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何太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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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無忌收複三縣、驅散戾氣的消息,早已被孛羅帖木兒的密探傳回——不過半日,密探便快馬加鞭,直奔蔚州東城門外的臨時營地。
此地距靈丘縣不過百裏,卻已是另一番景象:營寨連綿數裏,木柵欄外挖著丈深壕溝,溝內插滿削尖的木刺;營門處玄甲士兵手持長槍,腰間佩刀,站姿如鬆,目光銳利如鷹;營中旗幟鮮明,一杆杆黑色大旗迎風獵獵,旗麵中央皆印著一個朱紅“元”字,森嚴無比,透著不容侵犯的威壓——這裏,正是孛羅帖木兒的臨時駐地。
中軍大帳內,光線昏暗,孛羅帖木兒端坐主位,一身玄色錦袍鋪展於案前,袍麵用金線浮雕刻著猙獰虎頭,紋路細密,霸氣側漏;他未按元人傳統束發戴冠,隻以一根墨玉簪將烏黑長發鬆鬆束起,鬢角幾縷發絲垂落,襯得麵容愈發沉凝。案上攤著一卷泛黃兵書,他指尖捏著一枚棋子,目光落在書頁“背水一戰”四字上,久久未動,帳內靜得隻餘燭火跳動的劈啪聲。
“大都督。”
帳簾被輕輕掀起,一道身影躬身而入——來人身著玄色勁衣,腰束寬幅皮帶,皮帶上掛著七八個小巧的瓷瓶,瓶中隱約可見墨綠色液體晃動。他麵容本算端正,卻因左頰一道從眉骨劃至下頜的刀疤,添了幾分猙獰,行走時腳步輕悄如貓,周身隱隱透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腥臭氣,正是黑沙衛的首領,也是孛羅帖木兒手中最陰毒的利刃。
此人出身江湖,早年遍曆西域與中原,竟將五毒門的下毒秘術、星宿派的化功大法,乃至早已失傳的白駝山蛤蟆功,盡數習得,一身武學陰邪狠辣,尋常高手連他三招都接不住。
孛羅帖木兒抬眼,目光掃過他腰間的瓷瓶,指尖棋子輕輕落在兵書“死地”二字上,聲音低沉如金石:“三縣的戾氣,為何沒攔住張無忌?”
黑沙衛首領單膝跪地,頭埋得極低,聲音帶著一絲敬畏:“回大都督,張無忌的陰陽真氣太過詭異,竟能直接驅散戾氣,屬下留在三縣的屍傀,也被其麾下軍隊盡數焚燒……屬下無能,未能拖延他的腳步。”
帳內燭火搖曳,孛羅帖木兒盯著他,眼底沒有怒色,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無妨。戾氣本就是餌,能測出他的手段,也算值了。”他抬手示意黑沙衛首領起身,“張無忌現在在哪?”
“據密探回報,他剛肅清定安縣最後一處戾氣,眼下正在城西城主府,麾下五百玄甲軍守在城。”
孛羅帖木兒重新將目光落回兵書,指尖輕輕敲擊案麵,他緩緩開口,聲音裏帶著十年棋局終至收官的決絕,“張無忌收複三縣,聚了民心,練了軍心,正是氣勢最盛的時候——我等了他十年,不在乎多等這幾日。”
他抬眼看向帳外,目光仿佛穿透了層層營寨,落在西城的“明”字旗上:“你且下去,讓黑沙衛好生休整,把你的那些陰邪手段,都藏好了。”
“大都督……”黑沙衛首領有些不解。
“張無忌不是巴圖利,也不是那些庸碌守將能相提並論的。”孛羅帖木兒打斷他,語氣平淡卻字字千鈞,“對付他,用戾氣、用屍傀、用毒蠱,都隻是旁門左道。”他拿起案上的墨玉簪,輕輕轉動,“十年前大散關,我與他拚的是武功;十年後蔚州,我要與他拚的,是這半壁江山的民心,是這兩支軍隊的死戰之心——至於你那些絕學,”他眼底閃過一絲冷冽,“留到最後,給這局枯棋,添最後一筆吧。”
黑沙衛首領雖仍有疑惑,卻不敢多問,躬身應諾。
此人正是何太衝。當年他與妻子班淑嫻為奪屠龍刀,聯合兩名師弟深夜闖少林,卻撞上守在藏經閣的少林三渡。金剛伏魔圈起,黑索如靈蛇狂舞,何太衝背脊先中一索,被打得骨裂筋斷,摔出圈子,隻剩半條命;班淑嫻急著救他,剛衝上前便被三索齊下,當場氣絕。他趴在地上,目眥欲裂看著妻子屍身,卻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隻能偷偷摸出袖口藏著的定心丸,咬碎一塊吞下腹,借著藥力強撐著逃出生天。
此後數年,何太衝隱姓埋名,遊曆天下,竟機緣巧合尋得五毒門、星宿派、白駝山的失傳秘籍,將下毒秘術、化功大法、蛤蟆功盡數習得,功力較當年何止大增十倍。可他心中積怨難消,卻又自知單憑一己之力,既報不了少林三渡的殺妻之仇,也敵不過手握重兵的張無忌,正彷徨無措時,遇上了巡視漠北的孛羅帖木兒。
孛羅帖木兒見他身負陰邪絕學,又有一腔戾氣可用,便將其收入麾下。但黑沙衛並非何太衝所創——自始至終,都是孛羅帖木兒早有籌謀,他借何太衝的一身邪功為根基,再融入自己改編的龍象般若功與混元一氣訣,創出那套剛柔並濟、無固定掌招的獨門氣功,又親自挑選軍中精銳,讓何太衝將毒術、控屍之法傾囊相授,這才建立起這支既懂剛柔並濟的武功、又擅用毒的黑沙衛。
何太衝不過是孛羅帖木兒手中的“武師”,負責將一身本事傳給黑沙衛,至於黑沙衛的統領權、調遣權,始終牢牢握在孛羅帖木兒手中。而何太衝也甘於此——他寄人籬下,默默修煉、盡心授徒,不過是想借孛羅帖木兒的兵力,等日後時機成熟,再向少林三渡、向張無忌,報那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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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單膝跪在帳中,腰間瓷瓶裏的“腐心蠱”“烈火蟾酥”微微晃動,左頰的刀疤在燭火下更顯猙獰:“大都督,張無忌驅散戾氣、收服民心,氣焰正盛,不如讓屬下帶黑沙衛夜襲,用毒蠱與化功大法,攪得他西城雞犬不寧?”
孛羅帖木兒指尖捏著棋子,目光落在案上兵書,頭也未抬:“你的毒術、邪功,是殺器,卻不是破局之器。”他抬眼看向何太衝,眼底無波,“黑沙衛是我練了十年的利刃,張無忌是我等了十年的對手,這一戰,不能用旁門左道開場。”
他將棋子落在“慎戰”二字上:“你且回去,讓黑沙衛繼續打磨那套剛柔氣功,你的毒蠱、化功大法,暫且壓著——等我與張無忌正麵交手,戰局膠著時,你再帶著黑沙衛,用你的絕學,給這局棋,添最後一把火。”
何太衝雖心有不甘,卻不敢違逆,隻能躬身應諾:“屬下遵命。”轉身退出大帳時,他摸了摸腰間的瓷瓶,眼底閃過一絲狠厲——無論是為孛羅帖木兒賣命,還是日後報仇,張無忌的命,他都要定了。
帳內,孛羅帖木兒重新拿起兵書,燭火將他的身影映在帳壁上,與案頭的“元”字大旗重疊,沉穩得如同一尊不可撼動的山嶽。西城的“明”字旗,東城的“元”字旗,還有何太衝藏在袖中的陰毒,黑沙衛蓄勢待發的刀鋒,都將在這蔚州之地,迎來最終的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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