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一片黑暗。
    沈問清晰記得，自從報名台報名之後，從那青衫執事手裏領了兩套印著紅塵學會暗紋的換洗衣物，還有一整套洗漱用品，便按照指引去了分配的宿舍——那是帝都界內一處青磚院落，每間房住兩人，他的室友暫時還沒到。
    可當他推開宿舍木門，剛邁步進去，眼前的景象驟然切換，下一秒便墜入了這片一望無際的黑暗之中。
    “嗯？”沈問站在原地，微微皺起了眉頭，指尖下意識凝聚起一絲靈力，卻發現周圍的黑暗像是濃稠的墨汁，將靈力悄無聲息地吞噬，連精神力探出去，也隻能觸碰到一片虛無。他頓了頓，忍不住低聲吐槽：“靠！這都什麽年代了，還搞這種突然襲擊的老六行為，一點新意都沒有。”
    以他開七門的境界，精神力早已遠超同階修士，若真是外界環境異常，不可能毫無察覺。那就隻能是紅塵學會那群老古董搞的鬼——怕是選拔第一關，就這麽悄無聲息地開啟了，目的無非是測試他們的應變能力，或許還有別的門道之類的。
    他試著往前走了幾步，腳下空蕩蕩的，像是踩在雲端，又像是踏在虛空，沒有任何著力點。黑暗中靜得可怕，連自己的呼吸聲都格外清晰，偶爾還能聽到遠處傳來若有若無的低語，像是有人在耳邊呢喃，又像是風聲穿過縫隙的嗚咽。
    沈問冷哼一聲，靈力在手中匯聚，凝聚出一柄靈力長劍——劍身在黑暗中泛著淡淡的青芒，雖不如他慣用的，卻也帶著特有的靈力威壓。他握著劍柄，手腕一轉，長劍劃破黑暗，留下一道短暫的光痕，可光痕消散後，周圍依舊是濃得化不開的黑，連一絲漣漪都沒激起。
    “有意思，連靈力都能吞噬？”沈問眼神一凝，非但沒有慌亂，反而多了幾分興趣。他索性收了靈力長劍，轉而將靈力灌入雙耳，仔細分辨著那些低語——起初隻是模糊的音節，可聽了片刻，竟漸漸清晰起來，那是無數人的聲音，有憤怒的斥責，有絕望的哭喊，還有熟悉的歎息。
    “沈問！你為什麽不替我一家申冤？反而是把我交給了執法局，害了我的性命。”他看到了當初遼陽的那個老婦人，此時猙獰著一張臉，朝著他咆哮著說道。
    他看到了玉衡山那神秘山洞慘死的金衛，深淵裂縫中為了贖罪戰死的柳驚山，對著他滿臉貪婪的文一嘯，嫉才的吳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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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沈問忍不住自嘲一下：“原來這一關是心魔啊！”
    對於這些，沈問有遺憾、有不舍，有過落寞，有過不甘。
    這些情緒，他從未真正忘記，隻是壓在了心底，化作驅動自己變強的動力。可此刻，在心魔的催化下，它們被無限放大，像是無數隻手，試圖將他拖入絕望的深淵。
    “老子雖然道基受損，體門曾隱，但老子如今的意誌，可是從生死之間走出來的，空前絕後！什麽狗屁心魔，也敢在老子麵前作祟？”沈問眼神驟然變得銳利，周身的靈力不再收斂，反而瘋狂湧動起來，“給我破！”
    “七龍之力！”他低喝一聲，雙眼瞬間有七彩光芒湧動，原本隱於體內的七道體門在這一刻同時大開——金、木、水、火、土、風、雷，七道體門之上，分別盤旋著一條形態各異的元素之龍，金色龍鱗閃耀，木龍藤蔓纏繞，水龍波濤洶湧，火龍烈焰熊熊，土龍厚重如山，風龍呼嘯盤旋，雷龍電光閃爍。七大元素之龍同時從體門中飛出，在他麵前盤旋交織，發出震耳欲聾的龍吟，連周圍濃稠的黑暗都被震得微微晃動。
    沈問抬手一摸手中的靈力長劍，七大元素之龍像是受到召喚，紛紛化作流光，融入長劍之中。瞬間，原本泛著青芒的長劍變了模樣——劍身上纏繞著七彩龍紋，金芒、綠意、藍光、火焰、土黃、風旋、雷光交織閃爍，一股遠超開七門修士的威壓擴散開來，連黑暗都開始扭曲。
    “我去你瑪德！”沈問暴喝一聲，握著這柄匯聚了七龍之力的長劍，朝著眼前密密麻麻的幻象，狠狠劈下！
    “七龍之力，七龍斬天！”
    劍刃劃破黑暗，一道七彩的劍痕如銀河傾瀉，瞬間撕裂了濃稠的黑。所過之處，那些猙獰的幻象如同冰雪遇火，紛紛消融破碎——老婦人的怨毒麵容化作飛煙，金衛的血痕漸漸淡去，柳驚山的身影露出釋然的笑容，文一嘯的貪婪、吳才的嫉妒也隨之消散。劍痕所及，黑暗如同被劈開的幕布，一點點褪去，露出背後的光亮。
    沈問持劍而立，看著周圍的黑暗漸漸消散，七大元素之龍從長劍中飛出，盤旋一圈後，緩緩縮回他的體門，七道體門也隨之閉合，隻留下周身尚未完全收斂的七彩靈光。他能清晰感覺到，經過這一次心魔的衝擊與斬殺，自己的意誌愈發堅定，七門境的修為也更加穩固，連道基受損的隱患，都似乎減輕了幾分。
    片刻後，黑暗徹底褪去，他重新站在了宿舍的中央，木門依舊半開著，桌上的換洗衣物和洗漱用品擺放如初，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地板上，溫暖而真實。
    “呼……”沈問長舒一口氣，收了靈力長劍，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外麵的青磚小巷裏，已有不少修士陸續走出宿舍，有的麵色蒼白，顯然還未從心魔中緩過神；有的眼神明亮，顯然也成功破局。不遠處，赫連望月正對著一棵老槐樹吐槽：“特喵的！什麽狗屁心魔，居然是被老頭子拿著戒尺追了三條街！真沒水準。”一邊說，一邊啃著一塊糕點，一臉悲憤。
    沈問笑著搖了搖頭，目光望向遠處雲霧繚繞的登仙台，眼底閃過一絲戰意。
    “接下來，就看看你們還有什麽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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