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初臨時，宋青書搖著羽扇走到正在校場查看器械的張無忌身旁。晚風掠過城牆垛口，將遠處民兵們收整兵器的聲響裹挾而來。
    “青書，明日起讓新兵營加練兩門功夫。”張無忌擦了擦手中鏽跡斑斑的鐵盾，指尖殘留的油漬在暮色裏泛著微光，“少林寺的易筋鍛骨法講究樁功紮實，配合道家五禽戲的靈動身法，一靜一動，既能強筋健骨，又可活絡氣血。”
    宋青書輕叩扇骨思索片刻：“隻是這兩門功夫路數不同，同時修習怕是容易岔氣。”
    “所以要循序漸進。”張無忌拾起地上一根斷槍，在沙土上劃出陰陽魚圖案，“晨起先紮少林馬步樁，待氣血充盈後，再以五禽戲舒展筋骨。你看——”他隨手擺出虎撲的姿勢，衣袂間帶起的勁風將地麵落葉卷成漩渦，“虎戲剛猛，可練爆發之力；鹿戲輕盈，能活關節之僵，二者相輔相成。”
    宋青書目光一亮，羽扇點向正在搬運石鎖的民兵：“如此說來，配合之前融入龍象般若的鍛體術，新兵三月內便可初步具備內外兼修之效？”
    “正是此意。”張無忌拍了拍身上塵土，望著天邊最後一抹晚霞，“少林寺的功夫傳了千年，五禽戲更是強身健體的良方，咱們取其精華，再結合實戰所需，定能讓弟兄們多幾分保命的本事。”他轉身時，腰間懸掛的竹哨與牛皮水囊相撞，發出清脆聲響，驚起城樓上棲息的寒鴉。
    當夜，宋青書便在將帳內擬定新的訓練章程。燭光下，他的羽扇輕點羊皮紙，將張無忌口述的要領逐條記錄：卯時初，少林混元樁；辰時中，五禽戲全套；申時末，器械實戰演練......窗外傳來更夫打更聲，他望著紙上墨跡，忽然想起白天張無忌親自為新兵糾正馬步姿勢的場景，筆尖微頓，又添上一行小字：主將需每日陪練，與士卒同作息。
    諸事安排妥當，暮色已漫上大散關城頭。張無忌卸下腰間竹哨與磨損的玄鐵令牌，在城樓內側尋得一處平整青磚席地盤坐。他輕闔雙目，掌心自然覆於膝頭，指腹無意識摩挲著常年握刀留下的老繭。
    甫一入定，周遭氣流便開始躁動。城頭懸掛的“明”字軍旗無風自動，獵獵作響，砂礫與枯葉被無形之力卷起，繞著他周身盤旋升騰，漸漸勾勒出陰陽魚的輪廓。九陽真氣自丹田迸發時，空氣驟然升溫，青磚縫隙裏的霜花瞬間化作白霧；九陰之力流轉間，寒意如潮水漫卷，火把的火苗竟凝成幽藍冰晶，明明滅滅。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息在他身側交替翻湧，熾熱與冷冽相撞，發出細微的劈啪聲響。
    隨著呼吸漸趨綿長，赤藍二色真氣從體表溢出，在暮色中凝成若隱若現的光暈。每當吐氣，灼熱的氣浪便裹挾著九陽的剛猛，將盤旋的落葉燒成灰燼；吸氣時，森冷的陰柔之氣又將飛灰瞬間凍結，在空中形成懸浮的冰晶碎屑。如此冷熱交替，竟在他身周形成肉眼可見的氣旋，沙塵、枯葉與冰晶在其中飛旋，宛如被封印的微型風暴。
    更夫梆子聲穿透夜色時，張無忌周身的異象達到頂峰。熾熱的真氣如赤龍遊走，冷冽的陰柔似白虎蟄伏，二者在旋轉中相互纏繞，最終化作龍虎相鬥的虛影。直到他緩緩睜眼，那股驚人的氣場才如潮水般退去，隻留下滿地焦黑與冰霜交織的奇特印記，以及城樓上微微晃動的火把，在青磚地麵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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