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閑聊。
    沈星辰對雪域龍城的麵貌也越發清晰。
    天空下起點點小雨。
    沈星辰抬手捧起幾滴雨水。
    那雨水如墨，從指尖滑落到掌心，散發著陣陣黑氣。
    王賢見到沈星辰的疑惑，同樣接住一滴黑雨：“凡是魔族侵襲過得地方，周圍的植被，土壤都會變成這副鬼樣子。”
    沈星辰問：“就這麽走在雨中，沒問題嗎？”
    街上還有不少的行人，見到這詭異的黑雨後，隻當是尋常雨水，根本懶得躲雨。
    王賢說：“其實就是沾染著魔氣的雨水，對於未曾修煉的普通人確實有害，但是到了三階武者，就沒有影響了。”
    沈星辰露出恍然的神色。
    這時。
    王賢突然後知後覺的問：“你剛才說……你遭遇了一隻蛻天魔蛇？”
    即便是最弱的蛻天魔蛇，也該有著五階的戰力。
    以沈星辰目前的戰力，能活下來？
    沈星辰沉思片刻說：“我記得，那隻蛻天魔蛇化成人形後，是個喜歡穿紅豔長袍女子，名字叫做幽月。”
    說起來，他還要好好感謝這位皇室蛇女。
    要不是她千裏迢迢的跑到秋南做什麽秘密任務，正好被自己逮到，老爹的傷不知道還要拖到什麽時候。
    王賢突然瞪大了眼睛：“你說誰！？”
    “幽月啊，怎麽了？”沈星辰。
    王賢突然轉過頭，麵色激動的抓住沈星辰的肩膀：“你知不知道你在說誰？魔族中最年輕的將級領袖，相當於人類的相境高手，作為蛻天魔蛇皇室的……幽月？”
    這幽月雖然隻是新晉的將級存在，卻也曾讓前線部隊吃了不少大虧，委實不可小覷。
    沈星辰露出訝然的神色。
    這叫做幽月的姐們，在雪域龍城這麽出名的嗎？
    他解釋道：“我當時遭遇的，隻是她的一道身外化身。”
    王賢依舊是難以置信：“就算是身外化身，若是真的鐵了心以命搏殺，也不是你能解決的吧。”
    魔族中同樣也有獻祭精血的術法。
    若是那位皇室蛇女以身外化身為代價，祭出驚天術法。
    即便是隔著茫茫疆域，也足以讓一位八階武者感受到死亡的威脅吧。
    沈星辰沒有繼續解釋。
    崔平的劍氣涉及到最核心的底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王賢看出沈星辰不打算說下去，也沒再追問。
    突然。
    毫無征兆的，“沙沙”的雨聲戛然而止。
    不是雨停了，是雨……懸在了半空。
    沈星辰愕然的停下腳步，眼眸睜大。
    眼前的這一切，就像是神明的手筆。
    雨滴凝固在天地間，擋住了遠處的視線。
    路邊的茶館，女人的手端著杯子，茶水在嘴邊溢出，就那樣定格住。
    馬路上，車輪壓過水窪，濺起的水花將落未落。
    所有的聲音都被抽離，世界死寂的讓人耳朵有一股嗡嗡聲。
    時間……被人停住！
    沈星辰快走兩步，確認自己是這個世界唯一能動的人。
    “這……”沈星辰茫然又震驚。
    就在這極致的安靜中。
    一道聲音從街道的盡頭緩緩傳來。
    嗒。
    嗒。
    嗒！
    是鞋跟敲擊地麵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長街的盡頭，雨幕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分開。
    一道身影慢悠悠的走過來。
    他非常蒼老。
    老得讓人幾乎無法估算他的年歲。
    他穿著一身樣式古樸的舊式西裝，手裏握著一柄烏木手杖，那“嗒、嗒”的聲響，正是手杖與地麵接觸時發出的。
    他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時間的脈搏上，帶著一種古老的韻律。
    沈星辰嘴唇幹澀：“您……”
    “我叫周星河。”
    老人混濁的眼睛裏充滿了滄桑，站在那裏，像一座活著的古老豐碑。
    沈星辰嘴巴張了張，最後隻是抱拳道：“見過周前輩。”
    他曾見過兩個王級的強者。
    崔平和祈鳶。
    兩人都隻是殘念狀態，給沈星辰的感覺更偏向於神秘。
    而這位老人，帶來的王級壓迫感，也是最清晰的，也最強的。
    這是真正的，活著的王級人物，整個華夏僅此一個。
    這位王級，還容納了權柄。
    可以說，有這位老人的存在，雪域龍城才不會失守，境內才得以安穩。
    周姓老人拍了拍沈星辰的肩膀：“不錯，根基紮實，比之我當年還要強上幾分。”
    沈星辰隻覺得被人看了個透徹。
    仿佛所有事情，在這個老人的麵前都無所遁形。
    周姓老人古井無波道：“在想我為什麽要見你？”
    沈星辰“嗯”了一聲。
    相傳這位周前輩所剩的壽元已經不多。
    大部分時間，他都將自己封存在時間裏，陷入長眠，以便更久遠的守護北境。
    隻有真正的王級魔族親至，才會引得他現身。
    周姓老人的烏木手杖輕輕點地，時間似乎有了更深層的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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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星辰再次睜眼的時候，已經站在了城頭之上。
    他身體微怔，呢喃道：“雪域龍城？”
    毫無疑問，他腳下的這座長城，就是高處雲端的那座雪域龍城。
    從遠處看，雪域龍城就像是一道長長的壁壘。
    但是真的落在城頭之上的時候才會發現，這座壁壘……居然也可以這麽開闊。
    “這就是北境。”老人指著遠方。
    沈星辰跟著指的方向看去。
    北方的大地，已徹底變了顏色。
    原本的蒼茫綠意的褐黃土壤，盡數被一種蠕動的漆黑所覆蓋。
    那是魔氣，如一片望不到邊際的汙濁沼澤，纏繞升騰。
    所過之處，草木盡數枯朽，化為焦黑的塵埃，連岩石都被侵蝕得千瘡百孔。
    更遠處。
    在那翻湧魔氣的盡頭，天地相接的混沌所在。
    亮起了幾對眼睛。
    巨大無比，幽綠幽綠。
    盡管在課本上早就有所耳聞，但是真的見到這幅“人間煉獄”，沈星辰還是心有悸動。
    若是秋南市變成這副模樣，沈星辰很難想象自己到底會有多瘋狂。
    他也是再次深切的體會到，前線這些戰士背負的責任有多麽的沉重。
    周姓老人很隨意的問：“猜一猜我還有多少壽元？”
    沈星辰有些意外。
    他本來以為周前輩給自己看這些，是想要問自己有什麽感受，卻沒想到是這樣毫不相關的問題。
    沈星辰謹慎的開口：“三年？”
    周姓老人平靜的給出答案：
    “一刻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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