角。真正的獵手,已然看清了隱藏在更深黑暗中的,另一雙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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