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光線把教學樓的影子拉得很長，放學的人流漸漸散去，隻剩下零星幾個學生還在收拾書包。林野背著雙肩包，手裏拿著一本剛從老師辦公室借來的《高考數學壓軸題精講》，正準備去圖書館，卻被一個穿著黑色名牌外套的身影攔在了教學樓後的小巷裏。
    是陳星野。他斜靠在斑駁的牆壁上，嘴裏叼著一根沒點燃的煙，腳邊放著一個黑色的手提袋，眼神裏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傲慢，身後還站著兩個跟班，雙手抱胸，一副 “不好惹” 的樣子。
    “林野，找你聊聊。” 陳星野吐掉嘴裏的煙，用腳尖碾了碾，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壓迫感。
    林野停下腳步，心裏已經有了數。陳星野昨天在圖書館幫了蘇晴，今天又特意攔他，無非是因為蘇晴，或者是因為他最近的成績和那封 985 降分意向書。前世的他遇到這種陣仗，早就慌了神，說不定還會主動道歉，生怕得罪了富二代；但現在，他隻是淡淡地點點頭：“聊什麽？”
    “挺直接，我喜歡。” 陳星野笑了笑，彎腰從手提袋裏拿出一遝用橡皮筋捆好的現金，大概有五遝，他隨手扔在林野麵前的地上，紅色的鈔票散了幾張出來，在黃昏的光線下格外紮眼，“這是五萬，你拿著。”
    林野的目光掃過地上的錢，沒有動。他清楚，陳星野不會平白無故給錢，這錢背後，肯定有條件。
    “條件很簡單。” 陳星野直起身，雙手插在口袋裏，語氣帶著幾分施舍的意味，“高考誌願，別報金融係。最好也別報那所 985，隨便選個二本就行。”
    果然。林野心裏冷笑。陳星野的家族做的是超市生意，最近可能在拓展金融投資業務，怕他以後進入金融行業，成為競爭對手；再加上蘇晴最近總被他拒絕，陳星野大概覺得，隻要林野考得不好，蘇晴就會回到他身邊。這種既忌憚又帶著占有欲的小心思，真是可笑。
    “為什麽？” 林野故意問，手悄悄伸進口袋，摸到了二手安卓手機的錄音鍵 —— 早上出門前，他特意充滿了電，就是怕遇到突發情況，現在正好派上用場。手機屏幕貼在掌心，冰涼的觸感讓他更加冷靜。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陳星野皺了皺眉，顯然沒耐心跟林野解釋，“你隻需要知道，拿了這錢，按我說的做，以後在學校沒人敢惹你。要是不拿……” 他身後的跟班往前站了一步，拳頭捏得咯吱響，“你知道後果。”
    林野低頭，看著地上的錢。五萬元，對前世的他來說，是父母一年多的工資，是他想都不敢想的數字。那時候的他，為了給蘇晴買一部新手機，省吃儉用了三個月，甚至偷偷拿了母親藏在衣櫃裏的私房錢。如果那時候有人給他五萬，他說不定真的會答應，哪怕是放棄自己的前途。
    但現在，這五萬塊在他眼裏，不過是陳星野用來踐踏別人尊嚴的工具。他想起父親在工地扛鋼筋的背影，想起母親在菜市場為了一毛錢和攤主討價還價的樣子，想起自己熬夜刷題、啃教材的辛苦，這些都不是五萬塊能衡量的。
    “陳同學，錢不是萬能的。” 林野抬起頭，眼神平靜，沒有絲毫畏懼，“我的誌願，我自己定。至於你說的後果，我想，學校應該不會允許學生私下威脅同學吧？”
    陳星野沒想到林野會這麽硬氣，愣了一下，隨即臉色沉了下來：“你別給臉不要臉！知道我爸是誰嗎？隻要我一句話，你在這所學校都待不下去！”
    “我知道你父親是陳氏超市的老板。” 林野語氣依舊平淡，手指在口袋裏輕輕按了一下手機，確保錄音還在繼續，“但學校是教書育人的地方，不是你家的後花園。你用金錢和威脅逼迫同學放棄誌願，這已經違反了校規，要是鬧到校長那裏，你覺得你父親還能保你嗎？”
    陳星野被噎了一下，臉色更加難看。他從小被寵壞了，身邊的人不是巴結就是害怕，還沒人敢這麽跟他說話。他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想推林野的肩膀：“你他媽找抽是吧？”
    林野側身躲開，同時往後退了一步，拉開距離：“陳同學，動手打人可是要被記過的。你要是不想因為這點小事，影響你以後出國留學，最好別衝動。”
    陳星野的手僵在半空，眼神裏滿是怒火，卻又不敢真的動手。他知道，自己的留學申請還在準備中，要是學校給記個大過，一切就都完了。
    “行，你有種。” 陳星野咬牙，指著林野，“這五萬塊我放這了，你想清楚。三天之內，要麽拿錢答應條件，要麽…… 你等著瞧。” 說完，他彎腰撿起地上的錢，狠狠塞進手提袋，帶著兩個跟班氣衝衝地走了，小巷裏隻留下一股淡淡的煙草味。
    林野站在原地，等陳星野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停止錄音。他點開錄音文件，裏麵清晰地記錄著陳星野的每一句話：“這是五萬，你拿著”“高考誌願別報金融係”“不拿就等著瞧”…… 證據確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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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手機放進書包，彎腰撿起剛才被陳星野碰掉的數學書，拍了拍上麵的灰塵。剛才的對話，讓他更加確定，陳星野就是個外強中幹的富二代，隻會用金錢和威脅解決問題，根本沒什麽真本事。
    回到家，林野把錄音文件備份到電腦裏，然後加密保存。他沒有立刻聯係校長，而是先查了一下陳星野在學校的過往 —— 果然，陳星野之前就因為逃課、欺負同學被老師警告過幾次，隻是因為他父親給學校捐了圖書館，才沒被記過。現在有了錄音證據，隻要交給校長，陳星野肯定會被嚴肅處理。
    晚飯時，母親察覺到林野有點不對勁，問他：“今天怎麽了？是不是在學校遇到什麽事了？”
    林野搖搖頭，給母親夾了一塊排骨：“沒事媽，就是有點累。對了，下周省奧賽的報名開始了，我想參加。”
    “奧賽？那可是很難的吧？” 父親放下筷子，眼裏滿是擔憂，“要是耽誤了高考怎麽辦？”
    “不會的爸，奧賽要是拿獎，高考還能加分，對報金融係有幫助。” 林野笑著說，沒有提陳星野的事 —— 他不想讓父母擔心，這種小事，他自己能解決。
    第二天下午，林野趁著課間，把錄音文件拷貝到 u 盤裏，送到了校長辦公室。校長聽完錄音，臉色立刻沉了下來：“陳星野太過分了！竟敢用這種手段威脅同學！你放心，學校一定會嚴肅處理。”
    果然，當天下午，陳星野就被校長叫到了辦公室。沒過多久，學校的公告欄裏就貼出了一張處分通知：“高三1）班陳星野，因私下威脅同學、試圖用金錢幹預他人高考誌願，違反校規校紀，給予記大過處分，取消本年度評優資格……”
    公告欄前圍了很多學生，議論紛紛：“我就說陳星野不是什麽好人，仗著家裏有錢就欺負人！”“林野也太牛了吧，居然敢跟陳星野對著幹，還讓他被記過了！”“活該！之前他還欺負過我們班的同學呢！”
    蘇晴也看到了公告，她站在人群外，臉色蒼白。昨天陳星野還跟她說，會 “搞定” 林野，讓林野重新對她好，結果今天就被記了大過。她心裏有點慌，又有點不甘 —— 為什麽林野現在變得這麽難對付？為什麽陳星野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林野路過公告欄，看到蘇晴的身影，沒有停留，徑直走向教室。他知道，陳星野被記過，肯定會記恨他，以後還會找機會報複；蘇晴也可能因為這件事，更加不甘心，想辦法接近他。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守住了自己的底線，也為自己的未來掃清了一個小障礙。
    回到教室，林野拿出省奧賽的報名表，認真地填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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